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人,一定要救
穿著官服,佩戴官刀的明東上前來,向他們作了個請的姿勢,“兩位,請跟我來。”
雲翦奪步上前,雲錦繡和劉文基跟了上去,軒轅秀向太子打了聲招呼,也跟了上去。
李摩看著他們前擁後擁往監獄去,眼神千變萬化。
明荊看著軒轅秀,冷“哼”了一聲。
“明大人,”李摩意味深長地看著他,“你把本世子折騰了這麽久,趕緊給本世子準備好酒好菜,接風洗塵。”
明荊一愣,轉過頭來,見他正看著自己,目光炯炯,神態已全然轉變,和悅了。
“昆侖世子,之前的事情是個誤會,本官也道過歉了,本官會為自己的行為負責,自會到我天元陛下麵前請罪,給你一個交待,你也看到了,我審判監並非接風洗塵的好地方,世子請跟太子殿下離開。”
“明大人,我們西北男兒生性耿直,不像你們天元人心思彎彎繞繞,但本世子不是傻子,”他目光發沉,“大人可不是會犯這種低級錯誤的人。”
明荊是天元重臣,怎麽可能會像軒轅秀所說的那樣,認錯自己,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他這麽做,與監獄中關著的楚帥府少主有關,與名將雲翦有關。
說完,他轉過身,向內殿走去。
軒轅豐看了他一眼,向明荊說道:“明大人,世子遠來是客,暫時就這樣吧,等本宮稟明了父皇,再作定奪。”
明荊用他特有的陰沉神色掃視了眾人,向二弟子明西,“帶昆世子到客房休息。”
雲翦等人跟著明東沿著幽靜森嚴的甬道,來到監獄中心,四周的火把照著森冷的銅牆鐵壁,頂部的通光口照進白色的光,將監獄染得清冷。
楚墨宸坐在矮墊上,身上披著厚厚的棉被,佝僂著身子,臉上透著青霜,仿佛身體被凍僵了,頭頂上方垂掛著的鐵鏈輕輕晃動。
他聽到動靜,抬直頭來,就看到雲翦一行人,他將披在身上的被子推下身,輕輕地挺直了身子,想要站起來,身上卻沒有力氣,他坐好,微笑地看著他們,身子卻不由得暗暗發抖。
雲翦站在門口看著他,他形銷骨立,臉色蒼白,卻有一雙熠熠生輝的星眸,這雙眼睛,似曾相識,他想起了楚帥,想起弘毅帝,眼眶發紅,身子不由自控地開始顫抖,他咬緊牙,壓抑著自己。
雲錦繡淡淡地打量了下四周,好個審判監,一般人進來,不用審問,就這環境,就能夠讓人意誌崩潰。
她看了眼目眥欲裂的父親,拉了下他的袖子,小聲喊了句“爹!”
雲翦這才回過神來,壓製住了情緒,向楚墨宸走去,在他的對麵坐了下來,看著他羸弱的樣子,心頭全是自責,在北境的時候,自己為什麽沒有認出他?如果當初認出他,就不會讓他被抓到這種地方來受苦。
“雲叔。”楚墨宸喊聲了一聲,眼底閃著細碎的光,“您來了。”
“墨宸……”他聲音發顫,不知道該說什麽事。
“我的事,讓您勞心了。”
“不,是雲叔沒能照顧好你。”
“這些來,一直是阿錦在照顧我,”他的目光落在他身邊的雲錦繡身上,“如果沒有她,我活不到今天。”
雲錦繡平靜地看著他,心裏一陣陣發疼,她努力想救的人,就在她的麵前,她卻無能為力。
雲翦歎了一口氣,“叔叔會救你出去。”
雲錦繡猛地抬起眸子。
鐵門外,明東用力地扶住了腰間的配刀,倚在門上的軒轅秀用餘光看了他一眼,收縮了下瞳孔
客院的客廳裏,審判監為昆侖世子準備了一桌酒菜,酒桌上,昆侖世子朝門口看了一眼,門外守著兩名帶刀士衛。
他拎起酒壺,給身邊的幕僚韓非倒酒。
韓非忙站起來,要從他的手中把酒杯拿過來,他是臣,這可是大大的不敬,“世子,使不得。”
“唉,”李摩將酒壺挪開,有些不高興,“韓先生,您跟了我十幾年,是您一手將我扶持到世子這個位置上的,我一直把您當父親一樣看待,您再這麽見外,我可就不高興了。”
“世子……”李摩神情複雜地看著他,“當年,也是您救了微臣的性命。”
李摩也不由想起當年的情形,當年西北盟軍打了勝仗,一統西北各部,一向不擅人心算計的西北王庭突然學天元人這一套,提出“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口號,要斬殺以韓非為首的異國官員。
韓非被重點關押,遇到了年僅十歲的李摩,李摩小小年紀,就表現出了極強的遠見,提出“用人唯能,方可強國”的思想,所以極力營救韓非等人,在韓非的指導下,他成功阻止了那次清除異己的政變,從那之後,韓非便效忠於他,經過十年耕耘,他從眾王子中脫穎而出,十八歲時,被立為昆侖世子,欽定的未來西北王。
韓非低低歎了一口氣,“微臣誓死效忠世子。”
“來來來,喝酒。”
兩人碰了一杯,世子一飲而盡,韓非則淺淺地抿了一口,他是謀士,以前是滴酒不沾的,後來跟著李摩久了,適當場合,也喝一點。
李摩喝了兩杯,眼神更加明亮。
“韓先生,我記得,十年前,我們西北盟軍與天元楚帥大軍決戰的時候,您是軍師對不對?”
“是。”
“你認為,明荊冒大不韙把咱們抓來,到底是為了什麽?”
韓非皺了下眉頭,謹慎地看著他,“世子的意思是?”
“如果我們能夠不費一兵一卒,除掉天元有名的大將,那咱們西北王庭在兩國以後的交涉中,就更有話語權了。”
韓非不由張了張瞳孔,“世子,那件事情,並不像表麵看起來的那麽簡單。”
李摩端起酒,笑盈盈地說道:“反正你都知道,不是嗎?”
監獄內,楚墨宸淡淡一笑,“雲叔,這都是陳年舊事了,怎麽判,陛下自有定奪,您就不用操心了。”他又看了雲錦繡一眼,這件事情,他不能將雲家牽扯進來。
雲翦看著他,矛盾地說道:“你……是無辜的啊。”
“雲叔,我是父親的兒子,我們血脈相連,有著千絲萬縷無法斬斷的關係,不管結局如何,這都是我的命。”
“孩子,”雲翦不甘心地說道:“我不能……”
雲錦繡住他的手,“爹……”她用眼神提醒,這裏是審判監。
“爹,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該回去了。”
她扶著父親站起來。
雲翦向楚墨宸,“雲叔回頭再來看你。”他態度堅定,已經下定決心,人,他是一定要救的。
楚墨宸挪動膝蓋,跪著,向他拜了一拜,喚了一聲“雲叔。”
雲翦上前去,將他扶起來。
雲錦繡已經走到門口,向明東說道:“明東大人,這裏麵冷得很,我可要提醒你,墨宸體內有寒毒,這大冬天的,寒毒很容易發作,他要是有過三長兩短,你們的明大人應該不會同意的。”
明東臉色發青,立刻吩咐下人,“送個火盆進來。”
他們審判監一向隻用酷刑,對楚墨宸沒動刑,已經是破例了, 現在卻還要將他侍候起來。
從審判監出來,一行人坐著馬車離開。
李摩站在樓上,透過窗戶,看著馬車遠行。
門“吱呀”一聲開了,明荊走進去,“世子,聽說你有事找我?”
他轉過身去,搖晃著杯中的酒,“明大人,我可以幫你,指證雲翦。”
雲家的馬車上,雲錦繡和父親坐在一旁,劉文基和軒轅秀坐在他們對麵,車輪壓著雪地上的薄雪,“嚓嚓”地響。
劉文基開口道:“將軍,大事不妙啊!”
雲錦繡蹙眉,“劉叔,怎麽了?”
“昆侖身邊的那個謀士,叫韓非,是我的師弟!”
三人齊同時看著他。
他歎了口氣,“我,慕白,韓非,曾經都是姬老門下的弟子。”
他提到慕先生,雲錦繡皺了下眉頭。
“當年我跟在您的身邊,慕師弟就跟在楚帥的身邊,沒想到韓師弟去了西北。”
軒轅秀沉思,“那這麽說來,他有可能知道那場戰爭的全部情況。”
幾人沉默地看著他。
冬日的雪風掀起車簾,吹進車箱,積雪反射出的陽光格外刺眼,雲錦繡側了側頭,半張臉照在日光下,“西北與天元毗鄰,兩國交涉頻繁,以他的才幹,去西北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可以輕易出人頭地。”
話一說完,見大家齊唰唰地看著自己,她不自在地笑笑,避開雲翦不高興的眼神,暗吸了一口氣。
她的思想跟父親不同,謀士不管輔佐誰,都是建功立業,造福百姓。
但在雲翦和劉文基這些人麵前,報效他族,就是大逆不道。
她忙叉開話題,“其實西北和天元的關係,也沒那麽僵,沒有永遠的敵人,隻有永遠的利益,這不,這次昆侖世子來,也是為了建立兩國深厚的友誼,西北給咱們天元,也送來了不少好東西,”她向雲翦說道:“咱們府上不是還有一塊昆侖神玉嗎?那也是西北王庭的東西。”提到這塊玉,她眼睛突然一亮。
雲翦皺眉問道:“什麽東西?”
“就是你當年出征時,陛下賜給你那匹玉馬。”
她若有所思,“我記得那塊玉璧,好像是鳳丞相送給皇上的。”
劉文基突然眼放精光,“我想起來了,那是昆侖血玉。”
雲翦平時也不關心這些事,不解地看著他們。
軒轅秀見他反應激烈,問道:“這昆侖血玉有什麽來頭?”
“人們一直堅信,玉能通靈,而昆侖血玉,在古老的創世神話裏,昆侖血玉被稱之為玉魂,是靈魂容器,修為高深的神,可以將靈魂儲薦在玉魂裏,以延續生命!”
雲錦繡心頭一怔,難不成,自己的穿越,與這種血玉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