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8章 夫人饒命
不知是怎麽的，韓氏心裏突然覺得空落落的，覺得哪裏不對勁，難道，是因為錦德堂門口的這兩個婆子對她態度太冷漠？還是別的原因？
“那，大伯娘既然病著，我這個侄媳婦也該去看看，你去通報一聲老夫人，我見見她老人家，就走，不敢耽誤大伯娘養身子。”還是想親眼看看。
最近大伯娘對太夫人的態度，也多有敷衍，很是不以為然。
“真是不巧，剛才老奴進去通報的時候，老夫人就已經要睡著了，大夫人您還是回去吧。”婆子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韓氏一股怒氣縈繞在胸口，她何曾受過這些奴婢的怨氣。
“既如此，那我們就走吧。”
她本想發怒，可又不敢在娶兒媳婦的緊要關頭，惹了大伯娘生氣，若是不願意幫忙了，到時候她不光丟麵子，還要被不少人笑話，這不等於是間接讓她兒子受了委屈嗎？
她隻能淡淡一笑，帶著奴婢，轉身回去了。
她才進了自己的院子，便看到黃媽媽一臉不虞的站在廊下，對柳姨娘的丫頭杏兒在說什麽。
杏兒一臉委屈，卻不敢說什麽。
韓氏見了兩人這樣，不由心煩：“在吵吵什麽呢？”
黃媽媽見著韓氏回來，忙收斂臉上的怒氣，一臉殷勤的迎上來：“夫人回來了。”
杏兒也急忙行禮問安。
韓氏看也不看一眼，進了自己屋裏。
黃媽媽這才把事兒說了：“杏兒那丫頭說，七姑娘病著了，想去請個大夫，奴婢說了，這時候忙亂，等晚一會兒，就叫人去請，結果杏兒這死丫頭，死活讓現在就去請。”
“這算什麽事，全家子上下都忙忙碌碌的，後腳跟打後腦勺的，連夫人這幾日都沒吃幾頓安生飯，就七姑娘最精貴不成？又不是什麽要緊的急症，略等一兩時辰，又能怎麽樣？”
黃媽媽是韓氏跟前得臉的人，素來就底下的奴才奉承慣了。
可柳姨娘的奴婢卻不同，柳姨娘常年跟著鍾振偉在外頭的任上過日子，一手操持著老爺的貼身大小事物不說，外頭迎來送往的，也曾出過麵，那些小地方不太注重身份的，都拿她當半個夫人一般禮遇過。
柳姨娘即便回了平西侯府，安分守己，過自己身為一個姨娘的踏踏實實的日子，跟著她的奴婢們，卻一時轉變不過來，還為著柳姨娘受過的冷眼，心裏略有不忿。
杏兒便是如此，從前在外頭，那些官家夫人身邊伺候的人，叫她，都是杏兒姑娘的，到了家裏頭，所有的人，尤其是夫人院裏的奴婢們，都能將她當個小丫頭一樣呼來喝去。
杏兒記著柳姨娘的囑咐，一一都忍了，可今日這事忍不了了。
見著黃媽媽滿嘴謊話，她頓時急了，顧不得尊卑就上來辯解：“夫人，不是的，是我們姑娘都病了三天了，先如今高燒不退，不得已才找了黃媽媽來，這高燒不退，怎就不是急症呢？燒壞了腦子，可怎麽辦？”
韓氏臉色冷漠，登時將端在手上的茶碗，重重磕在桌麵上，冷冷地目光看了過去：“放肆！”
一聲喝令，驚得杏兒當即一個激靈，瞪大眼睛。
黃媽媽當即替韓氏訓斥道：“你這個死丫頭，當夫人這裏是什麽地方？你這是在質問誰呢？質問我，還是夫人？”
杏兒看韓氏陰沉沉的臉色，頓時心裏一沉，急忙跪下了：“夫人贖罪。”
韓氏冷笑：“贖罪？贖你什麽罪？你何罪之有，反正你是關心你們姨娘，你們姑娘的忠仆，我就是那狠心刻薄的嫡母！庶女病著，我當母親都不知道，病了三天了，我都不聞不問的，讓你這樣俠肝義膽地在我的院兒裏頭求情訴苦，哎呦呦，你可真是個人才。”
這一番夾槍帶棒的話，說的杏兒眼中淚光閃動，自從跟著柳姨娘回了侯府以後，韓氏就沒有怎麽搭理過柳姨娘，她自認是正經的官家嫡女出身，當家理事的夫人，不屑於與姨娘妾室一流較勁。
反正她有子有女，體麵也有富貴也有，柳姨娘算個什麽東西，當年鍾振偉帶了柳姨娘到任上去，為了讓她放心，太夫人可是把柳姨娘的賣身契交到她的手上來的，她拿捏著她的生死存亡，還把柳姨娘能在她手裏翻了天？
往日，韓氏也就不搭理了，可是這段時間，諸事不順，尤其是今天，到大房大伯娘那裏說話討情的，連門兒都沒進去，剛剛才叫錦德堂的婆子們給了臉色看。
現在哪容得下杏兒的逾越。
杏兒也是跟著柳姨娘見過世麵的，怎麽會看不出自己即將大禍臨頭，她慌得磕頭求饒：“夫人贖罪，夫人贖罪，是奴婢一時心急，忘了分寸，求夫人饒命。”
韓氏正眼也不看她，對黃媽媽說道：“去跟柳姨娘要了這丫頭的身契，存在把這禍根，給遠遠賣了吧。”
她輕描淡寫的一句話，決定了杏兒的命運。
“夫人，夫人！”杏兒哭喊，心有又後悔，又是恐懼。
像她這樣二八年華的姑娘賣出去，正經人家是不要的，怕她年紀大了，見的多，心思多，養不熟的，其他賣出去的地方，走運了能有個好牙婆，把她賣到那些鄉村野夫家裏去，一輩子做個村婦，若是不走運，碰到是品行低劣的牙婆，隻認銀子不認人的，就灌了啞藥，要被賣到不知道什麽地方的樓子裏去。
現在看黃媽媽為人處世，早就厭惡她了，能給她賣到什麽好牙婆的手裏去。
“饒命，奴婢再也不敢，求夫人饒了我——”杏兒掙紮哀求，不停要給韓氏磕頭。
這邊動靜鬧的大，二房住的地界兒又小，伺候的卻多，很快院裏院外的奴婢和婆子們全都聽見了。
柳姨娘聽從主母的意見從小跨院挪出來以後，鍾振偉覺得叫她去後罩房跟奴婢丫頭的一起住著，他尋過去也不方便，以後別人又怎麽看她這個姨娘，等閑就給臉色看的，就讓韓氏把右廂房裏的物件往左廂房裏挪動了，把右廂房騰出來給柳姨娘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