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暴露徹底
送著母親出了房間，慕容浩回到床邊，翻出方才偷偷從季凝芸那偷來的手機握在掌心，心口狂跳著。
不知道幾日沒聯係上薑莉，她過的怎麽樣了，有沒有想他。
薑莉靠著窗戶迷迷糊糊的睡著了，腦袋一點一點的磕在玻璃上，發出不小的撞擊聲。
車裏的人越來越少，等她醒來，發覺周圍的人都用古怪的眼神瞧著自己，不由有些納悶。
火車在巨輪的翻滾下，逐漸入了站，薑莉感覺屁股底下顛簸了幾下，腦門又撞上了一旁的玻璃，這才反應過來。
瞧了眼鏡子，額頭紅了大半。
到港城下車的人很多，薑莉恍恍惚惚的隨著人群下了站，看著候車室裏擁擠的人群，心下悵然。
似乎從她有記憶以來，就沒再被家人這般熱烈的歡迎過。
她提著行李箱往前走了兩步，身後突然跑過來個幾個回家的孩子，猛地將她撞到了一邊，頭上的帽子也飛到了地上，露出她的臉。
一直隱藏的很好，卻因為變故而暴露了個徹底。
薑莉雖然很快的再次捂上了臉，但身邊卻已經有人認出了她。
“哦！是薑莉！慕容浩的女友！”
也不知是誰突然大聲喊了一句，隨後其他人紛紛側頭看她。
耳邊的聲音越來越嘈雜煩亂，薑莉心慌意亂的拽著行李杆想逃出人群卻被大家擠得左右直晃，根本擠不出來。
“薑莉給我簽個名吧！”
“坐火車都能遇到藝人，趕緊給我拍張合照，踩到狗屎運了我！”
薑莉這幾天因為沒怎麽吃飯的緣故，臉色有些難看，沒什麽血色。
她本就長得普通，再加上臉上還白得厲害，冷不丁一看有點嚇人。
人群洶湧，將她遮擋的動作也給攔了下來。
驟然一張慘白的臉出現在人群中央，即使有人叫囂著薑莉的名字，卻看清那份精神不濟後又有些懷疑。
簇上來的人群如同來時般消失的迅速，薑莉隻是板著臉，拖著行李，一句話也沒說。
薑莉的老家位於港城南端的秀水一帶，港城雖然沒有濱市大，但回老家卻也要坐上三四個小時的車程。
客車的票一早她就備好，上了車，直接坐到了最後的位置，她拉上窗簾，心情說不出的複雜。
之前父母已經簽下了那份斷絕關係書，若是她回去，他們把她趕出來怎麽辦？
滿腦子都是讓她不安的念頭，就這樣隨著客車一路跌跌撞撞，一直到秀水站還沒想好該怎麽辦。
之前因為工作的緣故，薑莉已經三年沒回來過了。
家裏人就算見到自己也隻有要錢一說，如果不是戶口本上自己的名字在上麵，她有事真的很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親生的。
不然為何，她和弟弟是兩個完全不同的處境？
提著行李箱，走在柏油大道上，薑莉一邊走，一邊瞧著變化了許多的故鄉，心情除了複雜，還有些難過。
按照記憶中的路線來到回家的那條路上，依舊是熟悉的青石板路，腳下因為冷天的緣故，冷氣從腳底板湧上來。
十二月中旬這時候，最是寒冷。
薑莉已經套上了棉服，卻還是沒能阻擋住這邊靠水的濕冷。
走了二十分鍾，總算是瞧見了許久不曾回來的小區大院。
熟悉的健身器械被擺放在門口的位置，一如從前，她拖著行李往裏走，看著周遭的一切，滿滿的回憶。
樓道是那種有些老舊的水泥台階，每節之間距離很近，讓她走得困難。
好不容易上了三樓，抬手按下門鈴，薑莉卻越發的忐忑起來。
她心裏想著一會兒該怎麽和父母說，卻不想等來的竟是個肚腩肥大的男人。
“你找誰啊？”，男人的聲音粗嘎難聽，不耐煩的斜了她一眼。
薑莉勉強擠出的笑僵在臉上片刻，壓著心頭的不安，反問道：“這是我家，你又是誰？”
麵前的男人她一點印象都沒有，擔心著怕家裏人出了事，扶著門使勁往裏瞧了幾眼。
入目的卻陌生的讓她心裏發顫，這不是她的家！
薑莉盯著門牌號看了好幾眼，確定自己沒弄錯後，對上男人明顯不悅的表情。
“你是房客？”她問得小心翼翼，帶著最後的一點期盼。
“我是這家的主人！出去出去，別在我家門前晃悠，煩死人了！”
胖男人瞥了她一眼，見她怔怔的樣子，不爽的罵了句，直接甩上了房門。
薑莉杵在門口，甚至能夠聽清門裏男人毫不客氣的謾罵聲。
不知這麽站了多久，手裏的行李杆突然脫了手掉下樓梯，磕磕碰碰的衝到了台階下，將鎖頭給震開，裏麵的衣物散落一地。
她木然的轉過頭，看了眼地上的衣物，扯著唇，擠出個苦笑。
整理了一番，拖著行李出來的時候，早已冷月高懸。
這個時間就連小區裏趁著夜色出來閑聊的老人都回了家，周圍靜悄悄的聽得見樹梢被寒風打亂傳來的沙沙聲。
偌大個城市，卻沒有她的容身之地，也實在是可笑。
薑莉低著頭失落的往前走，快到院門口，突然被個驚喜的聲音喊住。
她緩緩轉頭，昏暗的燈光將後麵的老太太背影拉得老長。
“你是薑莉吧！我是紀奶奶，還記得不？”
老太太精神抖擻的走過來，瞧見她臉色不好，不由麵露憂色。
“你這孩子好不容易回來一次，怎麽了這是？”
薑莉藏起外泄的感情，輕聲說了句“沒事”。
因為剛才離得遠，她也沒看清，這會兒離得近了，方才認出和自己說話的是以前住在隔壁的紀家奶奶。
小時候紀家奶奶經常拿她的懂事聽話來教訓和她一個班的自家孫子，所以那個時候薑莉總會在學校被那個小霸王欺負，一來二去的，也就熟悉了。
“紀奶奶，您知道我家裏人搬去哪了嗎？”
聽著老太太噓寒問暖的聊了半天，薑莉終究還是沒忍耐住問道。
老太太聞言，愣了下，隨後看了她一眼。
因著月光的掩映，並不能看清薑莉此時的尷尬和委屈。
好在老太太也沒多問，顫顫巍巍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爸媽已經搬出去有個半年了，據說好像是去了趟外地，賺了不少錢。具體位置，我也不太清楚，你要不去市區那邊看看。”
薑家父母對待兩個孩子的態度，整個小區都是有目共睹，當時還有人說薑莉是不是撿來的，結果被薑家爸爸給趕了出去。
薑莉謝過了老太太，又聽著她說了幾句，才拖著行李走出小區。
隻是這一走，她卻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了。
從有記憶起，就住在這個小區裏，即使童年不快樂，但好歹也有不少的回憶。
她眷戀的回頭又看了眼已經不再接納她的小區，歎著氣漸行漸遠。
外麵八九點已經是漆黑的隻剩下路燈還在頑強堅守陣地，薑莉拎著個行李一步一步的往前走，漫無目的走在僻靜小路上。
回了一次家，把她所有的預想都給推翻。
放在上衣口袋的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她沒理接著往前走，手機卻像是瘋了似的不停震動起來。
心情本就浮躁，她不耐的拿起手機看了眼，觸及到慕容浩的名字，眸光一暗，直接按下了關機鍵。
京城的淩晨寒意最濃，慕容浩站在窗邊，目光緊盯著手機，卻不見絲毫反應。
夾著的煙不知何時變成了半截，他卻像是沒注意似的，隻將注意力放在手機上，直到指肚被冒出的火星撩了下，才慌忙丟掉煙蒂。
桌上煙灰缸裏，堆滿了屍身不全的長煙。
他向來煙癮不大，卻因為薑莉的事又急又惱的整整吸光了一盒。
屏幕在他的碰觸下，一暗一亮，許久後像是回應著他的等待，“叮咚”一聲提示音響起，將他想看的消息展現在眼前。
他得知薑莉離開的時候，已經是她走後的第二天，偏偏他走不出去，隻能急得團團轉。
托了方浩去調查薑莉的手機追蹤定位，自己則想著法子和父母周旋，以能用最小的傷害來獲得自己想要的結果。
但他還是高估了父親的頑固程度，既是如此，他也不會再考慮。
反正他向來是想什麽做什麽，又哪裏會瞻前顧後？
“少爺！少爺你不能出去，老爺一會兒就回來了，要是看見您不在——”
“放手！”
慕容浩從房間裏衝出來，門口的保鏢不顧兩人的身份差距，無奈的攔腰將他拖住。
但他們的勸說，此刻他卻一句也聽不進去。
薑莉那該死的女人竟敢給他跑路，光是想想他就火得胸口發疼！
“我說放手你們沒長耳朵嗎？！”
慕容浩怒火中燒得踹向身後的壯碩男人，臉色鐵青。
“少爺您就行行好，別讓我們難辦了，如果您非要堅持，別怪我們手下不留情！”
慕容鋒雖已年於六十，因保養得當看上去也不過是正當壯年。
老爺子一聲令下，隱隱窺探得出年輕時的風範。
“別碰我！爸我不會娶葉湘琳，你要是非要葉湘琳當兒媳婦也行，她留我走！”
慕容浩的火爆脾氣是得了老爺子的真傳，嘴角還帶著方才打鬥留下的擦傷，他卻雙眸冒火的直視著慕容鋒，絲毫不減退讓。
其實這幾天老爺子也看出來了，若是再強逼著，隻會起反效果。
畢竟是老年得子，又對慕容浩寄望極深，就算再氣也不可能真要了兒子的命。
“你這個不孝兒！”老爺子厲聲罵了句，隨後看了眼兒子毫無畏懼的眸子，心裏歎了口氣。
“那女孩真有那麽好，非她不要？”
說到底，慕容峰也是好奇，能把自己跟脫韁野馬似的兒子拴住的女人，究竟能耐大到什麽程度。
慕容浩顯然沒想到老爺子突然軟了一句，嘴巴張了張，緩過勁來，趕緊點了點頭。
“那好，你把她帶來給我瞧瞧。”
慕容峰揮了下手，一旁的兩個保鏢立刻退到了一邊，放開了對慕容浩的鉗製。
“爸這可是你說的。”
看著老爺子點頭，慕容浩雖然心裏還抱著懷疑，但到底還是雀躍的。
目送兒子急匆匆的離開，一旁的季凝芸走過來，心裏也是一樣的疑問。
“真打算聽兒子一次？”
聽著自家夫人的問話，慕容峰沒答話，眼底卻有什麽升騰著，謀劃著。
慕容浩出了大門直接讓傭人去取車鑰匙，自己則快速的跑到車庫門口，搶過傭人小跑送來的鑰匙上車就走。
車輪在驟然的高速壓迫下，發出刺耳的摩擦聲，打了個圈，衝出了慕容家大宅。
薑莉自從知道家搬了以後，沿著港城的大街小巷每日閑逛。
突然沒了接下來的目標，她隻覺得渾渾噩噩。
這天她搭乘著公車往住的旅館去，路上因為晃神竟坐過了站。
四年不曾回來，港城也有了極大地變化，讓她都覺得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