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九章 擦槍走火
薑莉擦著他頭發的動作驀地停住，大約七八秒後，又繼續輕輕擦著。
她站在床上，慕容浩的視線平視著她的鎖骨位置，抬眸，望著她精致的小臉，“我不幫的話，青兒會生氣嗎？”
薑莉揚了揚嘴角，沒有一絲猶豫就開了口，“不會。”
慕容浩抬手拿掉了她手裏的毛巾扔在一邊，牽起她的雙手，“他可以不愛青兒，但是他不可以傷害青兒，我不允許任何人傷害了你之後還要利用你。”
薑莉苦澀地笑了笑，緊緊抱住了他。
“老婆，咱倆這個姿勢很容易擦槍走火……”慕容浩玩味地說道。
薑莉這才發現她把慕容浩抱在自己的懷裏，他的臉隔著她單薄的睡衣貼在她胸前，下巴觸碰著她鎖骨下方的柔軟。
她急忙放開了他，臉一紅，轉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好，拿出手機開始刷起了朋友圈。
慕容浩笑了笑，脫了浴袍坐靠到床上，將她攬入懷中。
“明天再陪老婆一天，後天我要去公司上班了，嗯？”
“好。”薑莉乖乖地點了點頭，給朋友圈裏每個人的底下點了讚。
“那我明天中午陪你一起去吃飯，下午一起去看外婆，晚上約睿奇他們吃個飯，好不好？”慕容浩的臉一邊不老實地在她耳邊蹭著，一邊自顧自說著。
“好。”
慕容浩：“……”
“老婆，手機有我好玩嗎？嗯？”慕容浩不滿地掃了一眼她的手機，繼續低頭在她耳邊細吻著。
“……”薑莉驀地才回過神來，想起他剛才說的話，“不對，老公，下午和晚上的安排我沒有意見，可是中午，我覺得我爸會想單獨見我，所以午飯你乖乖在家吃，或者出去約別人吃，吃完飯再來接我，好不好？”
“也就是說你剛剛在玩手機，根本沒有聽到我說的話，是嗎？嗯？”慕容浩懲罰似的輕輕咬住了她的耳垂。
“嘶……”薑莉趕緊放下手機，“老公我錯了，你比手機好玩多了，我現在不玩手機了，就玩你，好不好？”
“乖，”慕容浩嘴角揚起一抹邪肆的弧度，“這輩子隻供慕容太太一人褻玩。”
慕容浩拉起被子將兩人盡數埋了進去，“來吧。”
“啊！慕容浩，這是誰玩誰啊……”
“互玩!”
“……”
翌日。
薑莉趕到海鮮店的時候，薑父已經到了，他定了一個包廂，空間不大，但還算幽靜。
“莉莉，我已經點好菜了，都是你愛吃的，我現在就讓他們上菜。”薑父一邊說著一邊起身去門外交待了服務生一句，又重新回來坐下。
“莉莉，你春節過得怎麽樣？是在醫院還是在慕容家過的？”薑父略顯尷尬，有一搭沒一搭地問著。
“挺好的，在慕容家過的。”薑莉一直低頭喝著杯子裏的水，輕聲回答著。
“莉莉，你是不是還在生爸爸的氣？”薑父微微蹙起了眉，“那天的事，爸爸一直想找機會跟你道歉，爸爸不應該動手打你，莉莉，你原諒爸爸這一次好不好？”
“沒什麽，都過去了……”薑莉抬了抬眼簾，看了對麵的薑父一眼，又垂眸望著手裏被她握得發燙的水杯。
“不，是爸爸的錯，我都知道了，是依琳她誣陷你，她跟許浩軒根本沒有發生什麽，騙我們說懷孕了，還說許浩軒是因為跟你餘情未了才不肯接受她和她肚子裏的孩子，我當時也是氣糊塗了，才會口不擇言，才會動手打你。”薑父內疚地說著。
“爸，”薑莉抬起頭，唇角勾了勾，無聲地苦笑著，“我並不介意您打了我，我介意的是您從頭到尾都相信依琳說的話，卻從來沒想過要相信我，我也是您的女兒，我要的不多，可是您從來沒有想過要把對依琳的愛稍微分一點給我，我知道我從小就是累贅，阿姨不喜歡我，我的存在隻會給您帶來負擔，所以小時候您才會想方設法一次次把我送去外婆家，我卻一次次自己跑回來。”
“您知道為什麽嗎？因為我已經被媽媽拋棄過一次了，我不想再被爸爸拋棄一次，哪怕我回到那個家，阿姨會罵我會欺負我，我都可以忍，因為隻要有爸爸在，我覺得我還是有家的。可是漸漸長大，您越來越疼依琳，越來越忽略我，讓我徹底覺得你們才是真正的一家人，而我是多餘的。”
薑莉深吸了一口氣，止住了眼底要流下的淚水。
“那天在天台，我突然意識到了，不管我做什麽，在您心裏我都是沒有辦法和依琳比的，沒有關係，以後我不會再奢求您能分給我一點父愛，相反，我不會再打擾你們的生活。我不知道您今天找我來是為了什麽，如果是為了薑氏，很抱歉，我已經盡力了，阿浩的決定我改變不了，所以這次我幫不了您了。”
薑莉痛快地說完，站起了身，“我還有事，先走了。”
走到門口的時候，漸漸停下了腳步，卻沒有回過頭來，“對了，您知道我為什麽每次都讓您帶我來這裏吃飯嗎？其實我跟依琳一樣，不喜歡吃海鮮，但隻有來這裏的時候，她才不會跟著一起來，我才能感覺到爸爸是屬於我一個人的，隻屬於我一個人。”薑莉苦澀地笑了笑，打開門，徑直走了出去，留給薑父的隻有一個孤獨而倔強的背影。
走出門外，薑莉深吸了一口氣，抬頭望著蔚藍的天空，揚起了一個如花般的笑靨，硬生生地，就將眼底的眼淚逼退了回去。
許久，她緩緩轉正視線，赫然看見馬路對麵空曠處停著的一輛勞斯萊斯內，慕容浩望著她的那道灼熱的目光。
薑莉的心底漫過一股暖流，抬步走了過去，司機見她走過來，下車恭敬地為她打開了車門。
“你這麽早來幹嘛？”薑莉坐在他身旁，若無其事地說著，手卻不自覺地，就握緊了手裏的包包，她不知道他來了多久，也不確定他是不是看見自己剛剛走出來的那一幕。
“我明明才剛來沒多久。”
“嗯，”慕容浩看著她極力偽裝著的堅強，心裏閃過一絲疼痛，沒有戳穿她，“我剛到，老婆吃飽了，現在可以去陪我吃點東西嗎？”
薑莉也不想去猜測他到底看穿了什麽，拿起湯匙乖乖喝起了粥，慕容浩不時給她夾著菜，說是她來陪他吃飯，結果到最後，全程都是他在伺候著她喝下了一碗粥。
下午一點多的時候，兩人才來到了市一醫院的病房。
“外婆，今天天氣這麽好，我和阿浩推你下樓曬曬太陽好不好？”薑莉一邊把剛剛在路上買的一束百合花放進花瓶中一邊詢問道。
“剛剛吃晚飯你媽媽已經帶我下去過了，”外婆轉頭望向她，“她現在去趙醫生辦公室拿報告了。”
“哦。”薑莉淡淡笑著，心裏卻走了神。
許浩軒應該會把所有事情都告訴沈韻芳，看外婆這會對慕容浩熱情的態度，說明她還沒有告訴外婆，但薑莉心裏始終放不下，必須要去找她說清楚。
“外婆，我出去一下，阿浩在這陪你一會。”薑莉看著正說話的兩人，交待了一句便走出了病房。
快走到趙醫生辦公室的時候，迎麵便碰見了拿著報告單的沈韻芳。
“青兒……”沈韻芳神色複雜地看著她。
“趙醫生怎麽說？”薑莉視線落在她手中的報告單上，蹙眉詢問道。
“外婆一切正常，你不用擔心，”沈韻芳心疼地看著她，“青兒，我有話想對你說。”
醫院二樓有個小咖啡廳，薑莉以往在醫院陪伴外婆的時候基本就在這裏買點吃的對付一下，輕車熟路地帶著沈韻芳找到一個隱蔽的小角落坐了下來。
“說吧。”
“青兒，我都知道了，浩軒已經告訴我了，”沈韻芳緊緊交叉著雙手，掩飾著內心的傷痛，“你是為了薑家才嫁給慕容浩的對嗎？”
見薑莉不說話，她臉上的心疼更重了，“青兒，你怎麽那麽傻，他們不值得……”
“世界上還有什麽會比自己的親人更重要的嗎？”薑莉打斷了她的話，冷冷看著她，“我不像你……”
“青兒，不是這樣的，媽媽當年……”沈韻芳慌亂地說道，“媽媽不是故意的。”
“你要跟我說的就是這個？”薑莉苦笑了一下，“什麽都不重要了，我之所以現在跟你坐在這裏，是想請你不要把我結婚的原因告訴外婆，她現在的身體狀況接受不了這件事情。”
“我知道，我不會說的，”沈韻芳點點頭，“青兒，既然這段婚姻是一場交易，你離開慕容浩好不好？你放心，媽媽不會讓你再受委屈，我跟你保證。”
“你拿什麽保證？”薑莉淡淡開口，語氣裏沒有一絲溫度，“拿著你拋家棄女跑去國外再婚得到的遺產保證嗎？你可能已經忘了，你當初的那份協議，慕容浩他沒有簽，你那點錢他根本沒有放在眼裏！”
“青兒，隻要能讓你幸福，媽媽就算拚了命也無所謂……”沈韻芳哽咽地說道。
“我不需要，”薑莉冰冷的聲音打斷了她，“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不在，現在、以後，我永遠都不需要了，希望你說話算話保守秘密，隻要外婆高興，在她麵前我會盡量配合你，除此之外，我們不會有任何交集。”
薑莉說完，幾乎沒有任何停留地就站起了身，沒有再看她一眼，轉身離開了咖啡廳。
“青兒……”沈韻芳看著她決然離去的身影，輕聲細喃著，“媽媽一定不會讓你成為薑家的犧牲品的……”
薑莉木然地坐了電梯回到病房，隻是走到病房門口，手上扶著門把準備開門的動作遲疑了起來，許久，她鬆開了門把，轉了個身靠到了一邊的牆上，緊緊閉上了眼睛，調整著內心淩亂的思緒。
外人眼中，她是萬人追捧的當紅小花旦，身材長相無可挑剔，事業順風順水。
可隻有她自己才知道，她從小連最基本的一個正常的家都沒有，她也想像別人一樣，擁有一個溫暖的家，有爸爸有媽媽的家，可這最基本的渴望，卻是她生命中遙不可及的。
為了留住薑父對她的最後一絲親情，她在不知道慕容浩是個什麽樣的人的情況下，答應嫁給他換取薑家的利益，一個女孩走到這一步，她已經沒有什麽可以再拿去做籌碼奢求薑父給她一點父愛了。
她以為對他們冷漠了，心就不會痛，可其實不是，無論是薑父還是沈韻芳，都無疑是她心裏跨不過去的坎，都讓她的心再次落入無底的深淵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