第480章 小人物的無奈
城外槍炮齊鳴殺聲震天，西城區立刻就亂了，無數商賈小販紛紛爬起來，驚慌失措的四處觀望，他們認為又是山裏的土司叛軍攻打楚雄，一時間謠言如瘟疫一般四起。
緊接著地痞流氓黑社會開始蠢蠢欲動，尋找同伴聚集，想要和上次叛軍攻破出現的時候一樣，大家再趁機大撈特撈一筆。
智風第一時間就采取了行動，命令自己的屬下沿著大街小巷大聲的宣講：“不是土司叛軍，不過是一群反對新政的宵小，指揮使大人已經帶兵出城鎮壓，絕不會讓宵小進城。商賈小販百姓，安心在家不要動，有上街者，以內應奸細論處。”
然後對上街者，不分好壞，行霹靂手段，一律格殺。講明真相，說明要求，雷霆手段，轉眼間讓城西地區恢複安靜。
北城，李守一聽到西城的槍聲，立刻對站在自己麵前的裏正和街坊三老們宣講：“皇上和趙興大人推行的新政，是一心為你們這些貧苦的底下人謀取福利，拿回你們被官紳氏族奪取的利益。要想奪回屬於你們該有的利益。自然就觸碰到了那些混蛋的利益命根子。現在，他們群起鬧事，就是要廢了對你們好的新政。”
台下的人交頭接耳嘀嘀咕咕。
李守一大聲的詢問：“我就問你們，皇上和趙興大人以及本官推行的新政，你們讚同不讚同？”
這一點百姓們都眼明心亮，他們是一百一萬個讚同。
“既然你們讚同，你們願意看到那幫混蛋再將新政打倒，讓你們再受盤剝嗎？”
下麵的人一起振臂高呼：“不能，不能。”
已經到手的利益你再讓他們拿出去，他們是不甘的，也是堅決不幹的。
李守一非常興奮，興奮於自己執行的趙興發動群眾的方法的效果，自己推行的新政深得民心。現在他對這個發動群眾的方法，這個新政的前途充滿了信心。
“好，既然我們不想讓新政敗亡，不想再受官紳豪強的盤剝，麵對地主豪紳的反攻倒算，麵對他們的叛亂，我們該怎麽辦？”
李守一剛一問完，底下一個年輕的裏正振臂高呼：“我們組織起來，跟他們幹，幹到底。”
西南民風彪悍，整日和土司鬥和家族鬥，讓這些底層的百姓早就習慣了用武力拳頭解決問題，維護自己的利益。能為一條水溝的水而械鬥幾代，麵對新政給大家帶來的這麽巨大的，恩澤子孫的巨大利益，豁出命也要保護。
李守一是北方人，他還不知道南方家族為了一條水渠，就爭鬥幾輩子人的習慣，他今天振臂高呼的目的，就是想要大家支持新政，不要和那些豪強地主同流合汙，隻要大家呆在家裏坐壁上觀就知足了，卻沒想到，大家竟然主動請纓，要加入戰鬥。
當時李守一的底氣就來了：“好，為報答皇恩，為保住新政，為子孫後代福祉，我們拿起武器，組織起來，以巷，以街，以裏組織起來，跟那些要繼續盤剝欺壓我們的豪強地主，世家大族戰鬥。
所有的人轟然而散，不大會，街坊巷裏，就響起一片的銅鑼聲，無數的鄉老裏正，敲打著銅鑼聲嘶力竭的招呼鄉親起來，拿起家夥準備戰鬥。
隻是轉眼之間，一支支火把開始從小巷裏湧出來，匯集到大街上，匯集到李守一的麵前。火把中，不但有年輕力壯的青年，更有中年，老人孩子，不但有男人，還有健壯的女人。他們手中拿著刀槍棍棒頂門閂，菜刀飯勺擀麵杖，竟然還有幾門土炮。
李守一興奮的大聲下令：“跟著本官，去西門增援趙大人——”
沒有人畏縮，所有的人都無比的亢奮，他們第一次不是為了一個家族戰鬥，他們開始為一個階層開始戰鬥。
就在大家開始整隊，準備戰鬥的時候，西門的槍聲停止了，一個錦衣衛飛馬趕來：“李大人，指揮使大人通報，兩萬反叛的豪強鄉勇已經被擊潰，十幾個家族頭領已經被逮捕，請鄉親們安心。”
兩萬鄉勇，不到一個時辰就被殲滅啦？這樣的勝利，剛開始讓大家不信，轉而是震驚，最終是一片沸騰歡呼。因為勝利，讓百姓們更加堅信，自己讚同的新政有強有力的支持，自己站對了立場，自己子子孫孫有了希望。
萬達有很頭疼，南城這麽大，自己隻有區區五百兄弟，連一個門口站一個都不夠，還怎麽控製那些已經敵對的敵人破壞？自己現在就等於坐在了火焰山上，就等著砰的一聲，大家同歸於盡灰飛煙滅吧。
但萬達有很機智，既然一個門口站一個不行，那就抓重點吧。
於是，萬達有下令，所有的兄弟脫下盔甲，重新穿上他們錦衣衛的行頭，紗帽飛魚服，左麵繡春刀，右麵連環弩，手提三眼火銃。
這身打扮，是錦衣衛的標誌，更是這群人的驕傲。
好在錦衣衛的效率就是高，有了郭生田在楚雄商鋪的門號，有了其他八縣老爺商號的名頭，不過二十幾家，那還說什麽打草驚蛇，直接派出二十小旗人馬，按圖索翼直接抓人。其餘的兄弟沿街巡視。再在房上放上人手，一旦有煙火起，不客氣，進屋砍了再說。
一定做到，“護林防火，見煙就抓，見火就殺”
踹開楚雄最大酒樓彩雲樓的大門，萬達有大大咧咧的進來一看，果然有貓膩，都快子時了，大堂裏，竟然掌櫃夥計全在，沒有一點睡覺的意思。
看到大門被踹開，那群彪悍的小二夥計立刻從腰間拿出了兵器。萬達有冷冷的道：“錦衣衛辦差，哪個敢反抗，殺無赦。”
隨著他的一聲吩咐，錦衣衛的三眼火銃立刻亮相，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堂上所有的人。
這時候一個夥計悄悄的退到後門，剛開門想溜，結果他和門外的錦衣衛差點撞了鼻子，一把三眼火銃就頂在了他的鼻子上。將他逼了回來。
事情已經明白，大事已經泄露，掌櫃的突然大呼一聲：“點火。”
幾個夥計就撲向了懸掛的燈籠。結果他們剛一動身，一陣火槍聲爆響，那幾個行動的立刻慘叫倒地，轉眼死去。
萬達有背著手走到那個麵如死灰的掌櫃麵前：“還放火嗎？”
掌櫃的就哆哆嗦嗦色厲內荏的大吼：“這是——”萬達有一拳上去，直接打的他滿嘴找牙。“我家大人沒有吩咐我要提取口供，你也應該給你的主子留一線退路。至於你想說出你的主子的姓名嚇唬我，我不想死，所以我不想聽，那是我家大人選擇聽和不聽的事。”然後一腳踹倒：“來啊，捆起來，把他的嘴巴堵上。”
一個錦衣衛小旗，衝進一個當鋪的院子，將當鋪的掌櫃和他的全家全部拘押，然後休閑的看著屋子裏奢華的擺設，嘖嘖有聲：“我真搞不懂，你一個經商的，跟著參和什麽政治，政治是那麽好玩的嗎？那是要掉腦袋的，那是要抄家滅族的，小人物就不應該參和進來的。”
這個掌櫃也在戀戀不舍的打量四周：“我是人家掌櫃，但這裏是我打二十那年開始經營的，都三十年啦，我把他當做我的家了。你不讓我們摻合政治，那你和我是一樣的，您現在在做什麽？不也是摻合進來了嗎？我們都是被支配的，摻合不摻合，我們能做主嗎？”
這個小旗聞聽，就愣住了。但最終還是驕傲的道：“但我是為了整個大明的振興。”
這個掌櫃就坐在了椅子上，有些頹廢的繼續道：“你在錦衣衛裏幹了多少年？”
這個小旗道：“從天啟二年接我爹的班開始。”錦衣衛不同鎮撫司，錦衣衛也是戶籍世襲製。
這個掌櫃的就慢條斯理的道：“閹黨田爾耕的時候，你是不是遵命辦差？按照現在的說法是，你是不是閹黨的走狗？駱養性的時候，你是不是有跟著辦差，對閹黨下死手？而這次趙興推行新政，你是不是又是趙興的幫凶？”
這個小旗就啞口無言了。
這個掌櫃的就無力的道：“我們都是小人物，摻合進政治，是你我說了算的嗎？就比如外麵的百姓，攤上明君，他們生活，但攤上暴君昏君，他們不還得生活？”
然後攤開雙手，看著自己的手：“我們隻能，也僅能這樣隨波逐流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