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3章 伶牙俐齒
鍾靜如就對著她笑:“我在,不也是因為你在,防著你年紀小,不懂事的?”
“可我要是不在,不是由著你娘在裏頭弄鬼了,我們吃虧了怎麽辦,反正你們是占便宜的。”鍾靜芳生於市井,對錢財錙銖必較,麵子不如銀子值錢嗎,隨而伶牙俐齒,寸步不讓。
虧得鍾靜芳年紀小,這份潑辣還略收斂些。
鍾靜如沉下臉來。
梁氏臉色同樣不好看:“秋嬤嬤,去教一教咱們家五小姐規矩。”
老太太張氏欲言又止,想攔阻,又無話可說,嫡母管教庶女,天經地義的事,何況鍾靜芳說話口氣就是一副欠教訓的樣。
“是,太太。”秋嬤嬤也早看這個庶出的小賤人不順眼了,上前就啪啪兩個耳光,當即鍾靜芳兩頰胭脂般紅豔豔,須臾,就浮現出腫痕來。
鍾靜芳被打愣了,臉上火辣辣的痛。
在平西侯府的時候,梁氏對她還算容忍,大家針鋒相對,這嫡母還要端著慈母心腸的假麵具,現在,她竟然是毫不顧忌了。
“祖母。”她立刻就哭了,對老太太張氏捂著臉哭訴起來:“祖母,她打我?她怎麽敢打我,我好歹也是爹的女兒,我也是做姑娘小姐的,怎麽能讓奴才打我的臉,我,我不活了。”
說著,她就對著那柱子撞了過去。
秋嬤嬤嚇了一跳,忙要伸手。
梁氏冷笑一聲:“忙什麽。”她止住了秋嬤嬤的動作。
無人攔阻,那冰冷的柱子就在她眼前頭,鍾靜芳收勢不住,眼看著要撞上去了,隻有她貼身丫頭衝了過去,好險堵在柱子前,把她抱住。
主仆兩個熟練的哭了起來。
一個說:“姑娘,你要嚇死奴婢了,有個好歹的,叫奴婢怎麽活。留下姨娘一個,還有可憐的七小姐,可都怎麽活啊。”
一個說:“我真命苦啊,身為一個小小的庶女,在家裏頭說句話的資格都沒有,我不如死了算了,嗚嗚。”
梁氏嗬嗬冷笑,看向婆婆張氏:“娘,這可怎麽辦?這孩子氣性也忒大了,誰家太太管教女兒的時候,女兒敢這樣給母親難看的?”
鍾靜芳眼珠子就悄悄往老太太張氏臉上看。
老太太張氏很是尷尬,看著鍾靜芳那淒慘哭泣的樣子,又看兒媳婦梁氏老神在在的冷靜模樣,又是心痛孫女兒,又是忌憚兒媳婦。
“好了好了,你是個女孩兒家,你母親管教你不是應該的嗎?這樣鬧?你就不怕你壞名聲傳出去了,將來怎麽說婆家?”
鍾靜芳哭聲頓時就止住了,愣愣看著一貫疼愛她的祖母明顯在替梁氏說話。
梁氏微微揚起下巴,眼尾掃了一眼鍾靜芳,猶如看自己腳底下沾到的一團爛泥。
鍾靜芳看的心驚肉跳。
隻她素來是個精明的,心眼兒多的很,這下子明白了,祖母這是想依仗梁氏,所以選擇了讓自己受委屈。
鍾靜芳不說話,她的丫頭也很有眼色,當即扶了她,就出去了。
鍾靜如暗暗看了一眼鍾靜芳離開的方向,回過頭沉思起來,不知道在想什麽。
屋裏頭,老太太張氏和梁氏婆媳兩個又說了一回話,到晚上的時候,老太爺鍾繼武和老爺鍾振興父子兩個一起回來了。
婆媳兩個忙起來,招呼下人上前伺候。
鍾繼武非鍾家血脈,被鍾家族譜除名,隻沒有大張旗鼓,為的是平西侯鍾大虎還顧忌著已故親爹的臉麵。
他索性就當外頭的人都不知道,還頂著鍾家的姓,在外頭走動,妄想著狐假虎威。
隻是他小看了這些世家勳貴盤根錯節的關係,今日他走動了好幾家,從前與他同個桌子吃酒作樂的好友,都對他避而不見。
老太爺鍾繼武十分灰心,陪著走了一天的鍾振興,心裏也明白了,知道自家的困境已經來了。
當初生意做的順當,靠的是平西侯府的牌麵,至於燕妃的體麵,這會她自己都丟臉極了,哪還會顧得上他們家。
一家子用過了一頓稍顯粗陋的晚飯,就坐在一起商議起來。
“爹,這樣下去我們的損失會越來越多,生意也坐不下去了。”自從知道他家從平西侯府搬出來以後,常合作的幾家商戶,竟然都改了主意,寧肯賠錢都不跟他家合作了。
老太爺鍾繼武點頭:“的確如此。”他緊皺眉頭,也想著,下一步,該怎麽做。
老太太張氏沒想太多,隻說:“也沒那麽大影響吧?我們家做生意三十多年了,好歹了攢了許多私房,繼續安安穩穩做我們的生意,也不行嗎?”
老太爺鍾繼武在外頭應酬了一天,早累了,懶得理無知的老妻,鍾振興勉強告訴他娘:“娘,這滿京城數得上的酒樓茶樓古董鋪子綢緞鋪子等等,這背後都是有人支應著的,你要是背後沒人額,遲早被人從這一行你擠出去,輕者虧損,重則被人下了套,傾家蕩產的。”
老太太張氏別的不懂的,但是傾家蕩產,可是嚇著她了:“就這樣嚴重,那,那我們可怎麽辦啊?”
鍾振興搖頭:“娘,我和爹就是在想這個事呢。”
老太太張氏出身自語讀書人家的秀才之家,窮的什麽似的,張家也沒人想去做商販,不懂生意上的事。
梁氏倒是懂,她出身商戶之家,眼珠子轉了一圈,卻是沒說話,她早已冷了心腸,隻看骨著自己三個兒女,別的她根本不想操這個心。
老天爺鍾繼武思來想去,最終做出了一個決定來。
他去了太夫人詹氏的屋子,把今天遇到的那些冷遇,全都說了。
鍾繼武已經有了考量:“娘,兒子這幾天冷眼看了看,咱們家在京城,隻怕要混不下去了。”
太夫人詹氏悚然一驚,忽地就從大迎枕上坐起身來,瞪大雙眼的看著他:“你說什麽?”,隨即又咬牙切齒:“可是鍾大虎那小雜種懷恨在心,報複與你?”
她又氣又急,對鍾繼武訓斥道:“你好歹在京城裏混了三十多年,就一點自己的根基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