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韓家滅門
韓非上前去,拉了一下李摩,“世子,您跟公主的事,誤會頗深,請您務必向陛下解釋清楚,以免傷了兩國的和氣。”
他強壓著身胸中的怒火,向陛下說道:“陛下,我初來天元,行事考慮不周,引起今日的誤會,請陛下恕罪。”
雲錦繡漫不經心地提醒道:“世子,您這考慮得的確不怎麽周到啊,大家都說你要把公主搶去西北做世子妃了呢。”
建安一聽,頓時撒潑,抓著天元帝死活不放,非要眾人給她一個公道,還她清白。
侍候她的宮女,除了蕭女官幾個忠心的,其他均被以謠言中傷主子為由,全被帶下山處死,一頓流血整治之後,一切又歸於平靜。
李摩為了避嫌,命韓非等人帶了經書,跟隨著天元帝等人一同下山,建安和雲錦繡繼續留在皇寺,陪太子妃完成祭祀。
雲可卿當天下午就病倒了,皇上和皇後雖然沒有說什麽,但她帶來的士衛全部被處死,深深的恐懼籠罩著她。
韓凝珠將宮女都遣到門外,將她扶靠在床頭。
“母親,”她一臉蒼白,神色不安,“你說,陛下和皇後娘娘會不會怪罪我?”
韓凝珠眼底閃過一抹思慮,“傻孩子,這跟你有什麽關係?”她理著她的頭發,“這不過是個誤會,你派人去保護公主,做得很對,皇上和皇後怎麽會怪你呢?”
她看得出來,雲可卿是被嚇到了,眼下最重要的,是安撫好她,保護好她腹中的皇嗣,有了這個皇孫,就算她們真犯了錯,也不會被輕易重罰。
聽她這麽一說,雲可卿仔細一想,這件事情表麵看起來,隻是昆侖世子和公主之間的一場誤會,由始至終,她們都置身事外。
韓凝珠水眸流轉,柔柔地看了她一眼,端起床頭的安胎藥,“來,把藥喝了。”
雲可卿喝了一口藥,又問道:“母親,那舅舅他……不會有事吧?”她如今在東宮,能夠有今天的地位,都是因為韓家和雲家在背後撐腰,還有自己的姨母,珍妃。
“等回去以後,我再找他說說,讓他跟公主服個軟……”她麵上平靜,心中又氣又急,這件事情,表麵上風平浪靜,其中大有玄機,公主和世子為何會聯合起來演這場戲騙帝後?雲錦繡在這件事中,又扮演著什麽樣的角色?
意識到這其中的嚴重,她更不敢讓雲可卿知道,怕嚇住她。
她一直等雲可卿睡著了,才離開大殿。
建安公主的大殿上,雲錦繡坐在客座上,手裏端著一杯果茶。
“你是怎麽知道西北世子要綁架本宮的?”
雲錦繡抬起頭來,燭光映著她的麵龐,輪廓十分柔和。
“李摩世子要綁架的人是我。”
建安瞳孔一張,目光精斂,專注地看著她。
“李摩世子在戰場上輸給了明王爺,一直耿耿於懷,他見明王爺對我有情,就想搶了我,以泄心頭之恨,他多次出入宮中,知道我要陪太子妃上山,知道這是難得的機會,就想辦法上山,而韓凝珠,一聽說朝廷要挑選大臣之女去和親,就想方設法讓我去,他們目標一致,所以就合作了。”
建安一臉深思,“這麽巧?”
“佛教發源於西北以西的天竺,西北聯盟國之中,隻有少數部族信奉佛教,而李庭信奉的剛好不是佛教,他們信奉的是供奉在昆侖神殿的昆侖天神。”
建安詫異,“你知道的還挺多。”
“公主生來是天潢貴胄,自有無數人用生命來保護你,而臣女的母親是商女,不被侯府接納,隻能自己學習保護自己。”
建安的眼神漸漸變得深沉,這番話,勾起了她的隱痛,天潢貴胄又如何,她的一生,也是被別人左右的,但這種話,她不能說出來。
她麵含怒色,“所以,你設計讓他們綁了本宮?”
“不,是他們的計劃有變,把目標換成你了。”
“有人放火燒了我的院子,我不可能去打擾太子妃,就隻能搬來和你住,皇寺別院的設計,有兩間正房,我住的房間,和公主你住的一樣,表麵看起來,是綁人的人弄錯了房間,其實這一切,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讓李摩世子以為,綁了你是意外。”而綁架公主的那個黑衣人,也是駙馬安排好的。
“雲錦繡,你好大的膽子,你早就知道會發生這一切,卻不及時告訴本宮,你真不怕本宮治你的罪?”
雲錦繡絲毫不示弱,“公主,我救你,是看在你請我吃了一頓飯的份上,”當然,她知道公主請她吃飯,是來興師問罪的,“我若不救你,你現在已經被指給西北世子了,如果真是那樣,你以為西北的人會接受你嗎?更何況,西北是蠻夷之地,環境惡劣,窮山惡水,公主您從小養尊處優,去了那種地方,能好好活下去嗎?”
建安驚愕地看著她,她雖然放不下公主的麵子,但她不是白癡,知道她說的都是真的。
“敢這麽跟本宮說話,你就真不怕得罪本宮?”
雲錦繡站起來,淡淡地看著她,“公主,你我之間,何必惺惺作態,若不是你極力向皇上和皇後提議讓我去西北和親,韓家母女又怎麽會要我陪著她們來這裏?”
建安身子一晃,驚愕地看著她,原來,她早就已經明白了一切。
“臣女告退,公主早些休息。”
不等她同意,雲錦繡轉過身出了房間,門“吱呀”一聲關上。
殿上,微光明滅,照得建安的臉越發蒼白。
不一會兒,蕭女官押著綠腰進門來,在她的嚴刑拷問下,綠腰交待了一切。
第二天,上午祭祀完成之後,太子妃啟程回東宮。
已經進入三月,官道上柳絮紛飛,花樹相映,山湖翠色,帝都的春天,生機盎然。
行隊剛進入內城,就有士衛攔下行隊,匆忙稟報,韓府昨夜被賊人入侵,一夜之間,府上所有的人全被殺害,沒有留下一個活口。
韓凝珠掀著黃錦車簾,身子一震,差點當場暈了過去。
“母親。”雲可卿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嚇得花容失色。
韓凝珠反抓著她的手,“卿兒,你給我聽好了,這是個人吃人的世界,如果你軟弱到連自己都保護不好,那麽,你就隻能被別人吞食。”
雲可卿慢慢地冷靜下來,她從小跟在韓凝珠的身邊,看著她如何一步步擠兌掉武侯府的那些姨娘,如何不折手段打擊金氏母女,又是如何在背地裏痛下殺手,一一除掉前方的障礙,爬上武侯府主母的位置。
韓凝珠用力抓著她的雙手,“你聽明白了嗎?”
她僵硬地回答道:“嗯,我聽明白了。”
奇怪的是,聽到韓府被滅門,她心裏並沒有很難過,更多的是擔心失去了這個靠山。
雲錦繡掀起車簾,就聽到公主的哭嚎聲,蕭女官等人正安慰著她。
她不由皺起眉頭,公主哭得這麽自然,看樣子,她一點都不覺得意外。
“小姐!”珞兒興奮地看著她,“惡有惡報,舅老爺和夫人的仇,總算開始報了。”
雲錦繡心頭一顫,母親和舅舅死了之後,她遲遲沒有動韓凝珠,是因為她要用韓家所有人的性命,來償還韓凝珠這些年對他們所做的,若是秦嬰說出這樣的話,她不會感到意外,因為秦嬰是她一手調教出來的,能夠看懂她的心思,但珞兒,隻是武侯府侍候的一個丫環,雖然在府中有五六年了,但她們之間的關係,僅止於主仆,她從來沒有在她麵前表現出這樣的想法,她是怎麽知道自己想法的?
珞兒隻是興奮地看著前麵的麵前,似乎根本沒有發現她的意外。
韓凝珠下了馬車,向丁葵吩咐道:“你們送太子妃回東宮。”
“是。”
皇家行隊擁護著太子妃,往東宮去。
韓凝珠則乘了馬車,和公主一前一後,往韓府去。
雲錦繡命車夫跟上他們,她想要看看韓凝珠看到韓家人時的嘴臉。
馬車在韓府外停了下來,京兆尹衛清已經帶人守在門口,一看到韓凝珠和公主,忙迎上來,“夫人,公主,你們不還是不要進去。”
韓凝珠用力推開他,往大門去,這裏麵有她的父母血親,她怎麽可能不進去。
守在門口的士衛見大人沒攔住她,也不敢攔人,她進了大門,一路向前,院子裏到處都是屍體,鮮血匯聚成蜿蜒的河流,一直蔓延到門檻之下。
她強撐著身子,進了父親的臥室,拉開床簾,隻見父親和姨娘並肩躺在床上,早已氣絕身亡,父親的頭部被剁碎,腦漿濺得到處都是,她不由自主地彎下腰,嘔吐起來。
雲錦繡一步步走到她的身邊,看著床上的人,殺手對下人,刀刀割喉,一刀致命,但對韓家自己人,手法卻十分狠辣,屍體弄得支離破碎,怨氣很重,這是仇殺。
韓凝珠突然轉過身來,發瘋地抓著她,“雲錦繡,你好狠毒的心。”
雲錦繡淡然一笑,“原來,你也知道什麽叫狠毒啊,你殺我舅舅和母親的時候,怎麽不覺得自己狠毒?”
“我殺了你!”韓凝珠雙手如鉤,向她的脖子抓去。
她往後退了幾步,大聲喊道:“來人啊,母親瘋了,快來人。”
一股寒意自背脊升起,她還沒反應過來,珞兒帶著幾個家仆進門來,大聲喊道:“夫人瘋了,快抓住她。”
她身手未動,人已經被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