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5章 寒顫
大老太爺鍾繼文這話，等於是在說，燕妃對他們的困境幫不上忙。
二老太爺鍾繼武聽了，忍不住嘲諷道：“這些年伸手要錢的時候，她可沒這麽說過。早知如此，當年的那些錢留到現在，不知道錢生錢，都賺了多少去了，哼。”
鍾繼文淡淡瞥他一眼：“慎言，娘娘也是你能非議的，何況四皇子現在剛領了戶部的差事，我這個當外祖父的，怎麽好遠走他鄉。”
鍾繼武頓時卡了坑，他也不知道宮裏頭這些彎彎繞繞的，為什麽眼瞅著皇後嫡長子謝允之深受皇恩，板上釘釘的太子人選，這冊封太子的典禮卻遲遲不辦，而身為庶妃所生的四皇子，仍舊被安排到戶部這樣的“國庫”裏去，而二皇子謝允之，則被安排到了選用百官人才的吏部中去。
一個管著“國庫”，一個管著“人脈”，皇上，這是打算讓兩位皇子各憑本事去較量嗎？有能者，居高位？
鍾繼武心裏想了半天，就有些心驚肉跳，一旦謝閔行成為太子，他的這位便宜大哥，就真的飛黃騰達了。
他眼珠轉了一轉，說道：“也有道理，那，依大哥所見，我改如何呢？”他笑眯眯的拱手，誠心請教。
鍾繼武的厚臉皮是鍾繼文見識了幾十年的，他隨時能卑躬屈膝跟你賠笑臉，也隨時能立刻翻臉不認人。
“二弟不是想出去闖蕩闖蕩嗎，那就去好了。”鍾繼文淡淡說道。
鍾繼武卻到底不甘心，萬一大哥真的飛黃騰達了，到時候他再巴結，就來不及了。
也不甘心，這些年幾十萬兩銀子賠進去，連個響都聽不見。
鍾繼武本是想跟大哥談分家的事，分家，自然也是分錢，因四皇子謝閔行被皇上安排到戶部辦差的事，不了了之。
老太太張氏聞言，向梁氏喜不自禁的說道：“虧的我們宮裏還有娘娘，要不然，真的得要遠走他鄉了，哎呦，我都這麽老骨頭了，隻怕離了京城沒二裏地，都受不住了。”
梁氏看了婆婆張氏一眼，臉上在笑，眼裏卻帶著深意，她心情有點複雜。
她和老太太張氏一樣都是京城本地人，幾輩子老祖宗都在這裏，突然的離開這裏，就跟拔了根係從新找地方生存一樣，到底心裏沒底，有些惶然。
不離開，是挺好的，隻是，想起自己老太爺那難堪的身世，隻怕，由不得他不走吧？
就是那老不死的太夫人詹氏，隻怕······
梁氏突然打了一個寒顫，想起曾經進宮的時候，燕妃和太夫人詹氏祖孫情深，其樂融融的樣子，如今詹氏是這樣一個不堪的婦人。
不，應該不是她想的那樣。
平西侯府自從沒了二房和三房，主仆上下感覺呼吸都輕快了許多。
不過，到底在一起過的久了，主子是斷了幹淨，奴仆還有幹係，或是姨表兄弟，姑表妹之類的，娘家的婆婆的，總有在那邊伺候，如今卻要被賣掉的。
老夫人也大發善心，容許他們把願意贖身的親眷都贖回來，隻是，這些人府裏也是不好留著辦差了。
錢嬤嬤說老夫人仁善：“當初那些願意跟二房和三房的人結親的人，也是糊塗脂油蒙了心的，我們大房和那邊不睦，長眼睛都看見的，他們還這樣，活該他們此時心痛。”
老夫人歎了口氣，緩聲說道：“那邊伺候的下人，也不是全部隨自己心意過去的，想當初，我念著詹氏和她兩個兒子在鄉下受苦，一窮二白的過來，雖然窮困，也到底是侯爺的繼母和兄弟們，因此他們住到那邊的時候，分撥了一些奴婢過去伺候，後來這些年，和這邊也有婚嫁的，生兒育女······哎，那時候哪知道會有今天這樣的事。”
老夫人十分傷感，這奴才下人也是人，也有生身父母，兄弟姐妹。
現在要把這樣的下人理清楚，卻是難了。
元鍾靈在一旁聽著，也很是同情，她想了想，說道：“據外頭的人說，詹氏和兩個兒子，如今都擠住在一起，家裏頭地方小，他們自己都住的擁擠，何況下人，聽說要賣一些人，那些人如今那些人都在莊子上。”
“您也別擔心，您當心這些人骨肉離散，詹氏那些人卻是擔心這些人還跟咱們底下的人藕斷絲連，做出對他們不利的事，遲早要遣散了他們，我叫個人在牙行裏打個招呼，多注意著他們，若有賣出來的，咱們買了就是了。”
老夫人聽著十分貼心：“你這樣心細，比你娘都叫我放心，將來也不知道便宜了哪家的孩子。”
如今她還覺得鍾振勳孩子生的太遲了，翰兒若是早出生個十年，正經的表兄妹成了親，親上加親，就是一家人。
元鍾靈假裝害羞，低了頭。
鍾靜姝在一旁掩著嘴笑。
老夫人提及元鍾靈的婚事，目光也掃了一眼鍾靜姝，如今煩心事也沒了，該專心操持起兩個孫女兒的婚事了。
祖孫三人正在說話，忽然去外頭說話的錢嬤嬤喜不自禁的回來了：“老夫人，大喜，咱們家裏有喜事了。”
“喜事？什麽喜事？”老夫人聽了心裏忍不住悸動，這都多少年了，還有什麽能讓錢嬤嬤都激動的喜事？
錢嬤嬤先是笑著，十分歡喜，又忍不住眼裏泛著淚花：“咱們家老爺，如今是禮部的主事老爺了。”
“什麽？”老夫人驚得站起身來。
禮部主事老爺，乃是正六品官職，這職位雖不高，但是對於已經在家裏賦閑，荒廢二十年光陰的兒子鍾振勳來說，就是一個很好的開端了。
“老夫人，大喜，大喜。”元鍾靈笑眯眯地上前恭喜老夫人。
鍾靜姝也激動的不得了：“爹當當了禮部主事了，太好了，爹也是官老爺了。”
屋裏頭奴婢和婆子們紛紛賀喜，主子若是發達了，下人也要跟著水漲船高。
老夫人十分高興：“賞，現在我們家大喜事，跟著勳兒伺候的，賞他們半年的月例，其他人等，皆賞賜一季的，我們大家夥都跟著開心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