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 不能說
太夫人如此想著，便有些懷疑元鍾靈的消息來源不可靠，怕她叫人騙了：“你恐怕不知道，太夫人一心想把鍾靜嫻嫁到有實權、有前途的官宦人家去，還指望著把她嫁的好了，以後才有能力幫娘家出力，太夫人的心意，鍾振偉他應該是知道的，他應該不敢越過了太夫人和他爹娘，就擅自決定了鍾靜嫻的婚姻大事？”
鍾振偉自小在太夫人膝下長大，太夫人這人，一手把持著二房和三房，不準任何人違背她的心意，他該是心知肚明的，他怎麽敢呢。
元鍾靈想起鍾振偉和靖南侯府老侯爺訂下婚事的場景，就忍不住笑了一聲。
看的老夫人越發糊塗了：“靈兒？”
元鍾靈這才說：“老夫人，這人世間很多的事情，都不是那麽順心如意的，就比如，他們都想把鍾靜嫻嫁到高門大戶中去，寄予了很高的希望，大姐姐也是如此想著，平日一言一行，恪守賢、淑、柔、靜的閨秀風範，可是，總有些事出乎人的意料，會讓他們計劃落了空。”
“老夫人，不如您先猜一猜，我聽到的那一家人，是誰？”
氣氛太緊張了，元鍾靈便開個玩笑。
老夫人哪裏猜得出來，不禁失笑：“你這個丫頭，還與你外祖母玩起猜謎的遊戲了，這我從哪裏知道呢。”
鍾振偉至今沒有對家裏透露風聲，太夫人等人還不知情：要麽，就是這家人的身份非常顯貴，未免得之不易的婚事會有周折，便不敢輕易叫人知道，不然婚事不成，還要壞了鍾靜嫻的名聲；要麽，就是這家人身份非常低微，知道太夫人絕對不會同意，才會悄悄壓著消息，他不敢說，那其中一定有內情。
元鍾靈笑了笑，卻依然不想直截了當的告訴了老夫人，她想做的事，萬一以後走漏了風聲，二房和三房的人反咬大房一口，咬死了是外祖母一手策劃了，再讓太夫人躺倒一次，告外祖母不忠不孝，外祖母的名聲便怎麽都洗不清了。
她低頭想了想，才認真看向了老夫人：“老夫人，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反正很快的，您就會知道了。”
“二皇子選太子妃的事情，這幾個月在京城私底下，鬧得沸沸揚揚，二房為了鍾靜嫻也廢了不少心思，那一家，估計也要做不住了。”
之所以能坐得住，就是因為目前燕妃娘娘失勢，他們就在暗地裏看著，萬一鍾家真的倒黴了，他們還能幹幹淨淨的抽身，不是嗎？
老夫人心裏有些不安，怎奈外孫女不想說，她除了心疼，也無可奈何。
“不說便不說吧，隻是，你答應外祖母，不管你要怎麽對付他們，都一定要把自己保護的好好的，咱們犯不著為了二房那些人，害了自己。”
元鍾靈心裏酸酸的，努力笑了笑：“是，老夫人，我知道的。”
等元鍾靈離開了，一側始終當隱形人一般的錢嬤嬤，才小心翼翼，服侍坐了大半晌，累了的老夫人，在羅漢榻上的迎枕上躺一躺。
“這不知不覺的，孩子們都大了，羽翼豐滿，都可以隨心所欲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了，哎。”老夫人從前覺得自己一年一年的老去，孩子們在漸漸地長大，可即使長大了，她看待元鍾靈、鍾靜姝的目光，還是看待一個需要她嗬護的孩子。
今日元鍾靈給她的震撼，比上一次知道她主導了父母的和離，更嚴重，這孩子，是在元家受了多少苦，才會變得這麽深於城府，連她有時都不如外孫女兒想的那麽深遠。
錢嬤嬤見老夫人失落了，忙勸她：“不管怎麽說，這是好事啊，以後表姑娘就算出嫁了，也不必吃虧，報官順心如意的過一輩子。”
這樣的討巧話，老夫人就忍不住笑了，是啊，不管城府深不深，容她自私一點，隻要她的外孫女兒自己無愧於心，就是精於謀算，又如何。
“也虧得她了，要是沒有她，瑜兒還不知道會怎麽樣。”她想著，便忍不住抹淚。
她的寶貝女兒，小小一點用大紅錦緞的繈褓裹著，被她摟在懷裏，她如珠如寶的寵著她，愛著她長大，看著她從一臂長的牙牙學語的嬰孩，長大成一個童言童語的小姑娘，她給她穿著最漂亮的裙子，看侯爺將她抱著坐著他肩頭，在園子裏追蝴蝶，慢慢地，她長大了，成了一個有些嬌縱的大姑娘，她比她年輕時候還好看，她一心想給她找一個世間最如意的丈夫，才舍得將她嫁出去，做他人婦。
結果，都是元昭和鍾燕，這對狗男女，毀了她的女兒。
他們怎麽忍心欺騙她這麽天真無辜的女兒，犧牲了她的一輩子，一個追求自己榮華富貴了，如今是宮裏十數年榮寵不衰的燕妃娘娘，一個利用著她女兒，對她敲骨吸髓一般，拿了她的嫁妝錢，在官場上春風得意。
她掙命生下的，捧在心尖兒上長大的女兒，不是生下來給他們欺負的！
老夫人平時還不會這樣鑽牛角尖，可今日，元昭膽大包天的，利用太夫人來輕視她的顏麵，在鍾家的平西侯府，他對她這個侯夫人，都尚且如此不當回事，女兒嫁給他二十年，隨著他四處奔波中，又受了他多少委屈。
“老夫人？”錢嬤嬤看著老夫人明顯情緒都好了，想起自家的姑奶奶鍾瑜，又開始又恨又氣地落淚，生怕老夫人把自己氣壞了。
老夫人實在是忍不了這口氣：“你去告訴你家小子，查一查元家現在在哪裏落腳。”
據她所知，當年元家窮的要命，壓根在京城就沒有房子，當年元昭來京城應試，還是仗著自己的父親跟二老太爺有過交情，才厚著臉皮在平西侯府中借住。
這些年，他娶了她女兒，有錢了，卻因為在各處任職，一直沒有在京城置辦田產，現如今，他已經與她女兒和離了，女兒離開的時候，元昭賠償了她女兒三十多萬銀子的嫁妝錢，該精窮了才是。
元家沒錢，那她就好辦多了，她不能要他的命，卻能叫他吃一吃苦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