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1章 爛攤子
黃媽媽想著，就大著膽子，給韓氏成了一個主意：“太太，就請老太太主持大局吧，就算找姑奶奶要錢，也得老太太開口才管用。”畢竟錢是老太太給出去的，要錢，也得老太太開口才對。
韓氏不禁點了點頭，終於露出一個笑模樣來：“是啊，該請老太太主持大局了。”
主持大局？什麽主持大局，現在到處都是爛攤子，收拾爛攤子，就是主持大局。
她也是沒辦法了，說不定婆婆能有辦法呢，她娘家指望不上了，婆婆卻不然，她娘家是百年名門望族江家。
江家家族裏能人輩出，出嫁的大姑子鍾慧，就和婆婆出自一個江家，隻不過是隔了房的。
韓氏心急，等不得，當即帶了黃媽媽到老太太江氏的屋子裏去。
三房隻把後罩房給了二房暫時用著，二房主仆全都擠住在這裏，因此，出了自己的房門，拐彎幾步路，就到了老太太江氏躺的屋子裏。
至於二房那些住不下的奴婢下人，使不上的，當即韓氏都送去了城外自己的莊子上去了。
主仆兩個才進了江氏的屋子，就被苦湯藥的味道衝的鼻子一緊，兩人站著憋口氣，才緩過神來。
邢媽媽正在床邊照應老太太江氏，見著她們進來，忙起身迎接：“老奴見過太太。”
韓氏勉強的笑笑：“老太太怎麽樣了，這會兒可有醒過來？”
邢媽媽聽了疑惑，太太可是很少過問老太太的病情，不過，如今在一個小院裏住著，不聞不問也不像話，估計是來走個過場，她便低頭說：“一個時辰前醒了一次，又睡了。”
韓氏哦了一聲，走上前看自己的婆婆。
病榻上，江氏又瘦了一大圈，看著很是單薄可憐，不常見光了，整個人散發著一股子灰敗的氣息，韓氏多看了幾眼，就覺得怪滲人的。
“老太太？”韓氏忍不住叫了一聲。
床上的老太太江氏依然昏迷，沒有答應。
邢媽媽眼睛直往韓氏臉上看，太太這是想幹什麽？
“老太太？媳婦找你有事商量呢。”韓氏到底等不下去了，毅兒的終身大事最要緊，她竟伸手推了一下：“老太太？您醒醒？”
邢媽媽看著眉頭一跳，忙說：“太太，就讓······”
她話還沒說，就看到床上的老太太居然緩緩睜開了眼睛，略轉頭，看向了說話的韓氏。
韓氏頓時大喜，忙說：“娘，媳婦找您商量毅兒的婚事呢，三日後就是毅兒的婚期了，咱們可怎麽辦呢。”
說著，悲從中來，眼淚忍不住的落下。
她這輩子，或許可能她上輩子，她都沒有這麽丟臉過，家也沒了，兒子女兒訂下的婚事就算能保得住，也都成了京城裏人人注目的笑柄，她這當婆婆的撐不起腰來，她的女兒找婆家也抬不起頭來。
現在家裏這樣艱難，隻寄托希望於送到了王家的聘禮，看王玉梅嫁過來的話，能帶回來多少？
再者，如果真要退親的話，好歹聘禮還回來，也算一筆不少的嚼用。
韓氏低頭垂淚，悲不自勝。
老太太江氏看著一貫在人前富貴體麵，風風光光的韓氏，心裏又是痛快，又是痛心。
“你·····也有今日，早，早做什麽······去了。”
韓氏聽了，哽咽聲卡了坑，她淚眼婆娑地看著婆婆嘲諷的目光，猶豫了一下，就在婆婆的床前跪下了：“娘，是我的錯。”
太夫人如今丟人現眼，自身難保，她也不敢踏出這宅子一步，娘家不得力，也隻有靠眼前的婆婆了。
邢媽媽急的上前伺候老太太：“老太太，您覺得怎麽樣了，可還有哪裏不舒服？”
江氏似是而非的應了一聲，在邢媽媽的攙扶下坐了起來。
韓氏左看右看，黃媽媽知機的急忙捧了杯茶給她，她才起身送到老太太嘴邊。
垂眸看了看那茶杯，再掃眼看韓氏低眉順眼的樣子，臉上都是諷刺。
她雖然整日渾渾噩噩，可醒過來的時候，腦子卻是清醒的。
昨日一大早，被大房兩口子，從平西侯府趕出來的時候，被抬著的她，勉強睜開眼睛看了看，看到了二房和三房狼狽不堪，灰溜溜被趕走的醜態。
太夫人詹氏是靠不住的，韓氏的今日，不就是她的昨天？詹氏別的本事沒有，在後宅一畝三分地上耍弄心機的本事，卻是拔尖的，當年她利用自己對付大嫂王氏，她自認在鍾家沒有依靠，跟詹氏一個鼻孔出氣，當她的馬前卒，結果呢。
娶了韓氏進門，見著她年輕激靈，會自降身份卑躬屈膝地討好她，她轉頭就拉拔了韓氏起來，將她這個不夠恭順的兒媳婦踢到一邊去。
既是覺得她沒用了，也是做給尤姨娘和鍾燕那個小賤人看的。
想起這個，老太太江氏不由眸光暗沉陰冷：“那尤老姨娘呢？”
韓氏頓了一下，才小心地說：“給尤家人接回去了。”
老太太江氏冷笑一聲，尤家？這些年，那老不死可是把尤家的人全都養的真跟個世家的老爺太太似的，住著四進的大宅院，金奴銀婢的伺候著，體體麵麵，風風光光，靠賣了一個女兒給人做妾，這做妾的女兒生了個女兒，比她娘強百倍，竟是進宮當了娘娘了。
尤家的人，怎能不風光呢？
如今女兒的主家落了難，卻和他們尤家沒關係，進了尤家的錢，那都是他們尤家的了，就算那宅院，一開始，也寫的是尤老姨娘她哥哥的名諱。
現在，自家落魄了，想去要，隻能是給人看笑話。
老太太江氏神情恍惚，似乎是在想什麽事。
韓氏屏氣凝神，也不敢打擾。
過了許久，老太太江氏才又問了一句：“老太爺呢？”
韓氏忙說：“分家的那時候，就給送回來了，說三叔，不，二叔這家裏人多，擠不下去，亂糟糟的不好養身體，就到尤家住著去了，讓尤老姨娘貼身照顧著，不過他臨走之前叮囑我們，讓我們安心在這裏住幾天，等他養好身子了，再來周轉家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