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五章 說不的感覺
老夫人皺了眉頭：“你說三姑奶奶？”
剛才看女兒的樣子，挺開心的，原來是對太夫人使了性子的？她膽子倒是比從前大了。
元鍾靈一聽，心裏也明白了，便笑了起來：“邱嬤嬤先別急，外頭的人都傳言太夫人是一個寬厚仁慈的長輩，才不會因為大兒媳婦年老體弱，走的慢了，就心生不滿，太夫人身上不好，您還是趕快去給她老人家請個太醫才是要緊。”
元鍾靈四兩撥千斤的話，說的邱嬤嬤心裏發沉，按著元鍾靈這話的意思，她是轉著彎的說太夫人表裏不一，刻薄兒媳婦了，自己這個當奴才的，分不清輕重緩急。
她麵無表情地覷了元鍾靈一眼：“老奴不知道表姑娘的意思，表姑娘還是不要誤了太夫人的事才好。”有沒有的，反正她是傳達太夫人的意思。
邱嬤嬤竟然輕視她的外孫女兒，老夫人本來都要跟著她走了，便冷下臉來：“邱嬤嬤，你不過是個奴才，竟敢這樣跟主子姑娘說話？”
邱嬤嬤這算是看出來了，今日大房的人都中了邪了，故意一個個都在下太夫人的麵子，連一向麵瓜似的大房老夫人，也開始挑剔起她的不是了。
“老奴不敢。”她低了頭。
老夫人還沒說話，元鍾靈搖搖頭，歎息一聲，說道：“你哪裏不敢，太夫人跟前養的貓貓狗狗的，都比我外祖母這個正經的平西侯夫人尊貴呢，按規矩，你就算是太夫人跟前的奴才，也要對我外祖母行禮才對，你的規矩呢？”
邱嬤嬤嘴巴有些木，咬了咬牙，立刻就跪下了：“表姑娘，奴才不敢。”
從前大房老夫人見了她，可是十分客氣的，什麽時候挑剔過她的規矩了。
她有些後悔了，何必強出頭跑來這裏替太夫人羞辱大房的老夫人，遇到三姑奶奶生下的這個表姑娘，比她親娘還會嘲諷人，還不好惹。
看看，這母女兩個才回來一年，就把大房老夫人都教唆的膽大妄為了起來，眼裏頭都沒有太夫人這個婆婆了。
“不敢？你嘴上不敢，從前親眼見了很多次，也沒見著你給老夫人行禮啊。”元鍾靈禁不住笑道，眼神卻冷嗖嗖的攝人心魄。
剛才見著母親渾身鬆快地走了，就知道，一定是母親激怒了太夫人，太夫人這是叫老夫人過去出氣呢，她傻了才會讓老夫人一把年紀去遭那份兒罪。
“老奴不敢。”邱嬤嬤到底是宮裏出來的老嬤嬤，主子們跟奴才認了真，說你錯了，就不要解釋，解釋就是狡辯，跪下認錯，就對了。
邱嬤嬤就麵無表情地跪下了，人跪下了，臉上卻一副忍辱負重的樣子。
老夫人心神一個恍惚，好像是一向被禁錮窒息的她，終於感覺到喘口氣的滋味，太夫人這個婆婆與她而言，就是壓在她頭頂上一輩子的大山，用規矩和孝道，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邱嬤嬤代表的是太夫人的臉麵，她年輕的時候，見過邱嬤嬤代替太夫人管教兒媳婦，打過三弟妹，打過二弟妹，她就有了警覺心，在邱嬤嬤敢對她動手的時候，讓身邊的錢嬤嬤製止了她，此後，太夫人才沒有輕易對她動手。
而她，畢竟是繼子媳婦，動了手，她自己忍著氣不敢對外人說，那是她自己懦弱，若是傳出去，別人也會說太夫人刻薄繼子媳婦。
現在，這樣猖狂的邱嬤嬤竟然跪下了，等同於是她無視了太夫人的顏麵。
原來抬手推開太夫人這座大山，沒有她想象中的困難。
元鍾靈見著老夫人恍神兒，便立刻上前說道：“老夫人，你身子不舒服嗎？快，請府醫去。”
一旁錢嬤嬤立刻叫人請府醫去。
邱嬤嬤跪在地上，愕然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這老夫人都病倒了，自然是不可能再到太夫人麵前聽教訓去了。
元鍾靈當即和丫頭一起，扶著老夫人回到了內室去，把她晾在廳堂裏，就這樣幹巴巴地跪著。
好半晌，身邊的奴婢婆子們端水的端水，捧茶的捧茶，在她身邊來來往往，都紛紛側目。
因跪著，而挨了眾奴婢婆子們半個身子的邱嬤嬤，深覺得沒臉見人，索性，她一咬牙，起身就走了。
屋裏頭，府醫給老夫人診了脈，說的依然是年紀大了，要精心調養的老話，這些元鍾靈心裏都有數，笑著讓丫頭送了府醫出去。
老夫人被元鍾靈這番孝順，給弄得好笑不已：“我又沒事。”
元鍾靈跟著笑：“不過是給邱嬤嬤一個教訓，不過是個奴才，認不清自己身份，跟著太夫人給您氣受，她就該死，隻是讓跪一跪罷了，這不，人家自己還氣咻咻地爬起來走了，這哪裏是奴才，是主子才是。”
老夫人哼了一聲：“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罷了。”
元鍾靈點了頭，說道：“是，所以，咱們輕易不跟這些人生氣就是。”
祖孫二人在說笑，邱嬤嬤回到了太夫人院子裏，如何說老夫人的壞話等，太夫人如何氣怒，都是後話了。
她的大兒媳婦，也是六十歲的人了，突然就病了，說不得也是一個一氣之下就閉過氣死了的年紀了，她不來，她還能叫人去把她抬過來。
太夫人鞭長莫及，也不能拿老夫人如何了。
她現在的兩個兒媳婦，大兒媳婦二房的老太太江氏，倒是有幾分頭腦和遠見，早因為尤老姨娘和燕妃母女的事，徹底和她離了心，小兒媳婦三房的老太太張氏，現在年紀大了，越發鬆散，從前她還能指揮著小兒媳婦張氏到大房替她敲打繼子長媳王氏，可現在，張氏也老了，輕易都懶得動彈。
她是她們的婆婆，身體更就不中用了，沒了這兩個年輕時候的幫手，太夫人拿捏起繼子媳婦，實在是有些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太夫人被大房母女的連番漠視，打擊得不輕，聽得二老太爺回來了，她又叫人請了三老太爺來，她一把年紀，黃土埋到下巴的人了，還要這樣勞心勞肺的替兒子們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