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承認
第276章 承認
錢澤轉身要走。
劉氏喊道:「相公,相公,你怎麼又要拋下我不管?」
錢澤這個人耳根子很軟,應該說錢家男人家學淵源,耳根子都軟。
不管心裡下了什麼狠心的決定,只要別人一哭,他們就不忍心了。
她分明看出來了,錢澤是來接她出去的,那怎麼好端端的要走了?
是不是有什麼變故讓他又不想接她出去了。
「你是不是跟那個姓楊的聯繫上了?我就知道那個騷狐狸不是什麼省油的燈,當尼姑了心思也不清凈,整天想著別人的男人,就是個狐狸精。」
「你嘴巴給我放乾淨點。」錢澤忍無可忍,倏然回首,圓溜溜的眼睛和氣的神色盡失,透著一抹怕人的冷。
劉氏卻不怕他,劉氏義憤填膺道:「怎麼的,我說那個狐狸精你心疼了?我就知道那個狐狸精是專門破壞我的家庭的,以為我被關起來了,你們兩個就可以肆無忌憚的苟合了,我告訴你,你做夢,我活是錢家的人,死是錢家的鬼,只要有我一天在,我就不會讓她進門,她就只能是個偷漢子的賊老婆,就是個見不得人的賤人,你們休想得逞。」
「我和楊大小姐什麼關係都沒有,我們都已經十幾年沒有見過面了,你嘴巴給我放乾淨點。」錢淵氣的胸前不斷起伏,冷冷的強調:「楊大小姐自幼庭訓,是不會做出跟男人私相授受的事情來的,更何況我又不是什麼好男人,我辜負了她,現在兒子女人都這麼大了。而且我一事無成,人家楊家卻是天官之家,怎麼比?楊大小姐是瘋了嗎會來找我?你罵人之前最好先動動腦子。」
說到後面,錢澤暗暗嘆口氣,心想原來我和大小姐之間的差距這麼大,虧他還一直想著人家,這分明就是覬覦。
劉氏心想原來還沒見面啊。
她以為她被關起來了,楊家那個賤人就撲上來了呢。
她心中暗暗竊喜,卻也因為錢澤說的那些話而感到憤怒和不高興。
「你什麼意思?我才是你的妻子,你竟然為了那個姓楊的斥責我?」劉氏委屈的抹眼淚:「我的命真的好苦,錢淵你對得起我……我就說她怎麼了?她如果不喜歡你為什麼要出家?還不是在等你?我罵她是狐狸精有錯嗎?明知道別人家的男人喜歡她她卻不成親,分明就是在勾引人,她如果真的是好人,當年就應該遠遠的嫁人,離開京城讓人眼不見心不煩,現在算什麼?就是想破壞我們之間的感情,就是個狐狸精……」
「你給我閉嘴!」錢澤一閉眼怒吼道。
嚇的劉氏一跳,從前的錢澤從來沒有這麼暴跳如雷過。
從前的錢澤挨罵也只是憤憤然哼一哼,然後甩著袖子走人,可他過一會就不會生氣了,哪裡會這麼大聲。
「你嚇死人了。」劉氏瘋了一樣的喊道:「還說跟那個賤女人沒關係?沒關係你不會這麼跟我喊的,你就是被她勾走了魂魄,你就是對她念念不忘,你為了一個賤人罵我,你對得起我?」
「我對得起你。」錢澤面目表情,憂傷的聲線中透著冷冰的決絕:「我早都想跟你說了,既然你什麼都知道,那我也不瞞你了,對,我就是喜歡歡歡,我二十年前喜歡她,現在還喜歡他。」
錢澤指著地面咬著牙,突然一瞬間,他的眼淚像是斷了線在珠子一樣:「我真的很喜歡她你知道嗎?」
他哽咽道:「那時候我十三歲,爹帶我去楊家做客,楊家幾個兄弟捉弄我,害我在他們家迷路,楊大小姐讓丫鬟帶我走出後花園。我永遠都忘不了那一天,那一天春陽嬌媚,她站在清香四溢的梨樹下對我微笑,說下次再迷路了直接去找她的下人,不用怕。」
一片雪白的落花掉在歡歡的睫毛上,歡歡不舒服的眨了眨眼睛,將花瓣放在手心裡一吹。
那種人花相契的生動畫面,是任何畫家都畫不出的美好神韻。
歡歡永遠都不知道,她吹落的花瓣落在他的心裡,從那之後生根發了芽。
「我喜歡她,這些年我都對她念念不忘。你說的都對了,可是那又怎麼樣?」
錢澤上前一步,目光咄咄逼人:「我與歡歡青梅竹馬,兩情相悅,我的父親和他的父親是生死之交,我們的婚事本來是順理成章的事情,我和她明明可以兒女雙全子孫滿堂,明明可以幸福的白頭到來,可因為,全都是因問你,就因為你的一己之私,你毀掉了我的姻緣,你讓一個美麗善良的女子少年出家,從此青燈古佛,你毀掉了我的人生,你讓我唯一一次做了壞人。」
他口才從未這麼好過,一連串的說著數落的嗆人的話。
劉氏又怒又怕,縮著脖子吼道:「你可以不娶我,是你要娶我的,你既然那麼討厭我可以不負責啊,我攔著你了嗎?」
她是沒攔著,可是他已經跟她有了夫妻之實,如何不負責?
不乾不淨的,又怎麼有臉去見歡歡?
錢澤不由得想到當時他左右為難生不如死的時候。
他當然想不理會劉氏,就做一個冷血無情的男人,反正是劉氏自願的,是她算計他,毀掉了他,他們其實是仇人,他完全沒有必要為了一個仇人負責,他應該讓他去死,然後把他們家的人都趕出京城去,讓他們成為窮光蛋無家可歸。
可是另外的聲音又跟他說,你不能讓一個鮮活的生命就此消失,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他還去找和尚解惑,最後和尚說,得饒人處且饒人,可能這就是緣分。
是吧。
孽緣。
人來到這個世上總要歷劫,劉氏是他的劫難,他逃不掉,於是躺平了人踩。
他選擇了劉氏,歡歡傷心欲絕,選擇了佛祖。
二十年,他曾經懷疑過他是不是不愛歡歡,不然怎麼會捨棄歡歡選擇劉氏?
愛得不夠深吧?
如今他才意識到,他愛的太深了,所以跟任何人,他都沒辦法開心的過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