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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護你安好

  陛下沉聲道:“雲錦繡,你好大的膽子,還敢為金家求情!”


  “臣女不是要替金家求情,”雲錦繡伏跪在地,“刺殺一事疑點重重,若此刻就處決了表哥,隻怕會讓真正的凶手逍遙法人,再卷土重來,威脅到陛下,皇後娘娘,及眾位的安全。”


  天元帝一想到被困在樓道雅間的時候,左手不由按緊了扶手,手心沁出冷汗,這是近十年來,第一次離死亡這麽近。


  軒轅秀走到他的身邊,向陛下請道:“臣也抓到了一個嫌犯,正往金府押來。”


  九皇子帶著州府的吏史和仵作候於一旁,此刻聽雲錦繡和軒轅秀這麽一說,便上前請道:“兒臣懇請父皇等嫌犯到了,審清之後,再處決金碧輝。”


  三皇子也上前來,“請父皇重審此案。”


  鳳後見三皇子也跟著懇求重審,眼底閃過一絲異色。


  嚴培也跟著附和。


  陛下點點頭,“等嫌犯到了,重審。”他倒要看看,是誰想要置自己於死地。


  鳳朝華上前來,跪在地上,向陛下請道:“求陛下讓臣女把七弟的遺體帶上下去。”


  陛下點頭,“朕會替七公子主持公道的。”


  鳳朝華再拜,“謝陛下。”


  陛下向一旁的士衛揮揮手,讓他們幫助鳳朝華,把鳳爵的屍體帶下去。


  屍體從雲錦繡的麵前抬過,雲錦繡抬起頭,正迎上鳳後的目光,那寶石般的美目深不可測,一瞬不瞬。


  雲錦繡靜靜地迎著她的目光,靜靜地注視著,自有一股力量從清冽的眸中溢出,卻不顯得失禮。


  鳳後心裏微微一凜,從來沒有人敢和自己對視,更何況,這才是個剛剛成年的黃毛丫頭。


  不,她突然明白過來,麵前的少女,根本不是心智才十四歲的少女,她有勇有謀,有膽有識,鳳爵的死,一定跟她有關。


  一瞬不瞬,她轉過目光,靜靜地坐著。


  雲錦繡低下頭,眼底浮過一絲凜色,沒錯,鳳爵的是死,是她主使的。


  上次殺手刺殺金老太爺,楚墨宸讓天瀾宗的人調查殺手,發現這些殺手是出自一個叫“摘星樓”的殺手組織,雲錦繡付了五倍的價錢,讓他們反殺了鳳爵。


  鳳爵對金家一而再,再而三地出手,她這才正麵回擊,一出手,便要了他的命。


  雲錦繡卻很清楚,鳳爵代表的,是鳳家,鳳家背後,是鳳後。


  鳳爵的屍體被帶下去,嚴培開口問道:“不知雲大小姐說的疑點是什麽?”


  雲錦繡抬起頭來,向陛下道:“此事事關重大,請陛下讓閑雜人等先退下。”


  天元帝看向雲錦繡,隻見她一雙清冽的鳳眸不含一絲雜誌,至誠至懇,稚氣未脫的小臉上,神情堅定。


  被自己看著,目光卻不閃躲,見她張了張口,欲言又止,這才皺了眉頭,向一旁的內監揮了揮手,“讓閑雜人等都下去。”


  跪在地上金家下人,都被帶出了大廳,扔在門外。


  大門關上,大廳上隻剩下陛下及眾位皇子,揚州郡王,嚴大人,及金家血親。


  雲錦繡這才從袖中拿出幾張信紙,上前去,遞到金碧輝的麵前,“表哥可還記得這幾封信?”


  金碧輝看著信,又抬起頭來看著表妹,張口,聲音已啞,“你拿這個做什麽?”


  “表妹擅自做主,從表哥屋中翻出來的。”


  自從發現他中了寒石散後,雲錦繡就一直派人跟著他,他身邊侍候的人,也都是雲錦繡的。


  雲錦繡拿過信,走上前去,雙手將信呈在前麵, “陛下,這就是臣女的表哥昨夜帶人去萬花會的原因。”


  內監上前去,取過她手中的信件,遞給陛下,陛下接過,隻見信上的字跡十分秀麗,而每封信上,都隻有寥寥數字,都在求救。


  陛下不明所以地看著雲錦繡,聲音不高,卻十分有力,“這是什麽東西?”


  “陛下可聞到,這信紙上的香味?”


  天元帝聽她一說,果然聞到宣紙上的香味,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雲錦繡說道:“-這種香料叫群芳髓,是合眾多奇花寶樹之油煉製而成,而這味香料裏麵,又用了鮫人膏脂防止香味擴散,所以這種香用在人身上,可以長久保持幽香不變,不知道的人,還會誤以為是體香,用香的人用的日常用品,也會帶著這種香味,所以寫信的宣紙上也有這種味道。”


  天元帝看著雲錦繡,麵色凝重,眾人一當皇上向來威嚴,不苟言笑,隻有雲錦繡看得明白,他是怒了。


  這種香是顏無疵的體香,不,聽雲錦繡這麽一說,根本不是體香,他憤怒,是因為他貴為天下眾生之主,卻被一個區區名伶玩弄,他眉宇間的神色,宛如出了鞘的利劍,他將信紙遞過,眼尖的內監忙將東西接了下去。


  天元帝看向金碧輝,“這就是你要殺朕的緣由?”


  金碧輝知道自己闖了大禍,連累了家人,此刻,金家上下近百人頭上都懸著利刃,稍有不慎,人頭不保。


  內監提高了嗓音,“金少爺,陛下問你話呢。”


  金碧輝抬起頭,隻覺高座之上,一股威嚴之勢壓得自己喘不過氣來,他開口道:“陛下貴為九五之尊,但也不可草菅人命,但草民會做出那樣的舉動,全是因為受到毒癮控製,草民絕無傷害陛下之意。”


  雲錦繡接道:“表哥糊塗,陛下是勤政愛民的好皇帝,怎麽會草菅人命?”


  麵對陛下的質問,金碧輝愕然,他看向陛下,“陛下沒有傷害她?”


  雲錦繡已經代陛下作答,“陛下不僅沒有傷害她,還給了她很多賞賜。”


  金碧輝一泄氣,沉了沉身子,“那請陛下放了她,不要帶她進宮。”


  雲錦繡恨鐵不成鋼,“表哥哪裏聽來陛下要帶她進宮了?”她句句責罵表哥,又將陛下捧得極高,誰都聽得出來,金碧輝刺殺陛下,純屬誤會。


  金碧輝抬起頭,看著表妹,倔強地說道:“表妹當然不和道這些事,是她親口告訴我的,陛下要進帶她進宮。”


  陛下的臉上陰沉一片,好像馬上就要下下大雨來。


  大家雖然一直隻聽到“她”字,卻也隱隱猜出,那個人就是揚州第一名伶,顏無疵。


  雲錦繡罵道:“表哥難道到現在還不明白嗎?是有人故意在你麵前誣陷陛下,挑唆你,然後又用寒石散控製你,讓你去做出行刺陛下的混亂現象,然後再借機刺殺陛下!”


  金碧輝如一把寒刃刺進他的心髒,他瞬間軟倒在地,不可置信地說道:“不可能……這怎麽可能……”


  他隻覺一口氣喘不過來,胸口一陣痙攣,渾身不由發抖,喉嚨裏發現痛苦的低吼,毒癮又犯了。


  金昌喊了一聲,“輝兒……”


  金老太爺看著痛苦不已的孫子,眼眶發紅,陛下沒有發話,他連聲音都不敢出。


  金氏看不出去,跪著上前去撫金碧輝的肩,金碧輝抬起頭來,眼睛血紅,似一頭豹子,他向金氏哭喊道:“殺了我!”


  “輝兒……”金氏試著安撫他,“你冷靜點。”


  金碧輝吼著衝起身子,將金氏撞開,往一旁的柱子衝去。


  軒轅秀攔到他的麵前,身子被重重一撞,往後退了一步,他一記手刀打在金碧輝的肩頭,金碧輝暈了過去。


  天元帝向士衛揮了揮的手,“先帶下去。”


  金碧輝被拖出大廳。


  門外有人進來稟報道:“陛下,嫌犯押上來了。”


  陛下開口,“帶上來。”


  兩個士衛拖上一個昏迷的人,將人往廳前一放,眾人一看,是柳國公府的柳長公子柳長琴。


  士衛提過一桶水,對著他的臉一潑,柳長琴清醒過來,他打了個激靈,四周掃視了一圈,忙跪到地上,“微臣惶恐,不知……”


  軒轅秀冷聲道:“柳長公子這是在裝失憶嗎?”


  柳長琴抬起頭來,隻見軒轅秀冷冷地看著自己,廳上眾人也看著自己,神情嚴肅,像是在等待什麽。


  雲錦繡向陛下說道:“陛下,請容臣女請上下毒控製金碧輝的人。”


  陛下點點頭,大門再一次開了,隻見兩個小廝押著一個青衣年輕人上來。


  小廝將人押了跪在大廳上,眾人隻見這年輕人眉目與柳長琴有些相似,他的麵色蒼白,兩頰削瘦見骨,眼下一片黑青,目光閃躲。


  雲錦繡已經問道:“柳書,陛下麵前,你可不能說謊。”


  柳書忙向陛下拜道:“是,是……”


  雲錦繡問道:“是誰給你的寒石散?”


  “是我的兄長。”他不敢看柳長琴,瘦弱的身子渾身顫抖。


  雲錦繡又問道:“他給你寒石散做什麽?”


  “他讓我放在輝表哥的食物裏……後來,輝表哥自己來找我要寒石散的……”柳書一激動,身子抖得更多厲害,臉色開始發白,額頭上直冒冷汗。


  柳長琴轉過頭來,看著柳書,“三弟,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麽?”


  柳書抬起頭來看著柳長琴,眼神渙散,“大哥,對不起……但如果我不說實話,雲大小姐不給我寒石散,我……也是沒辦法的啊,大哥……”


  柳長琴怒指著雲錦繡,“你好卑鄙!”


  雲錦繡笑看著他,“這可是跟柳長公子學的。”她往地上一跪,向陛下請道:“陛下,臣女當初發現柳書用這種方式控製表哥,臣女……”她小臉上帶著委屈和無奈,小聲道:“此女便用了同樣的方式對付柳書,希望能夠控製他,找出柳長公子控製臣女表哥的目的。”


  她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將柳書控製住,讓他變成自己的棋子。


  陛下沉聲道:“你倒是很誠實。”


  看多了爾虞我詐,天元帝對這種耍心機的行為十分厭惡。


  雲錦繡往地上一伏,“請陛下治罪。”


  軒轅秀上前來,單膝跪在她的身側,向陛下道:“陛下,這是臣的主意。”


  雲錦繡猛地側過頭看著軒轅秀,軒轅秀堅定地說道:“臣當時發現在有人利用金家大少爺,企圖對陛下不利,為了避免打草驚蛇,找出幕後別有用心之人,才沒有及時告訴陛下。”


  他,竟然自己扛下了這一切。


  他可知道,他這麽說,對他自己的影響?

  軒轅秀側頭看著她,眼底劃過一絲溫柔,他答應過要讓金碧輝全身而退。


  揚州郡王幽幽說道:“明王這麽做,是拿陛下的生命安全在冒險,是不是太兒戲了?


  陛下陰沉著臉,“阿秀,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麽?”被困住的場景再次浮過天元帝的腦海,此刻想來,仍心有餘悸,誰也不能拿他的生命去冒險,軒轅秀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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