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太太,您贖罪
難道是他放錯了地方?
不不,被突然刺激到一陣頭昏目眩的元昭,踉蹌著扶著書架子,他不敢置信地搖了搖頭,書房裏的暗格,隻有這一處要緊的,放了他最珍惜的畫卷和書信。
“燕兒——”他心痛的宛若刀絞一般,就像是心愛的她,不得已悲痛地離開了他的身邊。
好一會兒,他才緩解了心痛,急急忙忙在書房裏四處尋找起來,桌案,抽屜,其他的暗格,常看的書籍等等,全都翻遍了,別說畫卷了,就是當年最珍貴的一封她不得不與他訣別的書信,也沒有找到。
此刻,書房裏已經被他翻找的一片狼藉。
門口,元昭的隨從聽到裏邊淩亂的聲響,臉上閃過疑惑的神情,就走到門口去,恭恭敬敬地問了一聲:“老爺?”
元昭又急又怕,一腦門的汗,聽到隨從的聲音,他努力沉下心來,問他:“這兩天,除了老爺我,還有人來書房沒有?”
隨從一聽,這仿佛是丟了什麽要緊的東西,他急忙惶恐回答道:“老爺,不曾有人。您交代過這書房乃是府裏最重要的地方,小的日日守著書房的門口,一隻蒼蠅都沒有放進去過。”
這隨從是他的心腹,不會說假話。
那東西,還能憑空消失了?
突然的,元昭想起了同樣憑空消失的鄭媽媽。
難道,是有人知道了什麽,要對付他和娘娘嗎?
元昭腿一軟,跌坐在一旁的圈椅上,半晌回不過神來。
這些東西,一旦流落到外邊,被有心之人拿到,他死不足惜,隻可恨是要連累了娘娘。
不行,燕兒 在宮裏已經夠艱難了,他不能再讓她受到傷害。
“叫管家來。”他急忙吩咐隨從。
一時,蔡管家急匆匆地跑來了。
元昭如此這般的說了一遍,蔡管家思來想去,緩緩地對他說道:“老爺,你要不要去太太哪裏試探試探,這樣的事情,一個不小心,便是侮辱皇上,不敬燕妃娘娘的死罪,是要滿門抄斬的大罪,一般的官宦之家,輕易是不敢有人沾手的。因此,奴才覺得,拿走這些東西的人,最大的可能就是太太。”
“你此話何意?”元昭急忙問道。
蔡管家的沉著穩重,就是元昭最倚重他這個心腹的原因。
蔡管家緩緩說道:“老爺,娘娘如今是宮裏的貴人,三皇子也深受皇上的寵愛,大皇子病故,二皇子有腿疾,四皇子自小身體病弱,生母隻是一位貴人,五皇子雖是正宮皇後嫡出的皇子,今年卻隻有十歲,聽說性情相當直爽,六皇子如今五歲,七皇子剛滿月,隻挑來挑去,也就隻有立冠之年的三皇子,才是東宮太子的人選,不是嗎?”
元昭聽著心驚肉跳,隨後心裏更是一陣激動。
燕妃娘娘與三皇子母子的榮辱,就關乎著他一生的錦繡前程。
“你說的對。”他滿意地點點頭。
沒說十歲的五皇子,那是因為他們主仆心知肚明,性情直爽隻是說著好聽罷了,五皇子仗著自己是中宮嫡出,自小的時候就嬌生慣養無所不為,聽說三歲的時候,因為宮女偷吃了他讓她喂魚的糕點,就叫人割了那宮女的舌頭。
公主們是何等金尊玉貴,見了他,也都要躲著走,隻因為連受盡寵愛的燕妃娘娘生的六公主謝瑤,因為一朵花的原因,就差點就五皇子一鞭子差點抽到臉上去。
朝中各個世家的公子們,凡是如了他的眼的,就沒有不給鞭子抽過。
諸如其他小事,比如扭斷小鳥的脖子,將貓關在籠子裏燒死之類,多不勝數,皇上也曾斥責過,怎奈皇後護著,說五皇子就是她的命,皇上要罰五皇子,就先罰她好了。
皇後與皇上是少年夫妻,有著同甘共苦的深厚情誼,皇上隻得寄予五皇子長大以後就懂事了的心願,希望他以後能變好。
這些年,皇後因為五皇子與皇上日漸隔閡,燕妃娘娘溫柔體貼,知情識趣,數年來一直都榮寵不衰。
元昭想著,心裏又酸又苦,又忍不住替她慶幸。
宮門深似海,她如果想要好好的活著,就必須要有皇上的寵幸,才能拉住皇上的心。
蔡管家等著元昭發話,卻發現他一臉糾結,滿麵情意無處訴說的神情,他又麵無表情地將頭底下。
一時,主仆兩個又說了什麽,蔡管家才離開了。
此刻,夜已經深了。
元昭看著窗外頭灑落的月光,情不自禁地遙想當年,如果那個晚上,他能堅定自己的信念,在看到來人是鍾氏的時候,就拒絕帶著她離開京城,他一定不會落到現在這樣的境地。
明明他是平西侯的乘龍快婿,卻偏偏在仕途上被他一再打壓。
這一切,都是平西侯逼他的。
鍾氏慢慢緩過神來,卻還是不願意出門。
芳姨娘卻是撐著病體來了,一臉蠟黃,眼皮底下都是青黑,一看就是沒有睡好。
鍾氏看著方姨娘恭順老實的麵容,心頭一陣茫然。
在閨中的時候,秋芳她溫柔體貼不如春草,潑辣爽利不如夏芙,心細聰慧不如冬雪,她身為四個大丫頭之一,常常就是裏邊走不起眼的一個,隻不過她勝在老實聽話,恪盡職守。
現在想想,真是莫大的笑話。
她還沒想著去將秋芳怎麽樣,偏偏她自己送上門來了。
“太太,您怎麽了?”芳姨娘看著鍾氏看著她發呆,臉色微微蒼白,但還是努力露出體貼的笑來。
鍾氏回過神來,低頭繼續看首飾的圖樣:“這大熱天的,你怎麽不在你的院子養病,來我這裏做什麽?”
她語氣有些生硬,芳姨娘心裏疑惑,臉上卻不顯露,眉眼間帶著濃濃的疲憊和傷神:“奴婢這不是擔心太太嗎?前幾日,您出門回來,就把自己關在這屋子裏,誰也不見,我心裏日日跟熬油似的,心焦火燎,可我這身子骨實在不爭氣,前幾天晚上多喝了一碗湯,就鬧了我的大半夜渾身酸痛地起不來床,我養了這好幾日,到今天才算能站起來,特意來探望太太。”
“太太,您贖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