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章 不知足
再比如她前世的丈夫魏東平,她帶了豐厚的嫁妝,嫁進了還欠著巨大外債的魏家靖南侯府,替他家還了這些外債,掙了那麽多的錢,供他一家子改頭換麵,又替魏東平嘔心瀝血的打點周旋牽線,出謀劃策。
經曆磨難的人,總要長大的,她在魏家,以最快的速度,學會心機手段,最後,她成功了,魏東平即將進入內閣,成為朝中肱骨,炙手可熱的青年才俊,等待她的結局,卻是被別的女人,摘掉了數年心血培養的果實,再被魏東平一腳踢開。
魏東平在最後,還要嫌棄她身份卑微,錢掙得不夠他用,把鍾靜嫻留給他的恥辱,怪罪到她的頭上,無恥禽獸,就隻會拿無辜者泄憤。
老夫人看透了夫妻同患難,一朝得勢,妻子還能跟著丈夫享受榮華的虛假情意。男人當時沒有更好的選擇,才與這女人同患難,等他得勢,與他享富貴的,卻是他心裏喜歡的女人們,黃臉婆見證了他的狼狽和不堪,如今他富貴了,當然恨不得把黃臉婆,也葬送在過去。
元鍾靈搖了搖頭,在腦中揮開這一頭紛亂思緒,說:“不過,老夫人想的承恩侯府,以後有翻身的機會,即使不能翻身,無兒無女,也就沒有黨派之爭的承恩侯府,也能在風浪中保住家業,至少福貴一生,卻沒想到,承恩侯府這一代的人,竟然糟糕到這個地步,比如那個馮氏,比如這個鄒丹寧,幸好,老夫人替咱們兩個抽身的早。”
她按著鍾靜姝的肩膀,安慰她:“人都說,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倚,倒黴的事過去了,好事就要來了,你說是不是?”
她笑了,鍾靜姝低落複雜的心情,也跟著撥開烏雲見月明,不由也跟著露出微笑來:“姐姐,我知道了。”
她情不自禁地上前,摟住元鍾靈的腰,靠近她的懷裏:“姐姐,有你,真是太好了,我都不敢想象,隻有我一個的時候,我能不能有治好自己臉的機會,能不能躲得開承恩侯府的婚事。”
鍾靜姝小動物一般信任和依賴,元鍾靈被觸動心底的柔軟,也抱了抱她:“所以,我們要在翰兒還沒有長大的時候,彼此相互扶持,才能在這個複雜的人世間,走的更遠,更穩,是不是?”
鍾靜姝默默點頭。
姐妹二人交心長談,感情更加親密,至於門口等待的鄒丹寧。
她額頭的汗水,擦了又濕,濕了再擦,早花了妝容,眼淚在她不知不覺的時候,掉落下來。
元鍾靈一直不出現,擺明了,她不會接受的賠罪,更不可能當中人,替她向拉雅公主求情。
鄒丹寧早上吃了一個包子,午飯沒有心思吃,自小又養的精貴,接連情緒失控,不安惶恐焦躁煩憂襲上心頭,情緒達到最高點,想到她要跪著汝陽長公主府麵前負荊請罪,心底緊繃的那根弦就斷了。
她突然就吐了。
服侍的丫頭婆子,均目瞪口呆。
鄒丹寧哆哆嗦嗦地蜷縮在馬車的角落裏,汙垢沾染在她的胸口和裙子上,馬車上還濺的的髒了。
她惡心又屈辱,渾身顫抖,臉色煞白。
“媽媽,怎麽辦,她不會出事吧。”丫頭嚇得魂飛魄散,這堂姑娘要是死了,她會不會也活不成了?
婆子也嚇壞了:“等什麽,走走走,先救命要緊。”
婆子忍著惡心,讓丫頭跟著上了馬車,嫌惡地靠在車廂最邊兒上,讓車把式趕緊回府去。
鄒丹寧淚眼模糊中,看著婆子丫頭嫌棄厭惡的眼神,猶如在噩夢中一般,她視線轉向平西侯府的方向,昏迷的最後一刻,她狠狠的想到,有朝一日,她一定要讓元鍾靈千倍百倍的償還她今日受到的這份羞辱。
鄒丹寧氣息奄奄的回到承恩侯府,承恩侯府老人,不能見著隔房的孫女死在她眼皮底下,立刻叫人請醫問藥。
鄒丹寧病倒了,這種情況,推她出去賠罪,根本不可能。
鄒家的人,再次坐著一起,散衙的鄒鴻儒也端坐堂中,愁容滿麵。
鄒鴻仁和鄒鴻光二人,相視一眼,也沒有辦法。
二夫人是個陪襯,就當她是個沒張嘴的葫蘆,堂中,便隻有鄒家三個男人,承恩侯府老夫人,鄒丹靜等,坐著這裏商議。
鄒丹靜坐立不安,這裏也不該有她說話的份兒啊,叫她來做什麽。
“現在,事情已經是這樣了,你們都想想,我們還有沒有解決的辦法,想考鄒丹寧解決她自己在招來的麻煩,是不可能了。”承恩侯府的老夫人臉色很不好看,她覺得鄒丹寧吐了,是自己把自己嚇得,如此爛泥糊不上牆。
鄒鴻仁和鄒鴻光兄弟兩個,紛紛看向年長他們七八歲的大哥鄒鴻儒,這才是鄒家理所當然的當家人。
鄒鴻儒人如其名,讀書讀的太過迂腐,行事小心翼翼,不肯多走一步,在聽到鄒丹寧得罪了拉雅公主的時候,他都急了,也是一心叫鄒丹寧去賠罪,他也沒有辦法。
弟弟們看他,他的回複,便是緊皺眉頭,遙遙頭。
鄒鴻仁和鄒鴻光失望了,雙雙歎口氣。
二夫人楊氏立刻低了頭,她更沒有辦法了,她也不想提鄒丹寧去賠禮道歉,前段時間才替大嫂馮氏去賠罪,被平西侯府趕了出來,現在臉還覺得過不去。
承恩侯府老夫人看著眼前這一幕,意料之中,又覺得無可奈何,鄒家這一代,就沒有能挑的出人,追根究底,是因為她當年挑選繼子的時候,選擇的是老實聽話,結果,的確老實聽話,子孫後代,也老實聽話到平庸無能。
以至於她一把年紀,還要給小輩兒收拾爛攤子。
“靜兒。”忽然的,鄒丹靜聽到祖母叫她,嚇了一跳,小兔子一樣,一雙怯生生水靈靈的眼神看著承恩侯府老夫人。
“這個事,隻能靠你了。”承恩侯府老夫人,也實在是沒有辦法了。
鄒丹靜聞言,立刻紅了眼圈,隻是,她倒是願意替侯府分憂,可是:“祖母,我願意的,可是,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