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我為你付出一切
元鍾靈眼神複雜地看著鍾靜姝，有些事，她不好主動告訴鍾靜姝，但是今天她問起來，她還是想把這個家不為人知的暗傷揭開了給她看，當年母親私奔的事情，老夫人費了很大的心力，才把事情掩蓋了下去。
是以，她和鍾靜姝的這些小輩，根本不知道家裏還出現過她娘鍾瑜，這種驚世駭俗，私奔過的女人。
鍾靜姝並不明白，看待她臉上傷疤流露出避諱與厭惡的人，不都是在嫌棄她臉上的疤痕，二房和三房曾經私底下把鍾瑜私奔的事，對外暗地裏宣揚過，這些年來起勢的官家女眷並不知道，可那些世家勳貴，百年望族中人，卻是知道這個事的，並不是為了元家的體麵，大老遠陽州府成親，而是鍾瑜本來就是與元昭私奔的。
這些事，她還是得要告訴鍾靜姝，她怕她也被某些男人，一張好看的臉，一張會甜言蜜語的嘴，被騙了。
她是這樣單純，靦腆。
元鍾靈抬手，示意屋裏頭的白芍和金雀都出去。
金雀猶豫了一下，出了門。
所有的丫頭都出去了，元鍾靈才看向鍾靜姝：“難道你沒有聽說過，我母親當年是和父親一起私奔之後，才成的親？”
鍾靜姝訝異地眨了眨眼，有些猶豫：“我，我是聽說過，不過我壓根就沒有相信的，這怎麽可能呢。”
元鍾靈笑了笑，看來小表妹是真的不相信有女子會做出這種驚世駭俗的事來，她打斷了她的話：“是真的。”
是真的？！
鍾靜姝倒吸一口涼氣，震驚地看著元鍾靈。
元鍾靈簡單地告訴了她：“我父親是二叔祖一個故舊的兒子，當年因為手裏拮據，就仰仗著昔日跟二叔祖的舊情，借住在我們侯府裏讀書，我母親當年天真爛漫，見父親生的相貌俊美，風度翩翩，對她也十分體貼關懷，母親信了他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說法，願意和父親成就一對世人羨慕的愛情眷侶，共度一生。可這樣類似與街頭話本裏才子佳人的風月之事，老夫人怎麽會同意呢，她不同意，父親便約了我母親私奔，而後，就有了現在這樣的結果。”
鍾靜姝聽得覺得匪夷所思：“那，那現在為什麽又和離呢？他們是因為喜歡彼此，來背負著世俗的眼光去私奔的吧。”
元鍾靈抬眼看她：“彼此喜歡？”隨即，她唇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弧：“如果真的是這樣，他們就不會和離了，事實上，當年我母親和父親私奔以後，就是想成親，都很難。”
鍾靜姝聽的不明白，忐忑地看著元鍾靈的臉色：“為什麽？因為老夫人她不同意嗎？”
看到她純真的反應，元鍾靈不禁失笑：“不，老夫人同意了，不同意的人，是我的祖母元家的老太太。”
鍾靜姝更不明白了：“她為什麽不同意，姑媽為了姑父義無反顧千裏迢迢地陪他回到了家鄉去，姑媽為姑父付出了一切。”成為家族的叛徒，拋棄父母親人的走了，根本沒有回頭路。
元鍾靈撐著下巴，眼神露出意味深長的目光來：“是啊，一般的人，聽到這樣的事情，都會覺得他們成親是理所應當的，私奔不是一個人能做出來的事，我父親承諾了母親，會珍愛她一輩子，母親才舍棄了一切跟他去了，就該成親才是，可是，哪有這樣容易呢。”
她迎著鍾靜姝疑惑不安的眼神，低垂眼睛，繼續說道：“世人婚配，都講究一個道理，那就是聘者為妻，奔為妾，三書六禮、八抬大轎，鳳冠霞帔抬進門的，才能是正室夫人。再怎麽樣有錢有勢人家的姑娘，自己厚著臉皮跑到男人家裏去，一路上都不清白了，還想叫別人看得起你嗎？”
何況，元家的老太太自家窮的叮當響，也要口口聲聲嚷嚷著，自家有讀書人，有骨氣，反過來，還瞧不起別人。
鍾靜姝眼神漸漸失去光彩，現在她才發現，她這個姑媽，也是不省心的，不比隻要一時不順心，便要哭哭啼啼，抱怨這個抱怨那個的母親，能叫人省心。
元鍾靈神情略帶酸澀，苦笑說道：“私奔的女人，所有人都看不起她，我祖母也是，所以，我母親千裏迢迢與父親私奔，回到家鄉以後，我祖母說的便是這句話：聘者為妻，奔為妾。言明，家中已經為我父親訂好了妻子的人選，不允許我父親私下娶我母親這樣一個行為不檢點的女人，那時候，我想我母親，肯定是驚呆了。”
“什麽，他是有老婆的？”對麵，神情落寞的鍾靜姝，陡然聽到以東京定親的話，想象著那場麵，幾乎要昏過去，姑媽紆尊降貴跟一個窮書生私奔，結果千裏迢迢跑過去了，發現人家在老家是有老婆。
元鍾靈看她小臉刷白，一副受驚的樣子，好笑地伸手在她額頭上彈了一下，才繼續說道：“其實不是的，我父親在家鄉沒有定下妻子，我父親是讀書人，我祖母一心想等著父親高中以後，娶到一個身份更高的妻子，從此以後得到嶽父家中的幫助，在仕途上飛黃騰達，所以不曾給父親娶當時與他們門當戶對的小戶人家的姑娘們。結果她等啊等啊，等到的卻是和父親一起私奔回去的母親。時下女子的名聲，非常重要，一個私奔的女人，即使是名門侯府的嫡小姐，我祖母也看不起她。”
“所以，她不同意我父親娶我母親，還找了借口，說已經給我父親定過親了，我父親也很痛苦，說我祖母撫養他長大不容易，他沒辦法違抗自己母親的心意，我母親因此走投無路，正當母親最苦的時候，老夫人的人終於找到了她，為了成全母親的名聲，老夫人提出了豐厚的條件，叫我祖母點了頭。”
“我父親家當時很窮，隻有幾畝薄田，一間豆腐坊，二叔無所事事，姑母還要幫著我祖母操持家務，洗衣裳做飯在豆腐坊幫工，白天黑夜的忙碌著，要給我父親掙筆墨錢。普普通通的小戶人家，說是祖上出過舉人，可現在就是一無所有的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