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他是有老婆的
“我跟著他回了老家,才發現,姓常的他是有老婆的。”
“什麽?”鍾氏簡直不敢置信,一股怒氣充斥在胸口:“他這是騙婚!”
鍾瑩冷笑起來:“是啊,我是這樣嚷嚷的,結果姓常的告訴我,他娶我的時候早就跟我父親說清楚了,娶的是平妻,他們商戶慣用的就是,老家一個老妻,明媒正娶奉養父母,外地再娶一個號稱平妻的,在外頭伺候著他。”
鍾氏想著,確實是有許多的商戶是這樣做的。
鍾瑩繼續說著:“什麽平妻呢,到了正妻的麵前,都是妾,他老婆是當地的大戶人家,原來,他還是一個上門女婿,我進了他家的門,那正房夫人便沒日沒夜的磋磨我,端茶倒水打簾子,做飯洗碗做針線,夜裏還要睡她屋裏的地板上,她夜裏口渴我得伺候她喝水。得空,我還得在她眼皮子底下被姓常的···”
想起屋裏兩個姑娘都能聽見她說什麽,她把後話吞進了肚子裏,鍾氏懂得就夠了。
鍾氏也不知該說什麽了,說什麽都是徒勞。
“後來,我懷孕了,姓常的打聽到鍾燕在宮裏十分受寵,文武百官大都以她生的三皇子為首,他就妄想著借著我,攀附三皇子,就帶著我往京城去了,想要在京城東山再起。蓉兒就是在那個時候才能生下來的,我借著鍾燕的名頭,在京城過了幾年太平日子,他則借著三皇子門下人給他的方便,開了兩間鋪子,生意馬馬虎虎,我卻是戰戰兢兢地帶著柔兒長大了。”
“到她六歲的時候,他辦錯了差事,進的木頭都是被蟲蛀的,三皇子發怒,他叫我去求情,結果我連皇子府的大門都沒有進去。姓常的被押進大牢,我知道他出來以後,一定會把氣又撒在我的身上,就包了一些細軟帶著孩子跑了,我怕被他抓到,輾轉就在麗州府落了腳。”
“平時呢,你也知道了,就是靠木雕的手藝做點粗活,哦,忘了說了,施姨娘娘家就是做雕刻的,隻是娘家父母沒的早,過繼來的兄弟又把她賣給我父親,她跟她爹學的手藝,在無聊的時候教給了我,隻是學的不精,細活幹不了,隻能幹一些粗活,掙一些加工錢。”
鍾瑩把自己坎坷的一聲,像一個看客似的說完了,可能是這些痛苦已經很久遠了,也或者痛苦太多她麻木了。
鍾氏卻聽的一肚子無言以對的糾結和憤怒,她當年在閨中的時候,其實跟鍾瑩不熟悉,覺得她這個人太倔強,跟誰都有刺的樣子,她也跟誰都合不來。
後來,出了事,大家都懷疑她是凶手,姐妹們就更疏遠了她。
因此,雖是姐妹,其實她們兩個關係很一般,而鍾瑩出嫁的時候,她早就嫁給了元昭,在陽州府過了一年多的日子了。
“問了我這麽多,你呢,你當初可真是厲害,敢跟個一清二白的元昭···”她眼神下意識往胭兒錦香兩個丫頭那邊掃,卻見著兩個丫頭聽到這樣糾結的話,眼皮子抬都沒抬一下,規矩不亞於在侯府老夫人身邊見識到。
鍾氏撇了撇嘴,她本不想說的,但是鍾瑩對她這樣坦誠,她一貫是別人怎麽對她,她就怎麽對別人的性子,她眼神往核桃樹那邊瞥了一眼:“我和離了。”
鍾瑩一愣:“你說什麽?”
話已經說過了,再說一遍,就更沒有心理負擔了,鍾氏冷笑著:“我說我和離了,元昭他太不是東西,姑奶奶我不樂意跟他過了。”
鍾瑩傻愣了半天,才笑了:“我還以為,就算你跟他水火不容互相折磨到底,也不會這樣回來呢,果然,還是我小看你了。”
鍾氏手裏揪著帕子,沒說話,她有那麽被鍾瑩看不起?
屋裏頭,元鍾靈別鍾瑩的話全都聽到了耳朵裏,她是萬想不到,她還有這樣一位有魄力的姨母,庶女出身,被嫡母賣與人為妾,受盡丈夫和夫人各種折磨,還能帶著孩子跑了。
她目光落到炕上的女孩身上,見著她看她,抿了抿嘴唇,有些膽怯,但還是鼓起勇氣:“你是我的表姐吧,我叫鍾柔,今年十四歲,你叫什麽?”
元鍾靈微微笑了笑:“柔表妹,我叫元鍾靈,今年十五歲。”
看她平易近人,鍾柔也慢慢的不緊張了。
外頭,鍾氏與鍾瑩說了一會兒話,眼瞅著天色不早了,錦香看到院門口有那兩家子的婦人抱著孩子一直張望著,可能是想著家裏男人要回來了,她們得要做飯了。
鍾氏便問她:“你以後打算怎麽辦?”
鍾瑩心裏糾結,她本想維持著自己的自尊,說自己就在這裏住,但是,想著屋裏纏綿病榻的女兒,她身上所有的錢財就隻剩下這一根老舊的銀簪子,還是施姨娘給她的念想。
“我,我向回京城,我也想見一見我親娘一麵。”鍾氏說她是二十年不曾回家,回到母親身邊盡孝,勾起鍾瑩藏在心底的思鄉之情,她也想念她的姨娘。
“那你的身份。”鍾氏一時沒頭緒了,這裏也沒個熟人。
鍾瑩如果認真算起來,是常家的妾,還是逃妾,會被抓走的,連她女兒她也保不住,當初她帶芳姨娘和元水茵出來,也是拿著元昭的把柄威逼他不得不放手的。
鍾瑩忙說:“我可以躲在京城的一個小院子裏,閉門不出,隻要給我一口飯,你把柔兒帶回去,哪怕你把她當丫頭使喚,給她一條命活著,就行了。”
鍾氏不知道說什麽好了,很是無奈:“什麽丫頭,她是我的侄女兒,哪有把侄女兒當奴才使的。”
她不說往她親姨娘施姨娘哪裏送,顯然是知道萬一出個什麽事,施姨娘保不住她的女兒。
再說了,那侄女兒當奴才,事發以後,家人和外人又怎麽看她?
元鍾靈看到鍾柔將臉藏在被子裏,壓抑著自己抽泣哽咽的聲音,悲悲戚戚的充滿了無助和絕望。
“都,都是我,連累,連累了我娘,如果我死了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