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驚弓之鳥
這等細心，怎能不叫她對元鍾靈為之側目，待到回了京城，得好好地叫人打聽打聽這個女人才是。
元鍾靈對顧婉儀的心思一無所知，進了京城，一行車隊就分道揚鑣。
幾日不到家裏，進了平西侯府的大門，元鍾靈一個恍惚，還以為自己這是多年不曾歸家的第一次進門一樣。
鍾靜姝來的最快，歡喜地上前，就將她抱住了：“姐姐，你怎麽才回來啊，真是想死我了。”
元鍾靈笑著捏捏她的臉：“好妹妹，少胡說八道了，不過啊，姐姐也好想你啊。”
姐妹兩個笑眯眯的親熱不夠，一旁錢嬤嬤看著心裏高興：“姑娘們，老夫人還等著呢。”
元鍾靈這才拉著鍾靜姝的手，兩人笑著一起去了。
一路上，元鍾靈問起鍾靜姝這幾日家裏可有什麽事。
鍾靜姝也說了，除了母親劉氏真個兒病了，其他的也沒什麽變化，日子一切如常。
元鍾靈點點頭，才跟著去了。
錦德堂裏，祖孫相見，又熱鬧了一回，元鍾靈留神看，卻是沒見著她娘。
她也不好現在問，陪著老夫人用了晚飯，本想把莊子上的事情說了，老夫人卻很體諒她：“你這次跑了那麽遠，替外祖母辦事，一路風塵，快回去休息休息，有什麽事，若不是什麽要緊的，你明天再來告訴我。”
元鍾靈隻得應了，回去了自己的院子。
她不在家裏，留著白蔻看家。
進了門，本欲向母親請安，人卻不在，秀竹忐忑地說道：“姑娘，夫人這幾日都是早出晚歸的，十分忙碌，今日或許也是，要到日落時分，恐怕才能回來。”
元鍾靈應了一聲，正要離開，就發現秀竹眼底閃過一抹不安和糾結，不禁心裏有些疑惑，她本來想走，這卻有些不放心了。
“也快要日落時分了，那我坐著等一等。”
秀竹見元鍾靈果真坐下來了，剛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她立刻低了頭，不說話了。
元鍾靈視線在秀竹臉上掃過，又發現屋裏頭靜靜伺候著的，還有秀蘭和秀菊，目光閃了閃：“夫人是帶著秀梅出門的？”
秀竹沒吭聲，秀蘭疑惑地看了一眼秀竹，才說：“是，姑娘，這幾日夫人出門都帶著秀梅姐姐。”
元鍾靈不知道為何，心裏總有些沒著沒落的，好像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她忘記了，然後忘記的後果，會很嚴重。
元鍾靈坐不住，站了起來：“我先回去，夫人要是回來了，叫人去告訴我。”
秀竹等人立刻低頭稱是。
等人一走，秀竹才暗暗鬆了口氣，想起自己前幾日聽到的事情，簡直目瞪口呆，恍如昨夢一樣，可實際上，那事是真的。
她知道的時候，恨不得自己當初就沒有在那裏出現過，可是時間不會倒流，她心裏急，可她隻是一個奴婢，什麽都做不了。
元鍾靈回了自己的屋子，幾日沒有回來，房間裏的擺設依舊是她的喜好，好像她從來沒有離開過。
身子骨疲憊，她由著白芍和白英伺候著換上家常的衣裙，就在躺椅上倒了下來，再讓她們卸掉頭上的釵環，打散頭發以緞帶束起在腦後，身子骨是放鬆了，心卻提著。
不安的感覺，越來越重，恨不得親娘鍾瑜就在眼前，她能親口問她。
天色越來越晚了，不隻元鍾靈著急，就是她娘鍾瑜，也很著急，她靜靜地坐著雅室的座椅上，不言不語，恭恭敬敬，心卻一片死寂。
她做夢都想不到，會有這樣的事情，眼前的這個男人，歲月隻在他英俊的臉上留下淡淡的皺紋，氣質越發的尊貴和儒雅，比之他年輕的時候，多了幾分穩重和成熟，這在男人的身上，是叫人目不轉睛的魅力。
可在鍾瑜的眼裏，卻是誘惑她的致命毒藥一樣，她不敢，亦覺得他這樣的舉動，是對她深深的羞辱。
鍾瑜動了氣，再也忍不住了。
麵前的男人還在說：“這是你當年最喜歡吃的珍饈閣的八寶糕，你嚐嚐，這味道是不是還像從前一樣的好吃。你走了二十年，這珍饈閣在十多年前的時候，因為兒孫無能，差點都要敗掉了，我怕你回來了，吃不到他家的這手藝了，就叫人將珍饈閣買了下來，我不管它生意到底怎麽樣，我叫它家做的，都是你愛吃的點心，不光這八寶糕，還有這翡翠郡，如意卷，紅豆酥，你看。”
鍾瑜打斷了他悵然回憶從前的話：“多謝您的恩典。時候不早，我，我該回去了。”
從前那時候，她可以對他任性，那是仗著父親得先皇看重，得他敬重，自己也是年少無知的女孩兒家，可現在，她已經是一個和離的女人，他也不是當初的那個他了。
他可以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她卻是經不起一點風浪，死了也留不到一點清白。
“瑜兒，你，你不喜歡我跟你說話？”眼前的男人，好像很受打擊，驚訝地看著她。
鍾瑜無言以對，看著窗欞上被落日投射下的餘暉，她的心，也隨著太陽落山，越來越冷。
“我，我想回家。”
她有些害怕。
眼前男人卻站起身來，走近她的身邊，她想從椅子上起來，逃出門去，可是她不敢，她害怕惹怒了他，驕傲如當年的鍾瑜，也對現在她與他之間的雲泥之別，有了清醒的認識。
可她懂得這個道理，可他卻不懂一般，依然滿目含情。
“瑜兒，這些年，你受苦了。”那人走上來，滿臉的情意，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就摸向她的臉：“你看，你都瘦了。”
鍾瑜大驚失色：“皇上？！”
她猛地起身，慌忙後退。
眼前的佳人，如驚弓之鳥一般，對他避如蛇蠍。
建文帝心裏心疼之餘，卻生出一絲失落感，現在的她，也不是從前的她了。
那時候的她，多麽的天真，活潑，他就喜歡她愛說愛笑，任性而為的鮮活勁兒，像一朵迎風帶露的火紅山茶花，美的讓他轉不開眼，可是當年，他已經有了皇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