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8章 改變
太夫人那裏對鍾翰來說，已經跟陌生的地方沒什麽區別了。
言下之意，這樣的陌生地方，會把才病好了的鍾翰，給嚇著的。
邱嬤嬤賠著笑，心知肚明，想把人單獨帶過去，幾乎不可能，鍾翰好容易病好了，大房上下把他當做失而複得的珍寶一樣，他也是老夫人的心肝子，命根子，離了她眼前一會兒都不行，便笑著：“太夫人也是年紀大了，身子不好，若不是腿腳不便，也是要親自來看望瀚少爺的，她老人家的確想念瀚少爺，想念的緊呢。”
鍾翰目光就看向了邱嬤嬤，邱嬤嬤亦是在小心翼翼地打量著他。
昔日裏豆芽菜一樣文弱單薄的小男孩兒，個頭長了不少，脊背挺拔，雖然還有些瘦，卻並不像從前見到的那樣，瘦弱膽小，看起來風吹易倒的樣子了。
他像是一株挺拔的小樹苗，換發出了勃勃生機。
邱嬤嬤看的心驚。
老夫人厭惡邱嬤嬤看鍾翰的眼神，淡淡說道：“太夫人是長壽多福之人，不會急於這一兩天就想要見到翰兒的，再等等吧，過個幾天，翰兒好了，自然叫他去看望太夫人。”
邱嬤嬤無法，隻能回去了。
太夫人如何惱怒，老夫人並不關心了，想起這個不檢點，無恥的繼母詹氏，老夫人就覺得這些年對她的孝敬都喂了狗，這女人，就該喝水都能噎死。
老夫人現在厭煩極了二房和三房，恨不得現在就把他們全都掃地出門。
老侯爺和老夫人對二房和三房的冷眼相待，二房和三房的人卻反過來對大房的人，仿佛真的親人一般熱情。
二老太爺鍾繼文被下大獄的時候，到底消息傳到鍾慧的耳朵裏。
她來的時候匆忙，顧不得去看望自己病重的老母親江氏，就到了太夫人的院子裏。
“祖母，我爹怎麽樣了，他真的出事了嗎？”鍾慧兒女也是要成親的年紀了，旁邊站的女兒江文茵，比鍾靜嫻還大幾個月，婚事也早在相看了。
為何江家的嫡女江文茵婚事也這麽晚呢，也是有講究的，據說當初的江老太太給江文茵算過命，她適宜晚嫁，才能一輩子婚姻美滿，子女雙全，富貴綿長。
鍾慧真的很著急，急的眼圈都紅了，抹著淚，她是真的對親爹有感情，二老太爺鍾繼文不似三老太爺鍾繼武那樣，對女兒和孫女兒那樣冷漠，或許是二老太爺自小沒了親爹，娘再嫁，才把他辛辛苦苦養大，他對家庭很看重。
隻是他的確不喜那個因為手臂殘疾，才不得不下嫁給他的發妻江氏，又愛極了燕妃娘娘的生母尤老姨娘，才讓妻妾相爭，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隻現在，恐怕二老太爺還以為當初失去腹中兒子的尤老姨娘，是真的信了這不是江氏的錯，以為尤老姨娘真心尊敬主母，是江氏太惡毒善妒了。
鍾慧小時候，二老太爺也曾抱著年幼的她，到街頭買過玩偶，糖葫蘆，母親江氏卻很刻板，規矩很大，不苟言笑，是以，鍾慧真的對親爹的感情很深。
鍾慧在流淚，太夫人將她看了一眼：“你女婿怎麽說的？”
鍾慧哽咽的聲音一頓，眼巴巴看了太夫人一眼：“流海說，說爹的事情很麻煩，在沒有發落的時候，先觀察者，不易輕舉妄動，他會幫著我們家留意的。”
這話說的找不出錯兒來，可說到底，江流海也是選擇謹慎的觀望，什麽都不做。
這顯得涼薄了，他就是去做了，他是二老太爺的女婿，人之常情，當今又是重感情的人，連太夫人都篤定，皇上不會江流海怎麽樣。
真是讀書的人家，心眼子都太多了，心思縝密，滴水不漏。
“那你回來的事情，他知道嗎？”太夫人又問，這都過了三天了，鍾慧才回來，她不能不多想。
鍾慧眨了眨眼睛，借勢擦淚轉開了眼神。
太夫人心裏一沉：“嶽丈家裏出了事，他這個當女婿的什麽都不做，還不讓你回家裏來看看嗎？有道是結兩姓之好，示意守望相助的，誰家嫁女兒就跟斷了線的風箏似的？”
站著平時，她是不會說這種不客氣的話的，她還指著江流海這個孫女婿出力的，可這段時間她承受的壓力太大了。
鍾毅要結婚，到現在宴席場子都收整不利索，緊接著長子鍾繼文因為買官賣官的事情被牽連，蹲了牢獄，現在都還沒有出來的跡象，早就是大房這一年，好事連連。
鍾慧忙說：“娘，他現在是吏部的員外郎，如今黃大人若是出事的話，他如果有恩師王首輔出麵的話，很可能就會走到這個位置上去，因此，他想著要趁王首輔致仕之前多走走路子，看不能看有這個機會。”
太夫人聽的愣了。
一旁江文茵本安靜地坐著，忽地就聽她娘竹筒倒豆子一般，將家裏的事，全都跟太夫人說了，她眼神立刻往她娘臉上看，想使眼色，偏她娘一個眼神的都沒有看她。
她去看太夫人的臉色，果真，在太夫人眼裏看到了探究。
“果真希望很大？”
鍾慧點頭：“我覺得是的，祖母，流海若是能做到這個位子上，對江家一族很重要，他這段時間壓力也很大。”
太夫人眼珠轉動，忍不住謀算起來，若是女婿到了這個位子上，江家子嗣在仕途上的機會就多了，吏部，可是主管官員任免的六部之一，也是除了戶部意外，油水最多的地方。
她轉念一想，若是江流海真能當了吏部侍郎，長子鍾繼文身為江流海的嶽父，至少就不能有買官賣官的汙點吧？這不等於間接說明皇上沒有針對兒子的意思？
“這很好。”太夫人稍微露出點笑模樣來，正要說什麽。
她察覺到一旁江文茵雖然安靜的坐著，眼神卻時不時的往鍾慧這裏看，心下了然，這丫頭也是個心裏有主意的，隻怕這次她上門，並不是來探望她這個外祖祖的，而是來盯著她娘不要亂說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