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誰是叛徒
“等一下,”軒轅秀開口,“你一入我京都,明大人就冒著破壞兩國和平的風險,將你抓到審判監,我記得,昨天早上,你還死活要明大人給你個交待,一轉眼,你就為了他,來指證我朝大將,我們怎麽知道,你的證據,不是偽造的?”
李摩麵露慍色,正義凜然地說道:“這書信,是戰爭結束的第二年,收藏進我國軍機庫的,上麵有我朝史官和西北王的親印及蓋印時間,”他呈現天元帝,“請過目。”
天元帝:“呈上來!”
高公公將書信送到他的手中,他剝開封著書信的蠟塊,打開羊書卷,裏麵還包裹著兩卷帛紙,上麵沾染了血跡,由於年代久遠,血跡已經變成暗黑色,字跡模糊。
天元帝瞳孔收縮,看著字跡,仍覺得有些吃力。
高公公將一旁的燭燈抬起,湊上前去,為他照亮。
天元帝抬起頭來,看了雲翦一眼,目光又落回羊皮紙上。
雲翦的整顆心都懸起,雙手抓著膝蓋,手臂上青筋暴起。
事發突然,他仍身處迷霧之中,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但他已經看出明荊的目的,他一定要將自己和楚帥府的那些舊人,置於死地。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唇齒打顫。
可笑他一世英明神武,號稱護國大將,如今卻落入任人宰割,無力還手的地步。
感覺到了父親的緊張,雲錦繡微微沉了一口氣,側頭看了軒轅秀一眼,隻見他淡淡地看著天元帝,沉靜如水的目光泛著熠熠輝光,嘴角微揚,似笑非笑。
她微微鬆了一口氣。
明荊看著天元帝,慢慢挺直了腰,透著剛鐵般氣息的麵容裏泛著鋒利的神采,事情,總算要塵埃落定了。
天元帝抬起頭來,看著明荊,手將羊皮紙攥得緊緊的,“明荊,你可知道這是什麽?”
雲錦繡抬起頭來,淡淡地仰視著天元帝,他對明荊的稱呼,變了。
“知道,”明荊正色道:“這是楚帥寫給雲翦將的書信。”
“你看過嗎?”
明荊搖頭,“臣為了避嫌,沒有打開看過。”
“啪!”
雲錦繡抬起頭,摔在大殿上的羊破紙彈到她的麵前,天元帝雙手扶在龍椅扶手上,麵色凝得像一尊石像,仿佛隻要他開始呼吸,就能夠吞沒這大殿。
雲錦繡伸出手,指尖剛碰到羊皮紙,羊皮紙就被沈騰拿了過去,“我看看啊!”他舉起羊皮紙,迎著燈光,仔仔看著。
明荊堅決地向天元帝請道:“陛下,請容許微臣,現在緝拿雲翦父女,將他們押到審判監,仔細審問。”
明東按著腰間的劍,躍躍欲試。
“明大人啊,”沈騰疑問的語氣拖得長長的,“這楚帥給雲翦的書信,怎麽是你寫的呀?”
他的話像一道驚雷,將大殿炸開。
明荊身子搖搖晃晃,差點摔倒,一瞬間的驚顫,他大步到沈騰的麵前,奪過他手中的羊皮紙,看到上麵的字跡,目眥欲裂,連連後退,嘴裏喃喃道:“不可能……”
鳳丞相慌忙撿起地上的帛紙,朝中幾位重臣的字跡,他再熟悉不過。
“明大人,這明明是你的字跡啊,那羊皮紙的右下角,還有你們審判監的鐵劍圖騰,我們翰林院一直負責監管各部的文書,負責將重要文件摘錄進史冊,你的字跡,我不可能認錯的,這鐵劍的圖騰,可是你們審判監的象征啊。”
“你審判監,一直是朝廷的正義之劍啊,這圖騰,也是當年陛下親授於你的。”
李摩大驚失色,明明是死掉的老楚帥的手書,怎麽就變成明荊的了?
“不是這樣的,”明荊聲音如雷,“是有人要陷害我。”
軒轅秀看到他十指如鉤,絞著羊皮紙,突然掠身奪去,“明荊,別想毀滅證據。”
明東見他攻擊師傅,忙上前去幫忙,轉瞬間,三人已經交手數招。
驟然驚變!
高遠立刻護在天元帝的麵前,尖著聲音,“來人,護駕!”
他話音一落,豐承息帶著十名禁軍衝進殿來,擋在龍椅前方。
高座上,天元帝看著軒轅秀和明荊交手,他試圖奪取明荊手中的羊皮紙,明荊全力出擊,不讓他得逞,有明東的幫助,軒轅秀看起來落於下風。
雲錦繡提高了聲音,“明大人,就算你把羊皮紙毀了也沒用,陛下已經看過了,沈大人也看過了。”
明荊聽到她的聲音,心頭暗叫不妙,突然意識到自己又犯了一個錯誤,竟然在皇上麵前動手。
他動作一遲鈍,羊皮紙被軒轅秀搶了去。
雲翦立刻在地上重重叩了一記,“陛下,微臣冤枉,請您為微臣作主,為微臣麾下,死在戰場上的千千萬萬忠勇將士作主。”
他聲嘶力竭,悲從中來,滿麵寒心。
“陛下,”明荊已經冷靜下來,“臣是被冤枉的,陛下,您一定要相信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您啊。”
“明大人,”雲錦繡抬起頭,目光凜凜地看著他,“你誣陷良臣,竟是為了陛下?”
明荊低頭看著她,明明她跪在地上,幾低矮到地上,但她平靜的眉目間,有一股柔韌的力量,令人倍感壓力。
他心頭一沉,仿佛跌入無盡黑暗。
他突然明白過來,楚墨宸跟著自己回審判監,這是一個把精心設計的圈套,他明明已經做了很全麵的工作,卻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掉入這個圈套之中的。
“陛下,您千萬不能中了他們的圈套,他們是有目的……”楚墨宸乖乖跟自己到審判監,十有八九,是回來翻案的。
他咬著牙,不敢把自己心中的想法說出來。
雲錦繡向天元帝拱手,言辭鑿鑿,“陛下,臣女承認,臣女不知道楚墨宸的真實身份,與他交好,有罪;臣女是商人,在揚州的時候,雇用莊秦等人,若他真是楚帥府的舊人,臣女有罪,但臣女始終不明白,明大人抓了楚墨宸,卻懸而不審,偏偏一口咬定楚帥府與臣女的父親勾結,非要陷臣女的父親於不義,究竟居心何在?”
她清亮的聲音一字一字響在大殿之上,“明大人位高權重,說什麽是什麽,說抓人就抓人,臣女人微言輕,多番解釋無人聽聞,眼下隻求陛下看在我的父親一生飽受戰爭之苦,還他清白,讓他可以安享晚年。”說著,她重重地叩首在地。
沈騰忙安撫道:“錦繡小姐千萬別激動,陛下聖明,定會還你們武侯府一個公道。”
雲錦繡眼睛發紅,聲音帶著淡淡的哭意,沒有掩飾內心對天元帝的失望。
“臣女委屈……”
“錦繡啊,有陛下在,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臣女傷心難過,有人到我祖母那裏造謠,讓她將我逐出家門,讓我成為無家可歸的孤女。”
眾人一愣。
雲錦繡抬起來,看著明荊,“明大人,我和父親進宮的時候,我祖母並不知道我和父親發生了什麽事,不過幾個時辰,她不僅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還寫下手書,指證我,你敢說,這件事與你無關嗎?”
明荊又是一怔,“這件事,不是我做的。”
“大人你要做什麽,還需要你親自動手嗎?”
明荊立刻辯駁,“如果是我一手安排的,我不何不指證雲將軍,而指證你?”
“如果你書信裏的內容直接指證我的父親,會顯得太刻意,很容看出來是陷害,所以你們利用我祖母會犧牲我來保全父親的心理,說服她寫下這份書信,在場的,誰看不出來,我祖母的書信是故意包庇我的父親,從而達到指證我父親的目的。”
明荊轉過頭來,看著天元帝深不可測的神情,懷疑的種子,已經在他心頭生根發芽,他也一定認為,自己做這些,是為了扳倒雲家。
軒轅秀:“陛下,這書信,好像還是一封密函,橫看、豎看、跳著看,內容完全不一樣。”
天元帝“嗯?”了一聲。
軒轅秀上前去,將帛紙信函指給他看。
“您看,”軒轅秀纖長的食指從上到下,“這一句,在榆林關截獲信差……”
“榆林關是西北戰場與北方戰場的交接關隘,這是一封密令,讓人在榆林關截獲他們偽造給雲將軍的書信……”
“軒轅秀,你別血口噴人。”
明荊雙膝跪地,語重心長地向天元帝,“陛下,臣沒有理由這麽做,當年楚帥府一案,臣是根據證據,依法處辦。”他看著天元帝,欲言又止,這件事,最後是由陛下親手過審的,如果他有錯,陛下同樣脫不了幹係。
軒轅秀冷笑了一聲,舉著手中的書信,“那明大人你倒是解釋解釋,這些栽贓陷害楚帥和雲將軍的書信,是怎麽回事?”
明荊無法解釋,他甚至不明白,那些字跡,怎麽會變成自己的?而且還有審判監的圖騰。
他開始慌了,“如果這些書信是我的,我抓到楚墨宸,又怎麽會讓他活到現在,還請陛下公審?”
“明大人問得好,”軒轅秀聲色淩厲,“你早不行動,晚不行動,偏偏在雲家的嫡長女嫁入東宮,成為太子妃,四皇子殿下要回京之時,做了這一係列的事情。”
明荊猛地抬頭,看著軒轅秀,麵色變成了鐵灰色,火炬般的瞳孔淡了下去。
花凜:大家都留言說不要楚墨宸死,我也不想啊,但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