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三章 苦頭
鍾靜如不由地在袖子裏攥緊拳頭，笑著問道：“為什麽今天不行？”
那婆子看她一眼：“太夫人說的，今天府裏的院子裏有工匠進來修建枯枝敗葉，再挖坑栽種新的花樹，裏頭亂糟糟的，都是外男，便讓我倆將這角門給看牢了，不準閑雜人等出入，省的讓那些醃臢的下等人，衝撞了姑娘們。所以，姑娘今個兒，還是回去吧。”
鍾靜如瞪大眼睛，頓時心一沉。
怎麽可能會這麽巧，分明就是故意的，不準她跑到大房的地界上，找大房的人求救。
她沉默下來，似乎在想什麽，慢慢的轉身，似乎是不想去了，目光卻飛快地掃了紅袖一眼。
紅袖立刻懂了，主仆兩個假動作，準備回去了。
突然的，紅袖腿一軟，倒在了那婆子的身上：“哎呦，我的腳。”
趁眾人一愣。
鍾靜如也撲上前，狠狠地將另外一個婆子推開，就撲到了門口，她狠狠的一推，門開了。
她大喜過望，立刻跑了出去。
“小妖精，敢跟你姑奶奶弄鬼。”那婆子見著鍾靜如跑了，一把推開紅袖，抬手就兩個嘴巴子扇在紅袖臉上。
紅袖臉上吃痛，不敢置信地踉蹌著，被打到一邊去，她身為姑娘的貼身大丫頭，平時這些婆子們就是大聲說話都沒有過的，今天竟然敢打她。
兩個婆子一前一後去追鍾靜如。
紅袖已經抽抽噎噎的哭了起來，她跟著鍾靜如，何曾受過這種委屈。
“天啊，那蔡婆子力氣可真大啊，也太狠心了吧，瞧瞧，把我們紅袖如花似玉的小臉蛋兒都給打腫了，嘴巴都流血了呢，真是太可憐。”芸香噗嗤一聲笑，湊過臉來，看紅袖的笑話兒。
紅袖待要發怒，都是姑娘跟前的大丫頭子，她可不受芸香的氣，結果，打眼就看到蒙著麵紗的鍾靜嫻，正眼神冷冰冰的看著她。
都是這個死丫頭，要不是她攔著那婆子，鍾靜如能跑的出去嗎？
紅袖害怕地低了頭，捂著火辣辣作痛的臉，不敢作聲。
可鍾靜嫻卻不想放過她，冷笑了一聲：“真是好一個忠仆，好一個為了主子甘願赴湯蹈火的丫頭，待我稟告了太夫人以後，該賞你點兒什麽呢。”
紅袖忍不住腿肚子打顫，怯怯地抬頭看了一眼鍾靜嫻，就害怕的低下頭來。
鍾靜嫻目光陰冷，目光看向角門。
鍾靜如以為她能跑的了嗎？
她要能跑的了，就枉費了她特意叫人看住角門的一番“良苦用心”了。
片刻間，果然聽到了掙紮和嗚嗚亂叫的聲響，角門的門板砰的一聲響，就看到兩個婆子連拉帶扯，絲毫沒有顧忌鍾靜如是姑娘主子的樣子，將她粗魯地拽進門。
“你們放開我，放開我， 真是好大的膽子，竟然敢跟我動手，快放開！”鍾靜如拚命的地掙紮尖叫。
她卻掙脫不開兩個粗使婆子的鉗製，反被她們一把推到在了地上。
“姑娘？”紅袖嚇了一跳，急忙撲上去，將倒在地上，一身狼狽不堪的鍾靜如扶起來。
鍾靜如也是呆住了。
她是做夢都想不到，自己有一天，會有這樣的待遇，她可是府上的四姑娘，她是主子，這些人隻是奴才，見到她都是畢恭畢敬的，可是今日，她們竟敢對她動了手，拉扯她不算，還敢將她粗暴地推倒在地上。
當她是什麽？！是府裏頭那些身份低微，誰都可以打罵兩句的小丫頭嗎。
“你們？”鍾靜如動了怒，顫抖著手，指著兩個婆子，眼睛裏迸射出來的怒火，仿佛要灼穿她們的頭一樣。
兩個婆子卻低了頭，態度囂張而敷衍：“我們都是奉了太夫人的命令做事，姑娘要有話說，隻管找太夫人理論就是。”
鍾靜如頭發散亂，衣裳被拉扯的歪歪扭扭，裙擺上全都是在地上沾到的雜草塵土，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怎麽了。
被奴才羞辱的羞恥感，毒蛇一樣咬著她的心。
“四妹妹，你平時可是多懂事，多乖巧的一個姑娘啊，今日怎麽這般舉止粗俗，沒有教養？”鍾靜嫻在胸前搖著扇子，滿臉愜意，像是來賞景一般的笑著走了過來。
鍾靜如轉過頭，眼神冷冷地看過去。
鍾靜嫻就算帶著麵紗，可依然穿戴的十分華麗，價值不菲的珠玉釵環戴在她的頭發上，刺繡精美的雪紗裙流水般垂下遮住她的足尖，腕子上帶著碧水汪汪的翡翠鐲子，手上的團扇也是鮫紗特質的上等貨，繡著金絲做邊線的荷花。
一舉一動，端的是大家閨秀的風範，目光盈盈帶笑，似乎格外平易近人，叫人心生好感。
可是，她知道，鍾靜嫻這幅麵孔下，藏著多狠毒的一副心腸，就像鍾靜姝八歲的那件，鍾靜怡存心想推鍾靜姝摔下望春亭，她明明看見了，卻沒有攔阻，在被人問及的時候，還故意說沒看見，不知道。
她今天就是故意堵在這裏，看她垂死掙紮的笑話的。
也可能，今天的角門口，太夫人本來就沒有叫人來守著，是鍾靜嫻自己來的。
鍾靜怡落到今天這種地步，都是二房的韓氏和鍾靜嫻母女兩個攛掇著太夫人，在算計著的吧。
“四妹妹怎麽這麽看著我，怪嚇人的。”鍾靜嫻笑著說道。
她還走上前，摸了摸鍾靜如的頭發：“哎，她們也太粗魯了，把你的頭發都弄亂了。”
鍾靜如避開了她的碰觸，轉身就走。
鍾靜嫻含笑奕奕地看著她走，卻是開了口：“蔡婆子，把那個敢違抗太夫人命令，阻攔你們做事的丫頭，帶到邱嬤嬤麵前去，由她處置。”
“是。”蔡婆子立刻領命，上前就一把抓住了紅袖的胳膊：“跟我走吧。”
紅袖頓時嚇了一個激靈，害怕地看向鍾靜如：“姑娘。”
鍾靜如臉漲得通紅，狠狠瞪著這個蔡婆子。
蔡婆子卻不怕她，反而瞥她一眼，意味深長地說道：“姑娘，太夫人這幾日心情可不好，奉勸姑娘還是不要惹怒了她老人家，要不然，您可有的苦頭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