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夫人受了氣
屋裏頭。
元鍾靈正要對鍾瑜問安,屈膝斂身,還沒張嘴。
母親鍾瑜死死瞪著她,便眉眼淩厲地嗬她一聲:“你跪下!”
元鍾靈不禁一愣,見母親已經氣得胸口起伏,氣怒難忍的樣子,隻得先跪下了。
女兒跪下了,鍾瑜這才來跟她算賬:“我問你,你前段時間,三月二十八號的時候,是不是跟你外祖母一起到慧濟寺上香去了?”
元鍾靈不知所以,隻能點點頭:“是。”
鍾瑜便沉著臉問:“那你有沒有跟你表妹一起,見了一位承恩侯老夫人?”
元鍾靈依舊不明白她生氣在什麽地方,難道是生氣外祖母自作主張替她相看夫婿?
“問你話呢,有沒有?!”鍾瑜見她不答,便覺得她是心虛。
母親如此暴躁,像受了天大的打擊一樣,元鍾靈可完全摸不著頭腦:“是有,娘,你怎麽。”
她話沒說完,鍾瑜眼神陡然一邊,卻是勃然大怒,指著元鍾靈的鼻子就破口大罵起來:“你怎麽這樣不要臉!你不過今年才十五歲,就厚著臉皮想要嫁人了,你是瘋了不成,你想嫁到誰家不成,至少得要找個清清白白的人家,那承恩侯府算個什麽東西,也值得你舔著臉湊上去!”
元鍾靈被罵得臉上做燒,即便她前世已經嫁為人婦數年,可提及想嫁人想瘋了,仍然覺得這是侮辱。
她不禁眼圈含淚,言語也帶上火氣來:“好好的,娘為何這樣說我,並不是我私自自作主張的,是外祖母好心好意,見著你我母女艱難,我也到了婚嫁的年齡,生怕我找不到好人家,才願意替我操心一回終身大事,你為何要罵我不知羞?”
鍾瑜見她頂嘴,口口聲聲說她不好找人家,頓時刺痛了她心底不可言說的一處,她惱羞成怒,女兒這是怪她名聲壞了,連累了她的婚事?
她可是她親娘,子不嫌母醜,狗不嫌家貧,她把她生出來,帶到這世上,就是對她天大的恩情了,她還不知足,還敢怪她?
她也不想想,如果她不是生在她鍾瑜的肚子裏,她能過上現在這樣錦衣玉食的好日子嗎,她或是生到鄉野村婦的肚子,或是生到外頭乞丐婆的肚子裏,這會兒不是在種地,就在路口上當叫花子要飯了。
她竟然怪她!
惱怒之下,她當即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元鍾靈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元鍾靈,我告訴你,別一口一個你外祖母的來壓著我,你是她外孫女,我是還是她親女兒呢。”
見元鍾靈麵無表情,分明是不服,便又接著冷笑:“你還覺得外祖母好心好意呢?她好心好意會把你推承恩侯府老夫人的麵前?你外祖母她一把年紀,都老糊塗了,一個承恩侯都迷了她的眼了,她說什麽你就聽什麽,你長腦子了沒有?”
元鍾靈藏在袖口中的手,手指微顫,震驚地仰頭看著鍾瑜:“娘?”
她竟然說外祖母老糊塗了,這是女兒能對親娘說的話嗎?
她覺得她母親一定是氣糊塗了,才口不擇言,可與她對視的眼神裏,充滿了怨恨。
“那承恩侯府,就是個破落戶,出身不正,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名門世家,也不知道你外祖母到底看上了他家什麽,就巴巴地自己湊到門上,還兩個孫女兒由著人家挑,她瘋了嗎?”
鍾瑜想起今天的事,就氣的火焰都在頭上竄,承恩侯府的大夫人,她算個什麽東西,也敢在她的麵前含沙射影的說自家兄弟,玉樹臨風,相貌堂堂,要娶得姑娘必定得是身家清白,溫柔賢惠的貴女。
她先還不屑馮氏拿腔作調的態度,自己不過仗著承恩侯府老夫人娘家兄弟的孫女兒,才能嫁到四六不是,披著鳳凰毛仍然是野雞的承恩侯府中去,否則,她一個爹隻當到知縣就致仕了的女人,什麽也不是,有什麽資格挑剔自己弟媳婦的人選了,結果,卻是到她麵前來。
口口聲聲地說,這是跟她說心裏話:“和離了的女人,本身就艱難,還帶了個女兒,孤兒寡母的,叫人瞧著就可憐,可再怎麽樣,救濟她們幾個銀子也罷了,沒得做善事,做到把人家女兒娶進門當太太的,您說是不是?”
她聽著糊塗,隻看著馮氏笑臉端莊,卻滿口刻薄話,她可從來沒有覺得自己孤兒寡母的如何可憐。
元昭再不是人,如今四品知府還坐著,女兒也是四品的官家嫡女,婚嫁私底下約定好了,他沒有插手的資格,自己和離了,卻不是馮氏口中需要幾兩銀子接濟的可憐女人,她賺的錢,這輩子花不完的。
可沒成想,馮氏就對了她來了一句:“鍾夫人,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這成親成親,還是門當戶對的好,不然,將來就是一對怨偶,難道這女兒也要學著親娘去和離?”
她笑著:“當娘的和離,當女兒的也和離,她們倒是輕鬆痛快了,把夫家的顏麵置於何地,這分明是婚事當玩笑呢,她們自己豈不是也成個笑話!”
笑話!
鍾瑜就是再怎麽遲鈍,也明白了這馮氏是在說她呢。
鍾瑜何等人,當即臉色大變,當麵鑼對麵鼓地就衝馮氏冷笑起來:“笑話?馮六娘,你這是說誰呢?你有本事就把這母女兩個人的名字說出來,叫我聽聽,是誰叫你擺出這幅尖酸刻薄的樣子,活脫脫擺出一副街頭巷尾長舌婦的姿態,在我的麵前拿腔作調。”
馮氏當即笑臉就板不住了,這世家勳貴婦人之間有矛盾,也隻是口舌上打官司,誰指名道姓了。
“鍾夫人也太小心眼了,我並沒有說你,你怎麽就急了?”馮氏笑著,還要諷刺鍾瑜自己找罵。
鍾瑜抬起手,就是一個耳刮子,啪的一聲脆響,把個馮氏打蒙了。
滿屋子,或是看戲,或是幸災樂禍的貴婦人們,全都驚呆了。
鍾瑜打了馮氏一巴掌,還不知足,還要教訓她:“我二十年不回京城,還不知道這京城夫人們的品德都敗壞到了你這個份上,你也不出去打聽打聽,我鍾氏是你能羞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