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明王送禮
個個看著表小姐麵色淩厲,都不敢再說話。
雲錦繡開口道:“這東西服用多了,發作的次數就會越來越多,一年半載的,人會逐漸消瘦,直到瘦如骨柴的死去,”她走到莊秦的身邊,“鋥”地拔出他腰間的短刀,遞給金昌,一臉冷酷無情,“舅舅還不如現在一刀殺了他,讓表哥死得幹淨痛快。”
婢女奴才們都低下頭,屏住呼吸。
金昌手中的藥粉掉在地上,突然雙膝一折,跪在地上,抱著兒子的頭,低低嚎了一聲,“兒子!”肝膽俱裂。
金老太爺走進院中來,一臉肅穆,“錦兒說得沒錯,”他看著被折磨得不成人樣的金碧輝,“要麽就這樣被毀掉,要麽就戒掉毒癮,振作起來,金家的人,可以痛快地去死,但不能苟且而活。”
金碧輝嚎叫著,掙脫掉金昌的懷抱,衝到牆壁前,用頭重重撞著牆,恨不得把頭骨撞碎。
雲錦繡喚了一聲“莊秦。”
莊秦上前去,將金碧輝用鐵鏈捆綁起來,放到床上。
手卻無法動彈,他隻能痛苦地嚎叫著,聲音沙啞,喉嚨裏都喊出血來。
金昌不敢看自己的兒子,他看著雲錦繡,乞求道:“錦兒,你一向主意多,可有什麽辦法……幫幫輝兒。”
雲錦繡將秦嬰叫到一邊,向她說道:“你去揚州學院,將表少爺的情況告訴薛老,讓他派個人來幫忙。”
秦嬰不由問道:“不請薛老親自過來?”她發現,大小姐從未讓薛老在公共場合露個麵,每次請他出現,都是萬不得已,悄悄將人請來。
雲錦繡點頭,“就說我說的,派一個人來就好。”
“是。”秦嬰出了院子。
雲錦繡派莊秦在院中看著,院中隻留下三個得力的奴才,其他人都退了出去。
金老太爺把金昌攆走,怕在他留在院中,一心軟,就壞了事。
秦嬰到揚州學院的時候,太陽已經下山,天色漸暗,她剛進院,就看到一個白影從眼前閃過,仔細一看,以為自己看花了眼,卻聞到一股血腥味,她順著血腥味傳來的方向跟去,發現地上有血跡,循著血跡跟了上去,到了薛老的實驗室外,她猛地上前去,推開門,隻見裏麵站著五六名穿著白袍的人。
薛老抬起頭來,看著她,“秦嬰,你又來了。”
秦嬰嘴角一抽,薛老這語氣,好像不太歡迎自己的樣子,不過看他沒事,心裏便鬆了一口氣,她問道:“有沒有看到有人進來?”
“漂亮姐姐說的是他嗎?”隻見一個少年拖著一個身子上前來,少年容貌端正,眼如青蓮,手裏拖著的人,卻是個高瘦如竹竿的人,臉色慘白,白色的袍子上染著鮮血。
原來是這個高瘦如竹竿的人要逃走,剛逃到院門口,就被少年抓了回來,由於少年的速度很快,秦嬰隻看到一道白影。
秦嬰詫異地看看他們,又看向薛老。
薛老笑笑,“是個病人,來求醫的,來了半個月了。”
少年將人丟到秦嬰麵前,眨巴著眼睛看著她。
瘦如竹竿似的人爬到薛老的麵前,抱著他的腿,一臉恐懼,渾身瑟瑟發抖,“我沒病,放了我吧……”
“唉,”薛老歎了一口氣,“那就回去吧。”
亮眼睛的少年不依,“師傅,他走了,阿南用誰來做實驗啊。”
少年叫宋南,是楚墨宸從天瀾宗調來保護薛老的,在薛老的啟發下,喜歡在人體身上做實驗。
這個竹竿病人來學院半個月,曾被他開腸破肚,都快嚇出神經病來了。
薛老說道:“讓他回去吧。”
“好吧,”阿南眨了下眼下,一臉誠懇地看他說道:“生病了再來找我喲。”
那人看到他的目光,跟見了鬼似的往外跑,腿踢在門檻上,直直地栽了出去。
薛老搖了搖頭,向他說道:“回去告訴你家主人,薛太醫已經死了,讓他們不要再派人來了。”
竹竿病人停了一下,聽懂了薛老的話,還是腳下生風似的逃跑了。
阿南看著薛老,笑嗬嗬地說道:“師傅,他再也不敢來了。”
其他幾個白袍人忍俊不禁,其中一個年紀大一點的人說道:“阿南你真可怕,他都被嚇出精神病來了。”
秦嬰算是看明白了,那個竹竿似的人裝成病人來求醫,實則是來找薛老的,被阿南用來做實驗,把人嚇得,她搖了搖頭。
薛老知道秦嬰無事不登三寶殿,來引著他回到自己的房間,秦嬰將情況告訴他,薛老最後派了一個人跟她回金府,金曦聽說了家裏的變故,也要跟著回去,薛老讓她把琉璃也一並帶走。
從薛老的房間裏出來,天已經黑衣了,她去琉璃的院子,隻見她開著窗,眨巴著水靈靈的大眼睛,朝著遠處的竹林喊道:“大叔,你在嗎?”
秦嬰上前去,往竹林看去,月光如水,一陣微風吹來,竹林裏傳來沙沙聲。
“琉璃,你在看什麽呢?”
“看大叔啊,大叔每天都來看我。”
秦嬰朝她笑笑,“我們該回去了。”
“好啊。”琉璃牽著她的手。
竹林外,風流止看著琉璃拉著秦嬰的手離去,仍是一臉毫無表情,琥珀般的眸子張了張,轉身離開。
第二天下午,雲錦繡正屋中看書,秦嬰進門來稟報,“大小姐,沈公子來了。”
雲錦繡輕輕翻著書頁,“請他進來。”
秦嬰領著沈唐進來,沈唐穿著一身素白衣袍,衣襟袖口鑲著同色碧綠鑲邊,上麵用銀線繡著雲圖,配著同款腰帶,俊眼修眉,顧盼神飛。
他提了下衣袍,坐在雲錦繡的對麵,“阿秀讓我送禮來。”
雲錦繡微微凝眸看著他,他打了個寒顫,“喂,你這樣看著我,我會受傷的。”
雲錦繡朝他笑笑,“你們王爺的禮,實在是有些貴重,收得有壓力。”
沈唐略窘,忙笑得滿麵春風,“阿秀的確不大會送女孩子禮物,不過這次的禮物,你或許會喜歡。”
雲錦繡笑看著他,一臉少女對禮物的期待。
沈唐打了個寒顫,不要擺出這麽奇怪的笑容好麽?會讓他覺得笑裏藏刀啊。
沈唐嚴肅了些,“是顏無疵。”
雲錦繡張了張長長的眼睫毛,眼底迸發出一抹興趣。
“阿秀私下告訴陛下,顏無疵是幾十年前京城官伶顏家的後人,陛下不想這件事情曝光,讓阿秀秘密把人處決了,阿秀讓我把人帶來,交給你。”
雲錦繡可以理解,天元帝已經上了年紀,比起女人,天子顏麵更重要,更何況,一個官奴之後,一個低賤到塵埃裏的伶人,竟然敢將他玩弄於鼓掌之間,天元帝是萬萬不會將此事曝光的。
“你家王爺用心了。”顏無疵是金碧輝的死結,明王的禮物,確實送得很體貼。
“那當然了,”沈唐向她讚道:“阿秀是個很用心的人。”
沈唐又說道:“漕運一案,陛下已經做了判決,主謀是州府的蔡全大人,他們怕陛下查到他們利用漕運來貪贓枉法,所以先下手為強,蔡全在獄中自殺了,柳長琴也已經被處死,揚州郡王認為自己管理無方,有負眾望,已經請求陛下廢除封號。”
一切似乎都合情合理,滿滿圓圓,雲錦繡心裏卻是沉甸甸的,她心裏明白,蔡全隻是替罪羊。
就算她心中有疑惑,也沒有證據,更何況,此事隻要陛下不追究,事情直相就會石沉大海。
沈唐離開之後,雲錦繡去了金碧輝的院子。
他坐在窗下的地上,靠著牆,陽光從他的頭頂照過,映得他的臉色更加慘白,眼神渙散,神情頹廢。
她推門進去,金碧輝隻是呆呆地坐著,並沒有抬頭。
她走過去,在他的身邊坐下,靜靜地說道:“想不通嗎?”在大廳上的時候,他明明知道是那個女人一手將他推向死亡的深淵,他卻還為那個女人求情。
金碧輝眼光微微聚了聚,隨即又渙散開,帶著一絲如夢般的迷離。
“想不想去見她?”
金碧輝這才轉過頭來,看著雲錦繡,隻見少女恬靜地看著自己,如此的雲淡風輕,就像看著一個摔倒的孩子。
金碧輝嘴角抽了抽,明明他都快要死了,為什麽她看起來還那麽輕鬆。
雲錦繡又說道:“起碼也去了解一下,讓你犧牲一切,不惜陪上整個金家的人,到底是什麽樣的人?死也瞑目,你說是不是?”
金碧輝瞳孔張了張,雲錦繡已經向門外的人下命令,“準備馬車,大少爺要出去一趟。”
入夜,華燈初上,揚州最大的秦樓天香樓上掛著一片片紅色的燈罩,映出一片風月盛景。
莊秦和金碧輝進了秦香樓,莊秦遞過一千兩票,向老鴇說道:“帶我們去見紅鸞閣裏麵的人。”
老鴇為難地捏著銀票,“兩位公子,不是我不通融,隻是今天人實在太多了,實在是不能再接客了,否則會出人命的。”
莊秦又遞上一千兩銀票,“把人都趕走。”
老鴇也是有眼力勁的人,隻好派人先去趕人,然後領著莊秦和金碧輝走了回廊,繞到後院,剛到紅鸞閣前,正撞上兩人從房間裏出來,邊提褲子邊罵道:“真他媽掃興,老子等了一整天才等到……”
老鴇忙上前去,把人打發了,才將兩人迎了上去。
房間裏照出旖旎燈光,莊秦向金碧輝道:“你進去吧。”
金碧輝跨過門檻,隻覺腳下墜著千斤重物,還是走了進去。
莊秦將門關上,靜靜守在門口。
金碧輝往前走了幾步,便看到地上躺著一個女子,未著寸縷,身上全是青紫痕跡,雙腿間更是不堪入目。
女子痛吟了一聲,帶著一絲靡靡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