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我從不讓她冒險
雲錦繡微微皺了下眉頭,向公主道:“那我就不客氣了。”
她伸手握了下左邊的酒杯,又伸手握了下右邊的酒杯,然後端起左邊的酒杯。
軒轅秀不由抓緊了歌寶兒的衣角,雲錦繡是在冒險。
楚墨宸端著熱茶,不由握緊了茶杯。
雲錦繡把酒杯湊到嘴邊,正仰頭要喝,又停下,看向赫連絨,“若我死了,就隻能先在這裏說一聲感謝安葬之恩了。”
赫連絨點頭。
雲錦繡也點頭,將酒杯湊到唇邊,眾人呼吸一窒。
雲錦繡突然將酒杯放到托盤中,換了另一杯酒,猛地仰頭,要一飲而盡。
“慢著。”酒要入口的瞬間,柔英公主抓住了她的手腕,製止了她,美目看著托盤裏的酒杯,“你喝那杯。”
雲錦繡皺了下眉頭。
柔英公主逼道:“怎麽,不敢?”
雲錦繡開口道:“反正都是聽天由命。”說著,便將酒杯換了,端起酒,正要喝,柔英公主又製止了她。
雲錦繡皺眉看著她,“公主什麽意思?”
“你喝那杯。”
雲錦繡隻好將酒杯換過來,轉過身來,看了眼軒轅秀,對著他和他裏的歌寶兒笑。
軒轅秀看著她笑,渾身的神經卻是崩緊的。
她轉過身去,軒轅秀低聲向身後的楚墨宸問道:“你不擔心?”
“擔心有什麽用?”
原來,他不是不擔心,而是擔心沒用。
“你擔心可以阻止她。”
“來不及了。”
“她不是還沒喝酒嗎?”
“有的事情,一旦開始,就回不了頭,而我,從不讓她去冒險。”
軒轅秀一怔,隻聽身後的楚墨宸繼續說道:“而你,讓她冒了生命危險。”
雲錦繡端著酒杯,再次看著赫連絨,語笑嫣然,慢慢地,將酒杯送到唇邊,優雅地將酒喝了下去,然後用手背點掉唇邊的酒漬。
她慢慢將酒杯放回托盤上,向柔英公主道:“公主,該你了。”
柔英公主詫異地看著她,語無倫次,“你……你沒事?”
雲錦繡沒事,留給她的那杯,就是毒酒了。
雲錦繡從端過托盤裏的酒杯,遞到她的眼前,鳳眸中含著淩厲,“公主,請。”
柔英公主雙膝一折,“撲騰”地跪在紅毯上,“哇”地一聲哭了出來,被嚇哭了。
宴席上還是出現不滿的聲音,對著柔英公主指指點點,一開始,她居高臨下,咄咄逼人,現在卻嚇得跪地求饒。
柔然部王族的人隻覺丟了顏麵,一個長輩突然站起來,這個時候,隻有他們自己人上前去,讓公主遵守比賽規則,挽回部族的顏麵。
隻見雲錦繡手腕一轉,酒杯一斜,酒水從杯中緩緩落在柔英公主腿邊的地毯上,一觸到地麵,酒便沸騰起來,“滋滋”地灼燒著地毯,地毯被燒了一個大洞,柔英公主哭得更厲害了。
雲錦繡向北境王福身道:“聖上,比賽結果已經分曉,請您見證。”
所有的人都意外地看著雲錦繡,有人對她讚賞,對柔英公主不恥,總歸,這是一場好看的戲。
她轉過身來看著柔英公主,“在下也要恭喜公主了,赫連世子可是人人仰慕的英雄呢。”
柔英公主抬起頭來看著她,滿臉是淚,哪還有半點飛揚跋扈高高在上的樣子,早已嚇得魂飛魄散的她,有些不知所措。
赫連絨麵色冰冷,琥珀色的眸子裏帶著一絲冷酷,他直直地看著雲錦繡,他被她算計了。
雲錦繡朝著她微微一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歌寶兒一見到她,就去勾她的袖子,雲錦繡轉過身來,將他抱了過來,隻聽軒轅秀低聲說道:“沒想到這你都能贏。”
雲錦繡淡淡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她看似贏的輕巧,此刻,手心的冷汗卻還沒幹,冷嗖嗖的。
七星海棠放到酒裏的時候,會溶解放熱,如果酒杯剛剛端上來,她完全可以靠酒杯的溫度差異,就能夠區分出哪杯是毒酒,但被柔英公主耽擱了,最後她沒辦法準確區分哪杯是毒酒,但是赫連絨知道哪杯是毒酒。
她的存在,已經足夠引起赫連絨的關注,所以也關注到自己的死活,雖然他冷靜沉著,在外人看來,他的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但雲錦繡就在他的麵前,自然能夠發現他的神色變化,她故意用言語刺激柔英公主,引開赫連絨的注意力。
但這一場,還是太險了。
楚墨宸向她說道:“把孩子給我吧。”
雲錦繡覺得抱著沉,便把歌寶兒遞了過去,軒轅秀先一步,搶過歌寶兒。
柔英公主這曲小風波過後,宴會進入自由娛樂的環節,賓客們紛紛離席,找人談笑喝酒,少女們則相約鬥舞,年輕的孩子們在長輩的引見下,結識新人。
雲錦繡坐山腰裏的風亭裏休息,遠遠看去,好不熱鬧,她的心裏卻隱隱有些不安。
赫連絨和慕容修,他們的底牌到底是什麽?
不一會兒,突然見人群往圍場外湧去,她微微皺了下眉頭,不遠處傳來驚呼聲,“大祭司來了,大祭司來了……”
她站起來,走到扶欄邊,看到一支行隊出現在獵場的草原上,純白的車輦,純白袍子的仕童,在陽光下顯得格外刺眼。
楚墨宸抱著歌寶兒站在她的身邊,歌寶兒去勾她的袖子,楚墨宸開口道:“是引靈殿的大祭司。”
雲錦繡微微皺眉,“查過嗎?”
“沈唐送來的消息,在北境,大祭司的威望,遠遠超過北境王的。”
楚墨宸剛剛說完,雲錦繡便看到北境王領著十二部的首領,去迎接攆隊,她應了句,“是啊。”
連北境王都得對他禮讓三分。
她轉過頭來看著楚墨宸,“沈唐告訴你的?”
“是啊,”楚墨宸微微笑著,“明王的意思,應該是讓我們早做準備。”
雲錦繡微微眯了下眸子,除了十二部,軒轅秀應該還有發現,她抬著頭看著遠處。
遠遠地,隻見一個白袍人下了馬車,那白袍人頭上頂著蓬簾,遮住麵目,他就是北境的大祭司,神一般的存在。
周圍的人群便紛紛跪拜了下去,北境王和十二部的首領迎上前去,躬身行禮,那人含首回禮,北境王向他做了個請的姿勢,將他迎入營帳。
每年的春獵,大祭司都會來草原上住三天,和北境王,十二部的人們在一起,寓意天神與北境的子民同在,等草原長綠,萬物複蘇。
奶娘拿了件小皮襖過來,向楚墨宸道:“公子,把孩子給我吧,天色晚了,加件襖子。”
已經是午後,天邊凝了些許雲霞,陽光染著紅色。
楚墨宸把歌寶兒遞過去。
一陣風迎麵吹來,雲錦繡不由打了個寒顫,卻聽奶娘按奈著心中的激動說道:“大祭司來了,凜冬就要過去了。”
雲錦繡一怔,大祭司的出現,連奶娘也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不止是奶娘,不遠處的幾個人,也都變得虔誠而安詳。
她隱隱感覺到,整個草原的氣氛都變得不一樣了。
楚墨宸微微皺著眉頭,輕輕喚了她一聲,“阿錦,你在想什麽?”
雲錦繡回過神來,抬起頭看著他,“你有沒有看到琉璃?”
楚墨宸眉頭皺起,搖了搖頭。
“她有可能在秦嬰那裏,我去找她,你早些回營帳。”
她正要轉身,楚墨宸喊聲了聲,“阿錦。”
雲錦繡轉過身來,他開口道:“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雲錦繡點頭,她正要離開,又轉過身來,向楚墨宸說道:“小心。”
雲錦繡出了風亭,往北境王休息的營帳去,大祭司身份特殊,不與常人接近,他來草原,隻是住三天,所以北境王將他迎入營帳之後,就回到自己的營帳了,秦嬰現在是他的侍女,也一定在他的營帳中。
她剛剛進入圍場,就見人群驚慌地往外跑,“狼殺人了狼殺人了。”
狼,殺人?
雲錦繡抓住身邊一個女孩,問道:“發生什麽事了?”
“聽說有狼闖入獵場,殺了人,大家都去看了。”
“你們這樣去,不怕危險嗎?”
“狼已經被抓住了。”
雲錦繡心裏一沉。
獵場的西麵草原上,隻一灰色的狼被困在鐵籠子裏,慕容修坐在鐵籠子旁的獸皮椅子上,手裏削著一隻木棍,木棍頂端已經被削尖。
籠子裏,狼琥珀色的眸子寒光凜凜,狼的脖子上,腹部,背上,都受了傷,血將皮毛凝成一塊一塊的。
前方,擺著十來具屍體,大多是脖頸被咬斷,屍體被鮮血染得通紅。
死者的家屬守在屍體邊,手裏拿著木棍長槍,死死地看著鐵籠子裏的狼。
雲錦繡擠過人群,看到眼前的一幕,不觸目驚心。
她一看到籠子裏的狼,心裏“咯噔”一下,是琉璃的狼,是她的灰灰!
她看向慕容修,慕容修看到她,一臉你終於來了的樣子,臉上的笑容分外妖嬈。
雲錦繡見他一手削尖的木棍,一手短刀,他,要殺狼!
“阿錦姑娘,”慕容修站起,走上前去,“你來得正好,這頭狼闖入獵場,咬死了十來個人,大家都要把狼殺了,你說,這狼,該殺不該殺?”
慕容修話剛落音,死者的家屬便大聲喊道:“殺了!”
“殺了這畜生。”
“殺!”
……
其他的群眾也響應道:“為了大家的安全,獵場內的狼肯定得都殺了。”
“慕容世子,殺了吧。”
“是啊,把狼殺了。”
“狼都是成群出現的,大家找找,看看其他地方還有沒有狼,一並殺了。”
……
雲錦繡隻覺周圍的吵鬧聲快要將自己淹沒,隻見慕容修笑盈盈地看著她,將手中削尖成矛的棍子遞給死者家屬中。
雲錦繡不由張大眸子,那家屬憤怒至極,他接過棍子,向籠子裏的狼刺去。
有人帶頭,一群人蜂擁而上,向鐵籠子圍去,手中的木棍長槍刺進了狼的身體,狼發出嚎叫聲。
這是一個局,一個針對琉璃設的死局。
“琉璃!”她唇齒間抖出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