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一章 闖禍
鍾靜嫻點了點頭,似乎是聽進去了。
邱嬤嬤這才放了心,太夫人對鍾靜嫻有多麽大的期許,她是知道的,太夫人一心想要二房和三房,出一個燕妃娘娘那樣的人物兒呢。
三房兩個姑娘,眼皮子淺,心裏沒有溝壑,挑來揀去,隻有鍾靜嫻這一個大姑娘,是最恰當的人選,聰慧,傲氣,美貌,有才學,背後有燕妃娘娘這個姑媽在,有資本可以在勳貴子弟中挑三揀四的,才拖到十七歲,還沒訂下人家。
也幸好,沒有訂下,否則,靖南侯府就是抓住了個把柄,說平西侯府“一女二嫁”,才真是丟盡了臉的。
邱嬤嬤回去了,把看到的都告訴給了太夫人,太夫人才暫且放了心。
邱嬤嬤見著屋裏沒人,才與太夫人說心裏話:“太夫人,隻怕這次夫人很有可能會失望而歸,外頭都傳,靖南侯府至少欠了三十萬兩銀子的賭債,咱們家的萬八兩銀子的,隻怕鄭夫人看不上。”
太夫人合眼靠在迎枕上,閉著眼,齊嬤嬤當她睡著了,她忽地開了口:“不管如何,嫻兒都是不能嫁過去的,若靖南侯府不識時務,就別怪我們不仁不義了。”
邱嬤嬤心突地一跳,見著太夫人冷厲的眼神,她緩緩鬆了口氣,是啊,太夫人是什麽人,還能叫靖南侯府一個鄭夫人給挾製住了?
元鍾靈不管二房和靖南侯府的人,如何撕扯紛爭,對老夫人稟告了一聲,便出門去了。
她約好了,跟南安郡王在他的書齋裏見麵。
她低頭看著膝蓋上南安郡王所作的書冊,袖子裏的荷包中,還裝著那一枚紅翡魚兒玉佩,她本心裏下定了決心。
可經過昨天與謝允之見麵以後,她不確定了。
在謝允之的心裏,她是不是特別的狼心狗肺?他幫了她那麽多,他亦對她的真心的,且他身份高貴,願意要她這樣一個名聲有礙的女人,已經是他降尊紆貴了,是她不識時務?不不,不該這樣想的。
元鍾靈很困惑,不知道自己到底想怎麽樣?
馬車的速度忽然緩了下來,元鍾靈回過神來:“怎麽了?”
“姑娘稍等,奴婢去看看。”是白英的聲音。
元鍾靈疑惑,不禁揭起簾子,看向車外。
隻見車兩旁的行人,都在往前方擁擠,都在議論紛紛。
“好像是六公主殿下,不知道什麽人衝撞了六公主的車架,被六公主責罵了。”
“聽著那女子的話語,好像她也是官家小姐,不過不管什麽小姐,也貴重不過公主去啊。”
“那姑娘可有苦頭吃了。”
眾人正在議論,白英問清楚了前因後果,已經跑了回來,急匆匆地進了馬車。
“姑娘,咱們也太倒黴了,是大姑娘和戚姨娘出來買東西,六公主的馬車跑的急了些,將丫頭手裏拿著的東西撞到地上,還碾了過去,大姑娘不知道這是公主的車架,就攔住了六公主的車架,要與六公主說理,結果就變成了現在這樣,咱們怎麽辦?”
白英言語利落地說清楚了。
今日元鍾靈為了留意二房的事,將白芍留在家裏,跟著她的隻有白英。
她這會兒,竟然是碰到了元水柔和戚姨娘的麻煩事。
“姑娘,要不然,我們繞道吧。”白英說。
她是知道姑娘多麽厭惡那戚姨娘母女的,為了這母女兩個跟六公主對上,太值當了,這母女兩個也不會領姑娘的情。
元鍾靈卻皺了眉頭,看著自己身處的位置:“前邊不遠處就是書齋,要是繞路走,還得返回到很遠的地方,何況,現在人群都在往這裏聚集,咱們的馬車也動不了。”
白英也不知道怎麽辦了,馬車總不能飛過去。
元鍾靈想了想:“我們走過去吧。”
白英一想,也隻能這樣了。
她扶了元鍾靈,拿著東西,走下馬車,混在人群裏往前走。
此時,書齋裏,南安郡王早早已經到了,看書看不進去,寫字寫不進去,眼看著要到了與元鍾靈約好的時辰。
人卻還沒有到。
“元化,你去看看。”南安郡王急忙說道。
元化抬起眼:“屬下可以叫別人去看,屬下要保護您的安危。”
南安郡王無法:“那你快點叫別人去。”
元化這才走出門,招來一個夥計,吩咐他去問。
夥計十分機靈,飛快地跑下樓,就看到了一處大戲。
六公主謝瑤抱著手臂,微微仰著下巴,傲慢地對著一對母女橫眉怒目。
那一對母女跪在地上,哭的淚流滿麵,形容慘淡。
夥計忙拉了人問話,知道了緣由,趕忙就跑回去了。
如此這般的回答。
元化眉眼就沉了三分,回去向南安郡王回話。
南安郡王有些生氣:“簡直不知所謂,她撞了別人的東西,不說賠償別人的損失,看有沒有傷到人,卻是仗著公主的身份仗勢欺人,沒完沒了。”
元化點點頭,六公主的確跋扈。
南安郡王忽地想起什麽:“不對,你剛才告訴我什麽?誰家的夫人和姑娘?”
元化不想說,可他得對郡王知無不言:“是曾任餘州府知府的元昭,元大人的妾和庶長女。”
“元鍾靈的父親,元昭?”南安郡王覺得自己抓到重點了。
元化點頭。
南安郡王不禁皺眉,覺得這事有些棘手,誰都知道,元鍾靈的親娘鍾夫人,是與她父親元昭和離了的,她隨著母親寄居在外祖父平西侯府中,他到底該不該幫元鍾靈出這個頭。他思來想去,最終轉身出門。
元化一驚:“郡王,您去哪裏?”
“六公主好歹是我的表妹,這樣在京城大街上吆三喝四,毀我皇室顏麵,我得去說說她。”南安郡王頭也不回地走了。
元化無言以對,隻能緊緊跟上。
元鍾靈好容易隨著白英一句一句“讓讓,麻煩讓讓”“讓一下,讓一下”的話,擠到半道上。
她看到了議論紛紛的人群中間,流淚不停,瑟瑟發抖的戚姨娘和元水柔,兩人旁邊還跪著同樣驚慌恐懼的丫頭,懷裏抱著一片狼藉,都是瓷瓶與脂粉碎屑粉末的破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