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錯位的人生
有些事情終歸要有一個了斷的。多年的怨恨就讓它在這一刻終止吧。
既然莫雲長給了他一次機會，那他就不會浪費掉。帶著對他的仇恨，莫曜扣動了扳機。
槍響的那一刻，淩落雪正好從樓上跑下來。
巨大的聲響回蕩在整棟別墅裏，淩落雪隻覺得自己的耳朵也是嗡嗡的聲音。樓下的莫雲長像是慢回放動作一般，他捂著胸口，緩緩地倒在地上。
“二叔！”淩落雪這才反應過來，急忙跑下樓去。
莫雲長的胸口前已經被鮮血浸濕，槍口打中的地方還在不斷地湧出鮮血。
淩落雪慌亂的不知所措，情急之下，她用自己的雙手去按傷口，想要止住鮮血在繼續流出。鮮血從淩落雪的指縫間流淌出來，滴落在擦的一塵不染的地板上，像是一朵極其妖豔的花，刺激著淩落雪的眼球。
“莫曜！幫我叫救護車！”忽然，淩落雪轉過頭去對莫曜說道。
“對不起，落雪，我不能！”自莫曜跟淩落雪認識以來，這還是他第一次拒絕淩落雪的要求。
“莫曜！”淩落雪的語氣變得尖銳起來，一雙眼睛惡狠狠地瞪著他，似乎在責怪他傷害了莫雲長。
莫曜並不知道淩落雪早已經知道那些塵封的往事，隻認為她是因為自己殺人而生氣。但是現在即使是淩落雪發再大的火，他也不可能改變自己的決定。
見莫曜還是站在原地一臉冷漠無動於衷，淩落雪也不再指望他。
“你們還站著幹嘛？快叫救護車啊！”大聲得吼著周圍的保鏢，淩落雪的嗓子都破了音。
袖子被人扯了扯，淩落雪低頭看去。
“傻丫頭，不用為我這麽費心的！”莫雲長的臉色因為失血過多而變得蒼白，他的語氣也是虛弱的。有氣無力地樣子。
“二叔！你要撐住，救護車很快就來了！”淩落雪看著他的樣子心中也是十分難過，莫雲長已經沒了平時那種威嚴的氣勢，現在的他就是一個即將離開塵世的人。
“我已經報完仇了！希望小昭見到我不要怪我，連她的孩子都不放過！”莫雲長的眼神漸漸渙散。
淩落雪趕忙拿出那張字條給莫雲長看，“二叔，你看，這是小昭寫給你的，她沒有背叛你，莫曜是你的孩子！”
淩落雪的話一出，莫曜的神情由冷漠變成了震驚。他快步走到淩落雪麵前，一手奪走了那張字條。
白紙黑字寫的清清楚楚，他是莫雲長的孩子。
莫曜踉蹌了兩步，一個沒站穩跪倒在地上。
“怎麽會？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莫雲長的聲音渾濁，裏麵是滿滿地不可置信。
“我給你看字條！”淩落雪焦急地說道，一隻手去拿剛剛莫曜丟在一旁的字條。
明明是在眼前的字條，可是卻幾番地摸錯了地方。淩落雪用手擦掉了眼中的淚，再次伸手去拿。
這次她總算拿到了字條，像是捧著寶貝一樣，淩落雪將字條小心翼翼地拿到了莫雲長麵前。
“你看二叔，”莫雲長吃力地看著字條，他認出了那是小昭的字。
“小昭”看完字條後，莫雲長露出了一抹微笑，那是一抹帶著釋然的笑。
淩落雪聽出他的呼吸聲越來越弱，這才想起了還有一件事情要問，“二叔，解藥呢？莫曜的解藥呢？”
“沒有解藥，沒有！”莫雲長的聲音比起之前更加微弱了，甚至微弱的讓人幾乎聽不見。
“一定有的！”淩落雪的情緒比剛剛還要激動，她大聲地詢問著莫雲長。可是莫雲長卻再也沒有發出過聲音。
“小姐！”一旁的老管家看見莫雲長已經去世了，於是忍著心中的悲痛上來拉淩落雪。
“怎麽會！一定有的！”淩落雪的臉色變得發白，腦袋裏也是一片空白。“二叔，你告訴我啊！”
莫曜看著倒血泊中的莫雲長，胸口也是莫名地壓抑。
他殺了自己的親生父親。
將自己的雙手舉到麵前，莫曜看著剛剛扣動扳機的手指。上麵幹淨地纖塵不染。根本就看不出就是這麽一雙幹淨的手，殺害了自己的至親。
這是多麽諷刺的一件事情啊！
忽然間莫曜笑了起來。因為剛剛，莫雲長的表現分明就是在求死。
也許是察覺到自己多年來的仇恨需要一個了結，所以他才會告訴自己真相，借此來激怒自己殺了他。
論謀算，他還是比不過莫雲長。這個男人將一切都算好，握在了自己手中，卻獨獨沒有想到自己原來是他的兒子。
淩落雪還是不相信莫雲長已經死去的事實，她慢慢地伸出顫抖的手，指尖抵在他的鼻下，直到感覺不到任何的呼吸。
他真的死了，那莫曜該怎麽辦？
想起莫曜，淩落雪急忙轉過頭去看，卻發現莫曜跪倒在地上，眸子裏目光深不可測。
莫雲長的死對他的打擊很大，尤其是知道了他是莫雲長的孩子。
細算起來，還是莫曜殺了莫雲長。
淩落雪不知道自己該去怎麽勸說他，畢竟這種時候，她說什麽都感覺很多餘。
“我不知道二叔都跟你說了什麽？但是他把全部的事情都告訴了我。如果你想聽的話，我就講給你聽。”停頓了一下，淩落雪繼續說道，“這上麵有個密室，裏麵大多數都是你母親的遺物。”
“好！”莫曜的嘴唇微微一動，卻隻說出了一個音節。
淩落雪將那張字條放在莫雲長手中之後便走出了別墅。
現在她自由了，再也沒有人囚禁她了。
可是，為什麽她的心會這麽痛。
半個月生活的點點滴滴再次浮現在眼前，淩落雪仰著頭迎上陽光的方向。
這半個月的時間來，莫雲長從來沒有故意去為難她。他替她請了巴黎最優秀的設計師親自輔導她的功課，還經常會跟她探討一些設計上的事情，甚至說給了她不少的靈感。
她沒辦法很好的評論莫雲長。這個男人在仇恨中過了一輩子，也被仇恨禁錮了一輩子。他一直以來都堅信自己所做的事情是正確的，可是現在事實卻打翻了他之前所認為的一切。
也許是上天開得玩笑吧！注定會讓他擁有這種錯位的人生。等到他想要去糾正的時候，卻沒了機會。
莫雲長的離開，帶走了淩落雪的一半心思。因為她知道莫曜身上的毒是沒有解藥的。
這次，她很堅定自己的想法，她要陪著莫曜一起度過難關。現在的醫術如此發達，絕對會有辦法的。
別墅裏，莫曜像一個幽魂一般走到了淩落雪所說的密室中。這個屋子裏大多數是自己母親的東西。原來，在自己的母親去世後，莫雲長將她的遺物偷偷地帶出了國。特地地收拾出這麽一間屋子來放置她的物品。
莫曜發現，這間臥室中的物品擺放也跟自己母親之前的臥室差不多。
莫雲長是真的愛她，連她的習慣都一清二楚。
床上被翻看的相冊吸引了他的視線，莫曜走了過去，用手拿起來相冊，輕輕翻看著。
照片中是母親年輕的時候，她挽著莫雲長的胳膊笑的一臉開心。
莫曜的心像是被什麽蟄了一下，記憶中，他好像從未看到過母親對著父親這麽笑過。他們兩個總是相敬如賓，而母親總是帶著一抹疏離感。
那時的他還小，不懂大人之間的事情，隻是看著母親整天鬱鬱寡歡的樣子，以為是自己調皮才會惹得她不開心。
於是小小的他從那個時候起，就突然間變得懂事起來。可是母親依舊還是不開心。
記憶中他們兩從來沒有紅過臉，就連小小地爭吵都沒有。當初他還很羨慕這樣的感情。可是直到現在他才明白，原來自己父親給的幸福一直都不是母親想要的。
再後來，他們兩個出了車禍，雙雙離世。他也在莫雲長一次次地暗殺中變得強大起來。
莫曜用手輕輕撫摸著照片中母親的臉，表情痛苦。
他隻留著母親的幾張照片，一直以來他都認為母親是不喜歡照照片的。卻不知道，她把所有的愛都給了另一個男人，而對於另一個同樣以真心對她的人吝嗇的很。
心口突然劇烈地疼痛起來，莫曜一手摸著胸口，一手將相冊放在床上。
是莫雲長給他的藥起了作用。
心口的疼痛被放大，莫曜的額頭上滲出了冷汗。身子一直抖動地不停。
“莫曜！”去而複返的淩落雪恰好看到這一幕，她急忙跑進來，將莫曜摟在懷中。
她身上的衣服還沒有換掉，上麵的血腥味刺激著他的鼻子。但是隱約地帶著她的體香。又像是鎮定劑一般，安撫著他。
“管家，管家！”淩落雪抱著莫曜，大聲地衝著門口吼道。
“我沒事！”莫曜看著她因為著急而泛紅的臉頰，輕聲開口。
淩落雪就是一個刀子嘴豆腐心的女人，就算剛剛她對自己發了脾氣，可是她卻在下一秒鍾就忘卻了之前的不痛快。
莫曜貪婪地看著她，可是身體的疼痛卻沒有絲毫減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