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不相幹的人
窗台上的一束百合花在秋日的晨曦中靜靜綻放開來。
“慕容浩，你這個混蛋，討厭！”去醫院的路上，薑莉已經在心裏把他上上下下罵了個遍。
“哐”的一聲，剛走到門口，就聽見外婆的病房裏傳來玻璃破裂的聲音。
“你給我走！”緊接著傳來外婆生氣的嗬斥聲。
“外婆！”薑莉慌忙推開門衝進病房，外婆正坐在床上，由於震怒正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站在一旁的是滿臉淚水的沈韻芳，地上是被摔碎的玻璃花瓶，一束紅色康乃馨靜靜躺在地上，瓶內的水流出一地。
“青兒……”沈韻芳見到薑莉，一臉欣喜地望著她。
“外婆，你怎麽了？”薑莉沒有看她一眼，徑直走到外婆床邊坐下，扶著外婆的後背，“不要生氣啊外婆……”
“你讓她出去，出去！”外婆別過頭不看沈韻芳，顫抖著手指向門口。
“對不起，請您先回去吧！”薑莉轉過頭冷冷望向沈韻芳，臉上淡得沒有一絲表情。
沈韻芳難過地皺起了眉，抬手拭了拭臉上的淚水，轉身走出了病房。
“外婆，沒事了……”薑莉轉過頭，臉上勾起一抹淺笑，輕聲安慰道。
“你早就知道，對不對？你早就知道她回來了對嗎？”外婆轉過頭，滿臉心疼地看著她，“青兒，為什麽不告訴外婆？”
“一個跟咱們不相幹的人，提她幹嘛？”薑莉若無其事地笑著，“外婆乖，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我不是生氣，我是心疼你，青兒，我可憐的孩子……”外婆布滿皺紋的臉上流下兩行眼淚，“她既然走了，就不該再回來，現在回來還有什麽意義呢？能彌補你這二十多年受的苦嗎？”
“外婆……你不要難過，都過去了，”薑莉強忍著眼淚，心疼地擦著外婆臉上的淚，“小莉有外婆，怎麽會可憐呢？隻要外婆在，我就是幸運的孩子……咱們不難過了好不好？”
“孩子，外婆拖著這把老骨頭，在這冷冰冰的病房裏一躺那麽多年，為的是什麽？就是因為放不下你啊！”外婆心疼地摸著她的小臉，“隻有你找到一個疼你愛你的人，外婆才能安心地走……”
“外婆別胡說！”薑莉緊緊抱住她瘦弱的身軀，“青兒誰都不要，隻要外婆，青兒不能沒有外婆……”
“可是外婆……早晚……都會……都會……離開我的青兒……”
耳邊傳來外婆越來越弱的聲音。
“外婆！外婆！醫生！”
……
搶救室外，薑莉一個人呆呆地坐在冰冷的鐵質座椅上，腦海裏一片空白。
“小莉……”眼前出現一雙黑色皮鞋，隨即傳來許浩軒優雅的嗓音，“外婆還沒出來嗎？”
“你怎麽來了？”薑莉沒有抬頭，木然地望著地板。
“芳姨告訴我外婆在醫院，我不放心，所以過來看看，”許浩軒在她旁邊坐下，“外婆是什麽時候病倒的？”
“……”薑莉抽了抽嘴角，猶豫了一下，“有一陣子了。”
門上的紅燈熄滅，手術室的門被打開。
“趙醫生！我外婆怎麽樣了？”薑莉倏地站起身，望著昏迷在床上臉上戴著氧氣罩的外婆，眼淚瞬間止不住地落下來。
“先送病人回病房。”趙醫生摘下臉上的淡藍色口罩，轉頭對護士交代了一句，護士推著病床回了VIP病房。
“小莉，你聽我說，”趙醫生看了看她身邊的許浩軒，視線重新落在薑莉身上，“之前跟你說過，不要再讓外婆受刺激，外婆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腎源做手術，身體機能日漸衰退，再加上心髒不好，隨時都有生命危險。”
“那如果盡快找到腎源呢？”薑莉緊蹙著眉頭望著他，仿佛要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你要知道，外婆年紀大了，任何手術都是有風險的，就算手術成功，也不可能完全康複了……”趙醫生推了推眼鏡，無奈地說道，“不要再讓外婆受刺激，盡量讓她保持愉悅的心情。”
趙醫生拍了拍薑莉的肩膀，轉身離開。
薑莉突然感覺一個天旋地轉，身體向後倒去。
“小莉！”許浩軒一把扶住她的背，滿臉擔憂，“你沒事吧？”
不遠處的一個相機鏡頭迅速捕捉下兩人之間的一幕。
“沒事……”薑莉緩了緩神，努力讓自己站穩，伸手推開他，挪著緩慢的步子往病房走去。
許浩軒俊雅的臉龐上龜裂開一抹傷痛，他伸手想去撫摸她絲綢般光澤的長發，修長的手舉在半空，遲遲沒有落下。
慕容氏集團頂樓總裁辦公室。
“滴滴……滴滴……”
短信提示聲響起。
蕭子遇驚覺是自己的手機在響，對正在批閱文件的慕容浩微微頷首，拿出了手機。
看到手機屏幕上的照片，不由地滿臉疑惑，以為自己看錯了，再定睛一看，急忙發了條短信給大高。
【少夫人在哪？】
【市一醫院。】
【去了多久了？】
【上午到現在都沒出來。】
【去查查發生什麽事了。】
【好。】
“很忙？”慕容浩被他一直在響的短信提示聲驚擾，抬眸望向他。
“不好意思慕容少，打擾您了，我馬上出去。”蕭子遇忽然發現自己是在BOSS辦公室裏，BOSS可最不喜歡辦公室出現其他聲音的啊！他彎腰示意後走出了辦公室。
慕容浩放下手中的訂製鋼筆，揉了揉太陽穴，看到電腦屏幕上薑莉笑靨如花的臉，嘴角揚起一個寵溺的弧度，拿出手機撥出了一個號碼。
“嗡……嗡……”
薑莉放在沙發上的黑色迪奧包包裏傳來手機震動的聲音，許浩軒看了一眼已經趴在病床邊睡著的薑莉，輕聲走到沙發前拿出她包裏的手機，看著屏幕上赫然出現的“慕容先生”三個字，眸色頓時變得深沉。
他輕按下拒接鍵，直接將手機關機。
慕容浩聽著手機裏傳來的忙音，眉頭不由一蹙，再打過去的時候，已經提示關機。
“叫蕭特助進來。”他按下辦公桌上座機的接聽鍵，冷冷開口。
“慕容少，您找我。”蕭子遇一進來，明顯感覺氣壓跟剛剛出去的時候不一樣。
“少夫人在哪？”慕容浩繃緊著下巴，臉上是生人勿近的寒意。
“滴滴……滴滴……”蕭子遇的短信聲響起。
“慕容少，少夫人的外婆上午進了搶救室，她現在在醫院。”蕭子遇看過手機後回答說。
“這麽重要的事情，現在才說？”慕容浩不悅地看著他，起身朝門外走去。
“我也是剛知道……”蕭子遇望著BOSS大步離去的背影，無力地解釋道。
市一醫院VIP病房內。
許浩軒脫下身上的西裝外套，小心翼翼地披在熟睡的薑莉身上，他蹲在她的身旁，看著她臉上還依稀存在的淚痕和眼角還未幹涸的淚珠，止不住緊蹙著眉頭，抬手想要抹去她眼角的淚。
手剛舉到半空，手腕就被一個大力扣住，許浩軒抬眸，對上的是慕容浩那雙布滿寒意的鷹眸。
許浩軒唇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緩緩站起身，慕容浩一把推開了他，許浩軒一個不穩，後退兩步撞倒了牆上。
薑莉被突如其來的腳步聲驚醒，緩緩坐起身。
“阿浩，你怎麽來了？”薑莉看了看床上依然昏迷著的外婆，轉過身望向慕容浩。
“跟我出來。”慕容浩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往門外走去，薑莉身上的西裝掉落在地。
“疼……”慕容浩拉著她來到隔壁空無一人的病房，薑莉掙開他的手，蹙著秀氣的眉揉著手腕。
“青兒……”慕容浩心疼地看著她的手，想去檢查一下，卻停下了手裏的動作，一臉不悅地望著她，“為什麽不接電話？”
“我剛剛睡著了，沒有聽見電話響。”薑莉想了想說。
“他為什麽會在這裏？”慕容浩冷冷問道。
“我不知道，應該是來看外婆的。”薑莉無奈地回答。
“讓他走。”慕容浩的語氣霸道得不容反抗。
“阿浩，你今天怎麽了？”薑莉疑惑地望向他，“外婆生病了，現在還沒醒過來，你從一進來不問問外婆怎麽樣就算了，還一直在這裏……他不是來找我的，是來探望外婆的，你讓我怎麽開口讓人家走？”
“那如果我一定要讓他走呢？”慕容浩臉上越來越陰沉。
“吃醋可以，麻煩看時間看地點，我現在沒有心情安撫你，”薑莉別過臉，憤憤地說道。“這幾天我會住在醫院，就不回家了。”
“我留下來陪你。”慕容浩看著她臉上幹涸的兩道淚痕，心疼地撫摸著她的臉。
“不用了，外婆不知道你的存在，醫生說她現在不能受任何刺激，所以你不適合留下，你先回去吧。”薑莉伸手推開了他。
“我不適合？許浩軒適合對嗎？隻有他能留下來陪你對嗎？”慕容浩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外婆為什麽不知道我的存在？你從來沒有告訴過她你已經結婚了對嗎？我就這麽不被你承認嗎？啊？你別忘了你現在的身份！”
“慕容浩，外婆現在還沒有脫離危險，你一定要現在這個時候跟我吵嗎？”薑莉轉頭望向他，清澈的雙眸中止不住的失望，“對，我沒有告訴外婆我已經結婚了，你要我怎麽說？我告訴她說我是為了拿錢給薑家注資才嫁給你？還是說我們有協議一年後就會離婚？你覺得她承受得了這些嗎？”
“到現在你還想著離婚是嗎？”慕容浩緊緊握著她的肩膀，眼底燃燒著憤怒的火焰。
“不是我想著離婚，而是你不得不承認，我們的婚姻從最開始就是一場可笑的交易，不是嗎？”薑莉疲憊地推開他的手。
“阿浩，你別鬧了，我現在真的很累。”話落轉身往門外走去。
“青兒！”慕容浩緊跟上去，在門外的長廊上抓住她的手，“我……”
“小莉。”許浩軒從外婆的病房裏走出來，打斷了慕容浩的話，他冷冷地看了慕容浩一眼，轉頭望向薑莉笑著說：“既然慕容少來了，我就先走了，有什麽事你再給我打電話。”
“不用了，你如果有時間的話就留下吧，一會外婆醒了見到你應該會很開心。”薑莉衝他淡淡地笑了笑。
“你先回去吧。”薑莉轉過身掙脫開慕容浩的手，徑直回了病房。
慕容浩望著她離去的背影，冷峻如雕的臉上止不住的寒意，仿佛要將空氣凝結。
“我跟慕容少說過了，之前是考慮小莉的感受，隻要我願意，她一定是我的。”許浩軒走到慕容浩身邊，用隻有他們兩個人聽到的聲音冷冷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