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十分踏實
“當然是明天的滑雪票，不過我去晚了，隻能明天再去取了。”
林一說完吐吐舌頭，然後在薑莉狐疑的眼神中四肢大敞的躺在柔軟的單人床上。
見她毫無形象的模樣，薑莉無奈歎了口氣，“你就不能像個女孩子嗎？去！先去洗個澡！”
林一本就是為了轉移薑莉的注意力，笑眯眯的聽著她的訓話，乖順的像隻小貓。
許是徐市靠近城郊，又趕上夜色剛好，薑莉一夜無夢，睡得十分踏實。
她以為是因為放鬆下來的緣故，卻不知林一在瞧見她前夜的輾轉後，心疼得給她吃了一顆安眠藥。
因下雪後的寒冷，次日一早薑莉剛敞開了一點窗戶的縫隙，就禁不住連打了幾個哆嗦。
林一賴床賴得厲害，突然的寒冷一來，她扯著被子怎麽也不願意出來。
“今天太冷了，我們還是明天再出門吧！”
她的聲音透過被子傳過來，悶悶的聽不太清。
薑莉洗漱完畢，一見她那沒誌氣的樣，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明日複明日，那還不如直接回濱市。起床，不是說要取票嗎？”
她上前扯了扯被子，感覺到林一的反抗，直接壓了上來。
兩個女人隔著被子你打我躲，鬧得不可開交。
好一陣之後，林一才苦著臉投降，鑽出了被窩。
“我怎麽覺得你比我媽都嚴？”
林一臨去洗手間前，打量了眼同樣狼狽的薑莉，笑著調侃道。
薑莉被說的一囧，臉頰湧上潮紅。
京城市醫院，VVIP專屬病房。
瘦高的男人徘徊於門前，邁出的每一步都顯得格外沉重。
一直持續了幾分鍾後，男人才止住腳步，朝著病房裏望了望，神色凝重。
“來了怎麽不進去？”
葉湘琳手捧著溫熱的暖粥，歪頭看向門口的男人，甜甜一笑。
“你怎麽在這？葉湘琳，你還真是陰魂不散。”
慕容浩隻詫異了一秒，便恢複了之前的冷淡，眼眸一轉，全是對麵前女人的厭惡。
他不喜歡葉湘琳，早已經說清楚，甚至連自家父母都被不再逼迫。
可這女人偏偏像是沒有自覺，總是有事無事的在自己眼前晃悠，尤其是他停留在京城的這段時間更是尤甚。
慕容浩不悅，還不及開口，季凝芸從病房裏恰巧出來，瞧見兩個人堵在門口，疲憊的眸裏帶了抹清淡的笑意。
“都站門口做什麽？快進來，你也是，別總欺負湘琳。”
即使不知道發生過什麽，她光是看眼兒子的表情就能猜出個大概。
知子莫若母，他有多不喜歡葉湘琳，她這個當媽的又怎麽可能不知道？
畢竟是母親開口，慕容浩也不好再把人往外趕，緊擰的眉頭鬆了幾分，抬腳進了病房。
見兒子配合，季凝芸轉頭對囁嚅的葉湘琳招了招手。
慕容峰依靠儀器上輸送的養料勉強度日，一雙精明的眸因病痛的折磨變得渾濁不清。
父親的蒼老讓慕容浩心痛的同時也感到極為不適應，就像每個子女很難想象父母老去的模樣，他也一樣無法接受短短一年父親從之前的中氣十足變成如今這番境地。
“老頭子，你瞧瞧誰來看你了？”
季凝芸嘴角帶著笑，眼裏濕潤成一片，她溫柔地將葉湘琳帶進來，微微側過身，擦了擦眼睛。
“叔叔，我給您熬了點粥。”
葉湘琳眨眨眼睛，見慕容峰緩緩看過來，趕緊把保溫桶向上遞了遞。
“你叔叔他現在碰不到這些東西，這些我先替他收著，也虧了你這孩子還有這份心。”
季凝芸歎著說了兩句，這些日子她雖然不再家，但多少也能感覺到氣氛的變化。
俗話說一榮俱榮，慕容家能有如今的發展少不了丈夫的付出。
隻是如今丈夫病重，那些之前還稱兄道弟的家夥卻根本不曾來探望一二。
比起人走茶涼，這樣的結果反而更讓人心寒。
“阿姨您別總扛著，有什麽麻煩就告訴我，我雖然能力略顯不足，但隻要能幫得上的一定會幫。”
葉湘琳拉上季凝芸的手，說的情真意切，目光卻似有似無的落在慕容浩身上。
這小妮子的心思，季凝芸要是再不清楚，她就白混了這麽多年商圈。
如今自己已經答應了兒子不再插手他的感情，她便會信守承諾。
湘琳這丫頭是個好孩子，隻是不被兒子喜歡罷了。
“這些事還用不到一個外人擔心，公司的事自有我來定奪。”
慕容浩回頭瞪了眼葉湘琳，然後轉頭拍了拍父親的手背。
“爸，我絕不會讓你的心血毀在那些家夥的手裏。”
他刻意的壓低了聲音，而近在咫尺的老人聞言，那雙渾濁的眸子卻驀地動了下。
薑莉一襲橘色滑雪服杵在滑雪場門口，滑雪場內人聲沸騰，徐市雖是個小城市，但每到冬季，尤其是雪後的這段時間裏，總是人滿為患。
滑雪場，她還是第一次來。
去年的冬天，她一直窩在家裏，被傑克逼著磨煉畫技。
雖然的確有了極大的成效，但付出的代價也不小。
身邊偶有小孩子跑跑跳跳的路過，稚嫩的聲音洋溢著幸福的意味。
薑莉靜靜的瞧著他們走近，然後漸漸遠離，耳邊隻剩下那陣愉悅的歡聲笑語。
她正觀察的認真，突然聽到耳畔有極為熟悉的聲音，讓她禁不住身子一顫。
“兒子，你就不能讓你媽我少操點心啊！”
“你小子再買那些沒用的，你看我怎麽收拾你！”
一家三口從對麵徐徐走來，明明是訓斥卻因為嘴角一直洋溢的笑而多了幾分寵溺。
薑莉怔了下，回過神忙別過頭去。
“薑莉你先去那邊占個位置，我等會就來！”
林一取完票回來，大老遠的衝著這頭的薑莉喊著。
可能是因為最近臨近期末，很多家長都會帶小孩來湊湊年底的熱鬧，故而明明還不到周末，卻早已人山人海。
馬秀雲正抿嘴笑得溫柔，突然聽到有人在喊薑莉這個名字，表情一僵，下意識的順著聲源的方向瞧去。
薑莉因為林一的大嗓門而成為其他人側目的對方，她倉促的往前走了兩步，臉色有些蒼白。
“不是讓你占地方嗎？你過來幹嘛啊？”
林一一臉納悶的看了眼走過來的薑莉，滿心的莫名其妙。
但她的話音剛落，卻發現了薑莉似乎不太對勁，果然，下一秒薑莉便扯了她一下，似是想讓她跟著她走。
“薑莉？你，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馬秀雲站在薑遠後邊，眼神覷著背對著他們的薑莉，聽著丈夫故意裝出的驚喜模樣，配合著笑了下。
“對啊你這孩子回來了怎麽不聯係我們呢？”
林一看了眼麵色慘白的薑莉，又探頭瞧了眼後麵那三個笑得諂媚的男女，似乎看出了什麽。
“姐，你出息了也不能不管家裏吧？”
“你們和薑莉早就沒關係了，湊什麽親戚！”
林一見不得薑莉這幅樣子，氣得將她往身後一拽，不客氣道。
這幾人應該就是她那個坑人的爸媽，還有弟弟吧？
像他們這樣的人，根本就不配擁有薑莉這樣的女兒！
“你是誰啊，我們一家四口的事跟你有什麽關係，哪涼快滾哪邊去！”
薑遠一見林一突然衝出來，立刻不悅的將妻子和兒子往後推了推，頗為不滿的看向一直默不作聲的薑莉，仿佛這一切都是她在作怪。
“薑莉你都交了些什麽朋友，連尊老愛幼都不懂嗎？！”
就像平時一樣，薑遠絲毫不在意這個女兒，反而將所有的怨氣都撒在了一聲不吭的薑莉身上。
周圍的人匆匆走過，薑莉甚至能夠感覺到別人對自己的鄙夷和好奇。
明明一年不見，她甚至都未曾期盼過彼此會有多美好的相見，畢竟離開時是那樣的情景。
“尊老愛幼，也得先看看對象。”
靜默了幾秒，薑莉轉身，平視著薑遠，再無從前的怯懦。
是啊，她早就不是原來的那個為了討好而唯唯諾諾的薑莉了。
被一而再的辱罵，繞是薑莉也受不住。她已經隱忍了他們這麽多年，得來的就是那一紙毫不在意的斷絕書。
如今自己離開一年，他們甚至連個父母最基本的感情都沒有。
“我不是你們的女兒。”
薑莉垂下眸，聲音透著疲憊。
他們的緣分早就盡了，如今她是她，他們是他們。
“嗬，翅膀硬了就想把我們撇下不管了是不是？”
馬秀雲一聽這話，頓時翻臉就要打薑莉。
眾目睽睽之下，她的行為就像狠狠的扇了薑莉一巴掌一樣，即使沒有打到臉，心卻早已傷的麻木了。
“你們這是父母該有的行為嗎？薑莉甭跟他們廢話，我們走，別讓晦氣影響了心情。”
林一氣得直發抖，若不是薑莉攔著，她真想踹他們幾腳。
“我們把她養到這麽大，已經是她修來的福分！”
薑遠扶著被推倒在地的妻子，怒視著薑莉離去的背影，啐了一口。
一場宛若鬧劇般的想見，讓她們倆的滑雪之行多了幾分壓抑。
起初林一還罵上幾句，瞧見薑莉的沉默，心裏也不是滋味起來。
“那個，你別往心裏去。”
林一想了半天，隻擠出這麽一句沒有營養的話，大眼睛小心的昵著薑莉，心裏極不是滋味。
她現在似乎明白了薑莉為何從不提父母了。
如果換作是她，別說提了，徹底讓他們遠離視線也是說不準的事。
夜色凝重，薑莉讓林一先回去後，自己則是停留在別墅門口，發著呆。
明明說出了早就想說的話，隻是現在卻依舊感覺到無法逃避的惆悵。
她還以為，一年的時間，她早已把他們忘了。
“喂，你家那位被欺負了。”
樓上，林一正憤慨的對著手機大呼小叫著。
“姓安那家根本就是人渣，要不是薑莉不讓，我真想……你怎麽也不說一句，被欺負的可是你的女人！”
林一說的口幹舌燥，電話那頭卻始終沒有回音。若不是電話裏顯示著通話中，她真要以為自己在自說自話了。
慕容浩沉默半晌，方才開口道：“說完了嗎？”
他的漫不經心讓林一總覺得哪裏不對勁，於是好奇道：“你是沒聽清嗎？我說薑莉被欺負了！”
房間很黑，慕容浩的瞳孔黑的發亮，在這片純色中閃爍著莫名的光暈。
等了半天也不見人在說話，林一擰了擰眉，不悅的抬起手機瞧了眼，竟是不知什麽時候早已被掛斷。
薑莉上樓的時候，林一正在換著睡衣。
寬容而棉絨的材質讓她舒服的眯上眼睛，餘光發現薑莉回來，趕緊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