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五姨母鍾瑩
鍾氏隻覺得這是瞌睡送來枕頭了，一氣買了許多，鍾氏還不罷休：“送去了，多的就留著以後給你當嫁妝。”
元鍾靈倏地紅了臉，“娘？”
這還是鍾氏頭一次以認真的態度，提及她的婚姻大事。
掌櫃的是一個瞧著十分麵善和氣的婦人，微笑著看了看元鍾靈：“姑娘花容月貌，知書達理，將來定會說上一個溫柔體貼，滿腹才學的好相公。”
元鍾靈還可，隻紅臉不語，鍾氏便笑：“就衝著你這句吉言，我也要多買一些。”
掌櫃便笑著領鍾氏再看，這是一個不缺錢的夫人。
鍾氏正看著，忽然瞧著一排十二個惟妙惟肖的生肖玉石木雕，有些眼熟，不由上前仔細地看，遙遠的記憶回籠，她想起了什麽。
“娘？”元鍾靈看著鍾氏神色複雜的對著這個出神，便喚了一聲。
一旁掌櫃的察言觀色，緩緩說道：“夫人可是覺這一套木雕十分有趣兒，承蒙夫人看得起，在小店中買了許多東西，這套算是小婦人送姑娘玩耍吧。”
鍾氏回過神來，點頭同意了，正待要看看其他的。
一個十五六歲穿著深藍色小襖的丫頭，趁著鍾氏和元鍾靈在看一副桌屏，趁機湊上來在掌櫃的耳邊說悄悄話，元鍾靈留神注意到，掌櫃的眼裏閃過一抹無奈，小聲跟那丫頭說：“你告訴鍾娘子，我這會兒正忙著呢，這預支工錢的事，請她別再提了，活兒還沒幹，我已經給提前給她預支了三個月的工錢了，我真的無能無力了。”
元鍾靈目光閃了閃，目光往剛才鍾氏留神的木雕上看了看，鍾娘子？她還是想不明白，隻是恰好跟母親一個姓吧。
兩人看了一回，又買了一些，便離開了。
往東邊走，便還有許多專賣各種玉雕的鋪子，她們打算在那裏也看看。
臨路過一家當鋪，一個穿著棗灰藍色粗布襖裙，頭發也用一塊藍布粗粗包起來的婦人，麵帶愁容地急匆匆地往裏邊走，卻不妨當鋪裏出來一個人，兩人一下子撞到了。
“哎呦，你走路不長眼睛啊。”那是一個油頭粉麵的公子哥兒打扮的，身後還跟著一個小廝。
那粗布裙婦人受驚的瞪大眼睛，急忙忙地賠不是：“這位大爺，對不住對不住，小婦人家裏孩子病重，急等著銀子使，這才不小心衝撞了公子。”
“我這可是羽衣坊三兩銀子一身的好衣裳，你看，你把衣裳都給弄髒了，真是，眼瞎了你。”公子瞧見自己月白色長袍上，胸口蹭了一點黑灰，指著這黑，對著婦人急嚷嚷起來。
粗布裙婦人麵帶哀求：“我，我一定給公子洗幹淨。”
公子哥兒眼睛一瞪，鄙視和厭惡溢於言表，他身後的小廝極有眼色的跳出來，指著那婦人罵起來：“你也不看看自己個是個什麽東西，我們公子可是城南街盧家的三少爺，你髒手洗過的衣服我們少爺還能穿嗎？快點，賠錢！”
那粗布裙婦人形容消瘦，聽見賠錢二字，頓時閉上眼身形晃了一晃，好險，沒有昏過去。
“你可別暈啊，沒你這樣賴賬的。”小廝嚇一跳，立刻往後退一步，生怕她真昏倒了別人說是他推的。
那婦人跪下來，眼淚從眼眶中滾落：“盧少爺，求求您大發慈悲饒了我吧，我孤兒寡母的討生活，孩子還病了，就等著我當了這根銀簪子給她治病呢，家裏實在是沒錢了。”
“我又不是開善堂的。”盧少爺煩躁地一腳踢在拿婦人肩膀上，將她提到在地上，就把那銀簪子奪走了，看了一眼，老舊的顏色，粗劣的雕工，他一把摔了出去：“什麽東西，能值幾個錢，你沒錢是吧，帶你孩子賣身還債。”
“我的簪子。”那婦人撲上去，一把將地上滾著的銀簪子拿了起來，護在胸前，又朝盧家少爺苦苦哀求起來：“求盧少爺可憐可憐我，饒了我吧。”。
她開始給他磕頭。
圍觀的許多人都開始議論起來。
“這是城南街盧家的少爺，就是那個祖上開鹵肉鋪子的，前段時間盧家老爺不在了，後代子孫都是好吃懶做的，鹵肉房子當時就給賣了，錢花光了，就把家裏的一些東西都當了，還要過著從前那樣頓頓有肉的好日子。”
“原來就是個敗家子啊。”
“就是啊，可憐盧家的家業都是被這些人給敗了。”
“這婦人也是可憐，家裏孩子等著治病呢，卻有遭了這場橫禍，衣服髒了，洗了就是了。”
元鍾靈扶著鍾氏，忽然覺得鍾氏身形僵硬，她看了過去，就看鍾氏用著不敢置信的複雜眼神，怔怔地看著俺婦人，好像是以為在做夢一樣。
“娘，您認識這位大娘？”
鍾氏一手按住了元鍾靈的手：“我，我是在做夢嗎？”
“娘？大白天的，當然不是了。”元鍾靈認真地說道。
鍾氏便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你是鍾瑩？”
那婦人還在磕頭，一邊磕頭一邊哀求不停，根本沒有聽到鍾氏的問話。
元鍾靈示意胭兒上前去。
胭兒走過去，一把抓住那大娘的胳膊，就將人拉了起來：“大娘，我家夫人跟您說話呢。”
婦人滿臉是淚，惶恐無比地看著眼前一身綢緞，打扮比盧家少爺還要富貴一些的丫頭，眼神倉惶地往胭兒示意的夫人看去，慢慢地她也愣住了。
“你，你是。”
“鍾瑩，你怎麽變成這幅樣子了？”鍾氏心裏空落落的，不知道該嘲諷她，還是該可憐她。
“既然找到自家熟人了，就借銀子給少爺我還錢。”盧家少爺是敗家子，一眼看出鍾氏非富即貴，那手指上戴著的翡翠戒指，綠瑩瑩漂亮，再加上頭上佩戴的金簪珍珠等物，哪一件都是金貴的上等首飾。
元鍾靈示意胭兒：“三兩，給他。”
胭兒拿出荷包給了錢，那盧家少爺用著頗有些後悔的眼神，遺憾地走了，早知道這婦人有這麽有錢的熟人，他該要她三十兩才是。
鍾氏簡直一言難盡，從餘州府千裏迢迢回到京城去，中間路過麗州府，竟然能遇到了自己的五妹妹鍾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