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再次廷審
武侯府的別院,金曦跟在秦嬰的後麵,來到床前,見床上躺著的人渾身綁著紗布,麵色蒼白,奄奄一息……她愣了下,眼睛瞬間紅了。
記得上次見到這個人,還是在揚州的柳國公府,自己節食,一心求死,那個時候,就是他出現在自己的身邊,給了自己求生的欲望和力量,沒想到再相見,他竟是如此垂死掙紮的狀態。
“表小姐,他傷得比較嚴重,如果有需要,我馬上派人去請大夫。”她轉過頭來,就看到金曦垂著眼睛,纖長的眉睫上掛著水霧,不由怔了下。
金曦輕輕抹了眼淚,“我來吧。”她上前去,在床頭椅上坐了下來,拉過莊秦的手腕,為他診脈。
秦嬰看了會兒,不由發愣,這丫頭,不會是對莊秦有意思吧?不過大小姐啊,人命關天,你可別亂來。
她對金氏兄妹的印象都不好,要不是雲錦繡,天元帝去揚州那一次,金家根本撐不過那一關。
“他體內真氣亂竄,氣息不穩,需要施針引氣。”
她點了點頭,莊秦是被審判監的高手所傷,正是這種情況,傷勢反複,極其危險。
“表小姐有把握嗎?”
金曦按在莊秦腕脈上的手指微微發顫,看著莊秦昏迷不醒的樣子,心慢慢地懸了起來。
“我去把師傅叫來。”
“哎,表小姐……”她看著金曦跑出了門,眉頭微擰。
薛老身份特殊,她已經按雲錦繡的安排,派人送他回薛家老宅了,這個時候,應該要出發了。
她轉頭看了眼床上垂死的莊秦,咬了下嘴唇,任由金曦去找薛老。
議政堂外,統領處的重甲兵腰配重劍,手扶在劍柄上,分站在兩側,形成一個殺機森然的甬道。
雲翦心頭一沉,這陣式,怕是要出大事了!
他本能地轉過頭來,看著女兒,隻見她平靜地看著前方的大門,四周的燈輝映著她的鳳眸,散發著沉沉的清輝,黑乎乎的瞳仁裏,深不見底。
他心頭一震,自己的女兒,不過十六七歲,怎麽會變得如此深沉,她到底有著什麽樣的成長經曆?
自責的同時,他感覺到了一種安心,在女兒的身邊,他感覺到安心。
覺察到他的凝視,雲錦繡張了張眸子,恢複了輕鬆的神色,跟著父親進了議政堂。
軒轅秀靜靜地跟在他們的身後。
大殿上的眾人轉過身來了,看著他們父女二人。
雲錦繡抬起頭來,頭頂上垂掛的宮燈將肅穆的政堂照如白晝,她清亮的目光一一掃過眾人,明荊站在左側,如炬的眼瞳裏閃著凜光,那是一種一切盡在掌握中的自信。
昆侖世子李摩站在他的身邊,他穿著一身棕色獸皮長袍,毛領長襲上的銀鼠毛十分惹眼,燈光照在著他們眼睛,散發著琥珀色的光芒, 他的目光在雲錦繡和軒轅秀身上來回掃視,眼色變幻,正拭目以待。
他已經從明荊那裏得知,軒轅秀已經向雲家提親了。
雲錦繡眼中閃過一道異色,楚墨宸的事,果然跟他有關!
她腦海裏翻覆著,輕移目光,看著向他身邊的韓非。
這是他第一次出使天元,他對天元知道得太少,想要有所行動,必須依賴這個謀士。
韓非靜靜地站著,與雲錦繡四相對,短暫的凝視,他微微側頭,麵目平靜,不動聲色,很容易讓人忽略掉他的存在。
天元帝坐在高高的椅子裏,麵色陰寒。
雲翦父女倆上前去,正要向他行禮,他極不耐煩地擺了擺手,連基本的行禮,都不願意接受。
他們父女倆隻好站在原地,都是見過大風浪的人,麵上看起來,都很平靜。
天元帝的目光落在軒轅秀的身上,“阿秀,今天的廷審,你就別參加了。”
“陛下……”軒轅秀麵色發白。
殿外有人傳道:“陛下,翰林院士,沈騰大人求見。”
天元帝眉頭發緊,這件事,他原本打算秘密審判,除了當事人,不讓其他的朝臣牽扯進來,沒想到還是有人要參與進來。
“讓他先回去。”
他話剛說完,沈騰的聲音就從外麵傳了進來,“陛下,老臣有要事求見,有幾句話,需要轉達給雲翦將軍,求陛下允許老臣進來見您。”
沈騰跪在門外,對著大門磕頭,言語懇切。
明荊上前一步,神態凜然,“陛下,既然沈大人有話要轉告雲將軍,不防讓他進來。”這一次,絕對不能有漏網之魚,任何與楚帥府有關的人,他都不會入過。
天元帝看向他,神色變幻。
半晌,才開口道:“讓他進來。”
沈騰穿著一身學士青袍,戴著院士官帽,身體佝僂,一臉淒慘地進大殿來,不看旁人,徑直跪到天元帝的麵前,“老臣拜見陛下。”
“好了,”天元帝聲音暗沉,“你要說什麽?”
“今天下午,朝中六品以上的武官,都跑到老臣的家中,非得讓老臣進宮來,給他們當見證人,他們想弄明白,雲將軍和楚帥府,到底是怎麽回事……”說著,他瞟了雲翦一眼,表示非常為難。
雲錦繡看著他那副模樣,輕輕挑眉,這隻老狐狸!不過他的出場,倒是個意外的驚喜。
翰林院雖然威望高,但在朝中,並沒有太多實權,不管是明荊,還是天元帝,都不會認為他是個威脅,但翰林院又充當著史官的角色,就算是天元帝,也不能扭曲是非,為所欲為。
這樣一想,她感覺到身後的軒轅秀正看著自己,心裏又踏實了幾分。
“六品以上的武官全在?”天元帝心頭一震,這也是他一直在顧忌的,雲翦是兩朝武將,其英明神武的形象,一直是朝中武將心中的楷模,當年為了平衡朝中勢力,他將他提拔為武丞相,將他派到北長城防線,連他也沒意料到,他會凱旋而歸。
“是啊,”沈騰萬分為難,“隊伍都排到大街上去了,您一定要為老臣作主啊。”
天元帝抬起眼皮子,看向明荊,一臉怒色。
明荊也是一怔,他下午一進宮,就向他稟明,這是一樁遺案,怕造成不良影響,懇求秘密處決,他才同意,就出了這檔子事。
看到他的臉色,明荊臉色漸漸鐵青,淡淡道:“雲將軍果然深得人心啊,武侯府一點風吹草動,滿朝武官就為您全部出動。”
果然,聽到他的話,天元帝的麵色又平和了下去。
他一直想要試探雲翦,這可是個好機會。
“明大人,”雲錦繡開口,“昆侖世子被抓,他的親衛隊橫死街頭,太子殿下和明王為了這件事,連夜奔走你審判監,禁軍圍守武侯府,大年都還沒過完,我和我爹已經是第二次進宮,這,隻是風吹草動嗎?”
天元帝又抬了抬眼皮子,這話,無疑在提醒他,為了這件事,明荊已經為此攪得風雲四起,卻對自己有所保留。
李摩一怔,這個雲錦繡,本來就很年輕,寶綠色的衣裙映著白淨光潔的麵龐,給她平添了幾分稚氣,但這話,卻入木三分,直擊要害,這個女人,不簡單!
明荊也是一怔,立刻回擊道:“我審判監一向深居簡出,這些事情都是低調處理,並未引起太大波動,隻是這件事於武侯府,應該是非常大的事吧?”
“明大人既然說是風吹草動,那就是風吹草動吧,你審判監一向是自己說什麽就是什麽。”她精美的麵容裏含著幾分小女兒的怒氣,說的是氣話,但卻傳遞出了另外一個信息,審判監一向自作主張,他們說什麽,就是什麽,這在天元帝麵前,無疑是在挑戰他的權威。
明荊突然意識到這一點,瞳孔一緊,他看向天元帝,隻見他正看著自己,眸光凜凜,深不可測。
這個雲錦繡好生厲害,三言兩語,竟然讓陛下將心思放在自己的身上,他太了解天元帝這個人,這些話,他是聽進去了。
在他思慮的瞬間,天元帝開口道:“明荊,開始吧。”
他忙拱手行禮,畢恭畢敬,“陛下,還需要再等一個人。”
“嗯?”天元帝直了直身,不明白他到底要做什麽。
“有一個非常重要的證人未到,臣的弟子已經去請證人了。”
天元帝凝了凝眉,算是默認了可以等證人。
雲錦繡看了看李摩,上前去,拉了裙擺跪了下來,“陛下,臣女有一事不明,我天元廷審朝臣,昆侖世子這個外使,為何會在這裏?”
天元帝看著她,來了興趣,“你知道是廷審?”
“是,”雲錦繡的聲音柔軟,麵露委屈,“上次臣女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楚帥府的舊事,臣女並不知情,明大人偏不信,一直將楚墨宸關著,既不處理,也不放人,隻怕是找了新的證據,又要來拷問臣女。”
她聲色具動,委屈的小臉上含著倔強,竟令人有些心疼。
她這麽一說,天元帝又想起豐承息說明荊去鳳府的事,心中的懷疑又加重了幾分。
“明大人要再審,臣女悉聽尊便,相信陛下您一定會為臣女主持公道,隻是,”她轉頭看著李摩,“臣女不明白,世子為何會在這裏。”
李摩謹慎地回道:“我有很重要的信物,要呈交給陛下。”
軒轅秀上前來,在她身邊跪下,“陛下,微臣也覺得不妥,不管今天的廷審結果如何,對我朝來說,都是內臣不寧,”他看著李摩,語氣曖昧,“怎麽看,世子都是受惠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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