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九章 子嗣
“從一,郡王這幾天病情怎麽樣了?”元鍾靈突然問道。
從一心想,姑娘果然還是喜歡郡王的短命,他恭敬回答:“病情經過傅先生的治療,已經好轉多了。”
元鍾靈這才放了心,隻能讓自己安耐住焦急,等著南安郡王主動聯絡她了。
她有心讓從一幫她給南安郡王傳遞消息,但是更擔心南安郡王那個特殊的護衛元化武藝高強,會發現從一的存在,從而對她提起警戒心來,到時候,她還怎麽跟南安郡王解釋她和謝允之的事情呢。
她歎口氣,忽然拿了一個盒子,交給從一:“這是給殿下的,我現在隻能做到這些了。”
從一接了匣子,便去了。
從一退下了,元鍾靈卻在想著,什麽時候見了這位特殊的妾室一眼,或者她兒女一眼,看自己能不能從前世的記憶裏,扒拉出來有關於他們的記憶,認一認,是不是她見過的。
當天晚上,元鍾靈入睡的時候,謝允之收到了她給的匣子,卻不由沉下臉來。
不用想,他都知道這輕飄飄的盒子裏,放著的東西是銀票。
他對元鍾靈有救命之恩,元鍾靈無以為報,就將自己的盈利拿出七成來孝敬他。
他與她之間的感情,在她的眼裏,就是以錢論的嗎?
“殿下,元姑娘這樣,也是用心良苦。”從一如此說道。
謝允之抬起眼,冷嗖嗖地看過來。
從一忐忑地說道:“主子,元姑娘很羨慕張駙馬和晉陽長公主兩人之間的感情,所以屬下覺得,這才是她看上南安郡王最重要的一點,南安郡王活著的幾年裏,最大可能就是隻有元姑娘一個妻子。”
謝允之頓時冷下臉來,隻覺得從一口中的元鍾靈會是南安郡王的妻子,這樣的話,聽起來十分刺耳。
“張駙馬,可不是她想的這種人。”他冷笑說道。
這幾日他留神看了,張駙馬對晉陽長公主和南安郡王的感情,分明敷衍的很,許多事情,人在他們房裏,心早就飛了。
這幾日見著傅昔年上門替南安郡王張長安治病,放在別的當爹的人身上,早就喜不自禁,對傅昔年感恩戴德了。可是張駙馬幾次魂遊天外,對傅昔年的態度,跟傅昔年沒給南安郡王看病之前,沒什麽兩樣。
他這樣的態度,也隻有對他完全信任的晉陽長公主和南安郡王母子兩個,才會看不出來。
也或許是,人都傳言張駙馬對晉陽長公主用情至深,一傳就傳了二十年,連晉陽長公主都當了真,其實,應該是反過來吧,明明是晉陽長公主以為自己得了個癡情人,待她一心一意,與她共同撫養南安郡王這個病弱的孩子長大,甚至也沒有因為她再沒有生育的時候,對她有過怨言。
她如何不感動,自己得了一個世間難得的知心愛人呢。
謝允之如此想著,目光更顯幽深。
張駙馬對於自己絕嗣的事情,表現的很豁達了,可以看做是他真的對晉陽長公主感情深厚,可是,張駙馬的親娘張家的老太太,言語舉止卻顯得怪異了。
這張家老太太可是十分注重子嗣的人,張友昌一共納了五房妾室,一方麵是他好色,一方麵卻是張家老太太催著他給張家開枝散葉的。
於是,張友昌的妾室們生下孩子,最高興的人不是張友昌,而是他娘張老太太,無論孫兒是男是女,她都會給予豐厚的賞賜,且男丁賞賜翻倍。
就是那些姨娘們,也被她以替張家延續子嗣有功的理由,賞賜了許多體己銀子。
這樣一個重視子嗣的老太太,她的長媳晉陽長公主卻隻給她的長子,生養了一個南安郡王那樣的病秧子,張家的老太太卻對晉陽長公主沒有絲毫怨言。
晉陽長公主在之後的二十年之內,也沒有再有過身孕,放在別的人家,當婆婆的早就忍不住催促了,張老太太卻二十年了,對長公主隻有喜歡,沒有流露出一絲一毫的不滿過。
為什麽?他可以推測,她是因為懼怕晉陽長公主皇家公主尊貴的身份,不敢放肆。
可她也同樣沒有催促過她的兒子張駙馬。
如今的人家談及繼承家業,長房得七成,次子得餘下三成,若有庶子,則是次子得兩層,餘下一層庶子們均分。
張駙馬將來繼承家業是鐵板釘釘的事,張家老太太一直催張友昌生孩子,見他子嗣成群便心滿意足,圖的什麽?除非張駙馬不是張老太太親生,可這點毋庸置疑。
這中間肯定是有事的,可氣元鍾靈還覺得張駙馬真的與晉陽長公主一生一世一雙人,惹人羨慕。
“殿下,屬下還要接著查下去嗎?”從一對謝允之察言觀色地小心說道。
謝允之脊背舒適地靠進椅背上,弧線優美的唇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弧:“這可是晉陽長公主的家務事,她有權知道事情的真相,本殿下就不用多事了。”
從一立刻明白了。
謝允之看了一會兒奏章,將明日需要呈給建文帝看的折子挑選出來,寫上自己的建議,等一番忙碌過後,已經是三更時分。
他將奏折放置一邊,不禁又想起元鍾靈的話來,一生一世一雙人?
元鍾靈這幾日沒別的事情,每日不是陪著老夫人他們說話,就是和鍾靜姝一起去看戲。
那戲園子裏的包廂本來就是平西侯設下的,二房和三房根本沒有這個資格。
她與鍾靜姝一起,偶爾還帶著鍾翰去看戲,她悠悠閑閑的樣子,卻是讓有些人不順眼極了。
“真是不知所謂,俗話說的好,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這元鍾靈也太不拿自己當外人了,用起我們平西侯府的東西,怎麽就那麽順手呢。”鍾靜嫻的院子裏,芸香從別處得了元鍾靈和鍾靜姝去看戲的事,就在自家姑娘麵前說嘴。
鍾靜嫻目光沉鬱的閃了閃,昔日,這樣悠閑的時光,可是屬於她的,可她現在,卻是藏在陰溝裏的老鼠一樣,不敢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