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6章 啞疾,是裝的
老夫人哭著擁抱她疼愛的孫兒入懷,咬牙切齒地罵著,更恨自己怎麽沒有早點發現孫兒的難言之隱,讓他裝了這麽多年的啞巴,他心裏該有多麽的害怕。
鍾翰剛剛才開始說話,他用著艱澀的口音,大致說了他為什麽要裝啞巴的原因。
當時照顧他的奶嬤嬤,是母親劉氏找來的,卻又被二房安排的人買通了,他發高燒,她給他的藥裏頭加了不好的東西。
那時候他還小,老嬤嬤也沒有防著他。
老嬤嬤叫他喝了,他就躺下了,大半夜的,老嬤嬤熬夜伺候他,心有怨言,大約她還留有一絲惻隱之心,以為他睡著了,可他因為口渴,又迷迷糊糊的醒來了。
他就親耳聽見老嬤嬤的抱怨,她說著:“這小少爺真是太可憐了,還是個孩子呢,有人就想讓你去死了,不過,誰叫你是個齊整的男孫呢,你要是個殘廢,就不用喝那些不好的東西了。”
懵懂的他,還不知道怎麽回事,第二天,他娘劉氏來看他,跟他說話。
他害怕,不知道怎麽跟親娘說話,一旁的老嬤嬤本就心虛,看著一直不說話的他,突然說了一句:“少爺不會是高燒,把腦子給燒壞了吧。”
說完,她大哭了起來,哭他命苦。
劉氏是個沒主見的,見他傻愣愣的不說話,以為他真的不會說話了,頓時慌了神,也跟著大哭起來。
當天晚上,他又聽了那老嬤嬤的話,她說:“這下好了,你變成了一個啞巴,就沒用了,至少把命保住了,這也算是個好事。”
那時候他就知道,如果想要活著,他就得是一個不能說話的啞巴。
因為隻有他是啞巴,他才能繼續活著留在老夫人她們的身邊,他不想死。
聽到這些,老夫人直哭的要昏過去:“這該死狗奴才,那老貨,已經死了七八年了,把她從棺材裏挖出來,給她挫骨揚灰。”
一旁鍾靜姝也哭個不停,沒想到自己的弟弟,竟然是會說話的,他不是啞巴,他隻是害怕二房的那些人傷害他,才假裝是個殘廢。
元鍾靈還穩得住,即便如此,她也忍不住傷心,擦了幾遍的眼淚。
老侯爺回來了,也十分傷感,又痛又恨,最終,跟鍾振勳商議說,為避免世人猜忌,給鍾家祖上蒙羞,暫且壓住鍾翰被毒害的事情,這些仇,他們早晚一起跟二房的人一起算了。
劉氏是個喜形於色,藏不住心事的人,錦德堂發生的一切,都沒有讓她知道。
老侯爺和老夫人都接受了元鍾靈的提議,借口請傅昔年來給鍾翰治病,對外說,就是傅先生治好了他的啞疾。
這日,從暗衛口中得知,傅昔年已經進京了。
元鍾靈早早就等到了廣濟藥鋪的後院雅室裏。
她一方麵,急於請傅昔年給鍾翰診治,她也算理解了當初傅昔年說的,鍾翰沒病,所以他也無從治療他的啞疾,根本原因,那就是鍾翰本身就不是啞巴,所以他才無處下手去治療,現在是想請他去做一場戲。
一方麵,她的擔憂南安郡王張長安的病,傅昔年表麵是出京尋藥,其實是被謝允之的人暗中保護者,前去南疆,查詢他們那一族有關蠱蟲的秘密去了。
這事,事關著張長安的命,還有晉陽長公主的命。
張長安待她真情實意,她亦回報他真真切切的關切之情。
元鍾靈正在出神,看著桌上的白瓷茶盞裏,嫋嫋升起的白煙,房門忽然輕響一聲,她不由回頭去看,目光怔愣了一下。
來的人,是謝允之。
“你。”話出口,思及麵前人的身份,她忙站了起來,畢恭畢敬的屈膝行禮:“臣女給二殿下請安,殿下萬安。”
將近一個月不曾見麵,謝允之給她的感覺又變了,他本是正宮嫡出的皇子身份,太子之位猶如囊中之物,她也不知道為什麽,他遲遲沒有被立為太子,但是他身上彰顯出來的皇族貴人的氣度,再加上他本就是一張寡言冷肅的麵容,更是令人膽寒。
“坐。”他語氣淡然,深邃的鳳眸,複雜地看了她一眼。
元鍾靈依言坐下,卻有些坐立難安。
謝允之靜默許久,卻是在打量著她,讓元鍾靈更是恨不得立刻飛出這間屋子才對。
“那個,傅先生就在外邊吧,我去找他。”
元鍾靈說著,便要起身,身前的人,驀然伸出手,按住了她擱在桌上的手腕:“你等等。”
謝允之的手掌強大有力,按得元鍾靈的手臂動彈不得,她有些不安:“殿下?”
她實在承受不起謝允之對她的態度。
謝允之卻沒有放手,反而更專注地盯著她的眼神:“傅昔年回來了,帶回來了能解決張長安體內蠱蟲的辦法,他很快就能變成正常人,能夠娶妻生子,過上正常人的生活,你一定很高興吧。”
元鍾靈眼神閃了閃,低下了頭,情緒有些複雜地說道,:“若是郡王不嫌棄的話,我。”
“啊。”手腕突然一緊,她不由驚訝地看向對麵的人,謝允之冰冷的眼神看起來讓人害怕。
“你以為我會允許嗎?元鍾靈,你把我想的太偉大了。”這女人,真是要氣死他了,為什麽就一心認準了張長安?
元鍾靈覺得惱怒,又忍不住覺得傷心,她重活一世,想要過自己想要的生活,為什麽就不能呢,剛才的話,的確是她的真實想法。
可她不是感情用事的小姑娘,她知道,一個健康的南安郡王,他會有一個真心待他的妻子,他們夫妻二人生兒育女,她不會因為私心,就去霸占別人可以擁有一個真實妻子和兒女的人生。
她還覺得委屈,她希望有一個真心待她的男人,能夠過著簡單富足的生活,而不是做謝允之背後的女人,去宮中過著爾虞我詐的一生,怎麽就這麽艱難。
或許最近她情緒波動太大,也或許她麵對謝允之的壓迫,感受到自己無能為力的軟弱,她的表情,漸漸變得脆弱而煩躁:“那你想幹什麽,你要強迫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