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逃離下
一遍,兩遍,三遍,四遍。。。
這一趟路不知跑了多少遍,南城身上的衣服被汗水浸濕,再被山風吹幹,如此幹了濕,濕了幹,不知道反複多少遍。連趴在背上的慕淺都覺得五髒六腑要被這持續的顛簸而被嘔出的時候,他們依舊沒有成功。
但令人稱奇的是,南城這麽多趟跑下來,不僅沒有出現脫力的情況,反而似乎更加。。。精神煥發?
不知是不是慕淺的錯覺,越跑到後來,感覺南城的步伐反而越來越輕快,耳旁呼嘯的風聲也越來越尖銳。最近的一次奔跑,有那麽幾個瞬間,慕淺甚至覺得南城的輕功造詣已臻至最高境界“踏雪無痕”。
隻可惜這幾個瞬間太短,隻在眨眼之間,待要細細感受時,已經彌散開去,毫無蹤跡可尋。
事實上,慕淺的感知並不是錯覺,遲鈍如南城,也感覺出,自己真的是越跑越輕鬆順暢。
最開始幾次,他還覺得跑起來一遍不如一遍的吃力勞累。於是他嚐試在使用輕功的同時,運內力於腿部和腳踝,結果出乎預料的得見成效。
起初內力在腿部血脈處運行還稍有滯澀之感,兩遍下來,卻開始自有意識的運行。下身輕飄飄的在發熱,反過來催動著南城繼續向前跑。
第一次體會到身輕如燕的感覺,足尖輕點便已丈尺之外。南城對此格倍感新奇,不禁撓撓頭,鳳眸輕彎,笑著對慕淺說:“怪不得阿渝總是勤加練習輕功,這足下生風的感覺的確妙不可言。”
“阿渝?”慕淺也未抬眼,漫不經心的順著問道。
“對,我三師弟,蘇渝。之前提到過一次,平日素喜讀書,模樣氣質都像個書生。”
這樣一提,慕淺的確是有幾分印象。不過是無關痛癢的人,慕淺隨意的回應了一聲“記得”後,便不再接腔。向南城懷裏靠了靠,疲倦的閉上眼睛。
寒氣發作過後,即便是在正午明晃晃的太陽下,慕淺依舊感到寒涼入骨。自吐血後,口中一直泛著一股令人作嘔的鐵鏽味,嗓子眼酥酥麻麻的發癢,引人止不住的想咳嗽,但慕淺一直壓抑著,隻是怕,咳出來的,會是一掌心的紅。
必須要加快速度了。
接下來又跑了許多次,但是依舊沒有結果。
商榷再三,慕淺決定放棄讓南城帶著這一壇子女兒紅,畢竟如果連山腰都登不上去,帶著酒又有何意義。
南城點頭,將裹著女兒紅的包袱從腰間解下來,走到路旁不遠處一顆樹冠茂密,遮天蔽日的榆樹下,抽出劍,以劍代鋤,刨出個一尺見方的坑,把女兒紅放入坑中,再埋上。
做完這一切,南城直起身拍去手上衣擺上的塵土。回頭衝著慕淺彎起一雙鳳眸,溫潤如玉,氣質芳華,然後背對著在慕淺身前蹲下來。
“慕姑娘,上來。”
慕淺沒有出聲,隻是默默的趴在南城露出寬闊的背脊上,用胳膊緊緊圈住他的脖頸,將自己的眉眼盡數埋入南城的衣衫之中,輕吸兩口氣,做好了再一次在這背上顛簸的準備。
四八——四九——五十——,南城又一次如同箭矢般疾馳而出。背部微弓,向後備著雙手緊緊托著慕淺,這樣一來也減少了風的阻力。
腳下的步伐越來越快,身體也越來越輕。路旁的樹木在不斷倒退,不斷遠去,最後隻剩下一個模糊的輪廓。
耳邊風聲戾戾,腳下疾馳勁草。
南城覺的自己的身上越來越熱,雙腿卻越來越輕快。體內的內力自有意識的循壞著向腳下輸送。沒有酒壇子在身側搖晃擺動,的確更加方便了些。
“南木頭,再快一些。”慕淺默默地在心底查數來大致估計時間,距離山腰大概還有三分之一的路程,但卻早早花費掉了超過三分之二的時間。如果不再快些,功虧一簣。
也不知南木頭聽沒聽見,慕淺隻能感覺身下繃得更加緊實的背脊。
明明隻有一刻鍾,卻似乎被硬生生拉長了好幾倍。慕淺被顛的難受,五髒六腑似乎都被挪移了位置,即便如此,依舊睜大雙眼,哪怕被風吹的淚眼橫生,也不肯閉上。
她要看著,一丈一丈,一步一步的看清。
山腰近了,又近了,近到已經能看到半扇頹圮的籬牆和一角屋瓦房簷。
南城仍在奔跑,於是慕淺能看到更多。發暗到有些褪色的暗紅色梁柱,糊著格子紙的窗前擺滿了陶盆,盆裏種著不知名的植株,大敞開的屋門模模糊糊的瞧不清楚內裏。
而此刻南城什麽都注意不到,木然的看著前方,隻想著快一些,快一些!再快一些!
滿腦子一個想法,幾乎要走火入魔。在身上遊走的熱流,逐漸變得熾熱,潮湧般向著足下湧去。
最後一步,南城騰躍而起,騰起的身體每一寸的舒展開,如同真正的飛翔般,“飛”入了院子。身後,機關緩緩開始移動。
單膝落地,南城呼哧呼哧地喘著粗重的氣息,將慕淺安全的放在地上,帶著一額頭的汗,臉頰紅透,鳳眸滿是關心,急切的問道:“沒事吧?”
慕淺背向站在院內,忽然之間覺得眼睛有些酸澀。有暖意在眼眶裏來回滾動。急忙低下頭,輕輕搖著,示意南城無事。
南城一聽,展顏一笑,那笑容暖過初春三月草長鶯飛,眉眼間清韻流轉,再美好的言語亦不能形容分毫。隻可惜,慕淺此刻低著頭,沒有瞧見,否則又該愣上好些時候。
撓撓頭,南城笑著開口:“沒事就好,我還擔心著跑得這般快,不要傷到哪。。。”
話語在此刻戛然而止,慕淺都來不及抬頭,就被南城突如其來的擁抱緊緊壓在懷裏,被迫的跟著南城的步調,與其調換了位置,背向了院外。
慕淺剛想問問怎麽了,隻聽得南城一聲悶哼,高大的身體瞬間失去支撐,向著慕淺壓過來。
同時,伴隨而來的,還有那股子慕淺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甜腥味——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