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嫡女一怒
秦嬰和她一起,將金老太爺扶了躺在床上。
雲錦繡緊緊抓著外公的手,急切地說道:“外公,薛老很快就趕到了,你撐著點。”
薛老已經陷入了昏迷,聽著雲錦繡的聲音,握著她的手動了動,以回應她。
秦嬰聽到廂房外有腳步聲,知道是金氏來了,如果她看到老太爺這個樣子,隻怕會傷心落淚。
秦嬰說道:“大小姐,你在這裏守著,奴婢出去安排下,順便去接薛老。”
秦嬰出了房間,正迎上走來的金氏,她忙扶了金氏的手,“夫人,老太爺累了,需要休息會兒,有大小姐陪著,奴婢先陪您去上柱香吧。”
自從父親病了之後,金氏一直鬱鬱寡歡,聽秦嬰這麽一說,黛眉微凝,“也好,我先去上柱香。”
秦嬰扶著金氏到了出院的拱門處,金媽正好進來,秦嬰忙說道:“金媽,你陪夫人去上香,我去看看大小姐有沒有什麽需要幫助的。”
金媽忙扶了金氏,陪她去上香。
秦嬰卻沒有再回到院子,她匆匆趕往寺外,這個時候,薛老快到了。
雲錦繡抓著外祖父的手,他手心裏冷汗陣陣,手卻一點一點冷下去,再聽著金老太爺胸口低沉的喘息,眼淚在眼眶裏打轉,手卻不敢動,而是堅定地握著外祖父的手。
不知道過了多久,隻聽一聲“丫頭,我來了!”
門被推開,秦嬰領著薛老進來,薛老一身青色長衫上全是破洞,頭發亂蓬蓬城堆在頭頂,大半都是焦的。
他是莊秦從實驗室裏拖出來的。
莊秦跟在後麵,一進門,將轉身將門關上。
薛老來到床前,雲錦繡忙抬手抹了下眼睛,站起身來,手卻還握著薛老的手。
薛老一看雲錦繡,隻見她眼睛紅紅的,像是哭過了。
莊秦看到雲錦繡的樣子,也不由一怔,她從未見過她如此,原來,她也是會哭的。
秦嬰也是一愣,她向莊秦道:“你去院子外守著,不要讓人進來。”
莊秦隻好出了房間。
薛老安慰雲錦繡道:“丫頭,別著急,會沒事的。”
雲錦繡微微點頭,這才輕輕將外祖父的手放到薛老的手中,“有勞老先生了。”
薛老一愣,發現雲錦繡的手都是抖的,他握著金老太爺的手,坐到床頭,為他把脈診斷。
隻見他一會兒眉頭緊皺,一會兒臉色發青,診完脈後,又查看了薛老的眼球,又診他的腕脈,診完腕脈診頸脈然後用銀針插入他手腕處的太淵穴,再診脈,這樣反反複複,大約過了半個小時,他說雲錦繡道:“丫頭,老太爺這是中毒了。”
雲錦繡閉上眼睛,長長地吸了一口氣,連帶著胸口一陣抽痛,她再睜開眼睛,幽幽鳳眸中含著凜冽冷光,如利刃一般。
薛老看著她這個樣子,不由一窒,他是第一次看到這丫頭發火。
秦嬰暗暗攥了下手心,大小姐這下次是憤怒了。
雲錦繡看著外祖父,“我外公中的是什麽毒?”
薛老想了想,雲錦繡又問道:“可是水銀?”她前世有些金屬中毒的常識,又仔細問過金媽老太爺前幾天的病況,又聽金媽說她了解老太爺的進食情況,也暗暗查過,想來應該是水銀了。
薛老一怔,點了點頭,“沒錯。”他看著金老太爺病重的模樣,歎了口氣,“我先替老太爺解毒。”
他不忍告訴雲錦繡,老太爺中毒好幾天了,毒素已經對身體造成了損害,更不願讓雲錦繡看著他解毒時老太爺痛苦的情形,他說道:“你們先出去,我先替老太爺施針。”
雲錦繡出了房間,走進院中的休息亭台,坐了下來。
寺廟隔絕了外麵的喧囂,夕陽透過層層綠陰照進院中,顯得格外的平靜,平靜得令人不安。
她幽幽道:“都怪我,如果我早有防備,太公就不會中毒。”
當莊秦告訴她,州府大人蔡全對金曦特別好,她就隱約覺得不對,但金曦跳湖自殺的時候,她已經心生懷疑,再後來,柳氏和金曦的表現,還有柳氏迫不及待想要殺死江姨娘……
“不是您的錯,大小姐更不要自責,”秦嬰咬了咬嘴唇,“是大小姐心太軟了。”
雲錦繡抬頭看著秦嬰,秦嬰說道:“大小姐,柳氏死活不讓老太爺出府,可見她必然知道老太爺中毒的事,老太爺的吃食一向小心,金老又都查過,竟然沒有查出來,可見是有人控製好了每個環節,而老太爺明明是中毒,孫大夫卻瞞了大家,不管幕手主謀是誰,柳氏一定參與其中。”
這些事情,雲錦繡一想就明白,但經秦嬰再一提醒,她點點頭,問道:“之前讓你查蔡全和柳氏的事,查得怎麽樣了?”
秦嬰說道:“奴婢昨晚見了揚州回春堂的一個夥計,她的母親是當年柳國公府的一個麽麽,負責侍候柳家嫡女,也就是現在的柳氏。”
雲錦繡點點頭,秦嬰繼續說道:“他說當年她母親曾向家裏人透露,柳氏在嫁到金家之前,有過一門婚約,對方是當朝蔡大學士的外甥,也就是當今的州府,蔡全大人。”
雲錦繡一怔,果然有這成淵源。
莊秦靠邊拱門旁邊的牆上,不時看向亭中的兩人,也不知道她們在說什麽。
不過看雲錦繡能在亭中坐住,看來金老太爺不會有生命危險。
秦嬰又繼續說道:“那個夥計的母親將消息告知家人後,不久就死在柳國公府,聽說是感染了疫病,當時府上死了不少人。”
雲錦繡若有所思道:“那個消息就可靠了。”
秦嬰皺著眉頭,“奴婢還是不太明白,如果真有那門婚約,蔡大人當時雖然不是知府,已經取得功名,與柳國公府可是門當戶對啊,現在柳氏和蔡大人看起來也不生疏。”
秦嬰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突然想到了什麽,不由被自己的想法嚇到。
雲錦繡眼睫毛微微對剪,又問道:“柳氏這些年給柳國公府提供的錢財數額,查得怎麽樣了?”
秦嬰猛地抬頭,然後回答道:“金家揚州城的掌櫃,大部分都出自柳國公府,沒有血緣關係也有利益關係,光這些店鋪的錢,都有近五十萬兩,從柳氏手中出去的,就不得而知了。”
雲錦繡淡淡道:“現在知道,為什麽柳氏會嫁進金家了吧?”
秦嬰目瞪口呆,“原來是為了錢。”
雲錦繡幽幽道:“派人盯著柳氏和蔡全。”
她話剛落音,便聽到門口傳來爭吵聲。
莊秦堵在門口,看著麵前的粉衣少女,“說了,不能進去,姑娘聽不懂嗎?”見過蠻不講理的,沒見過這麽蠻不講理的。
金曦氣得直發抖,肩上的流蘇跟著一動一動,好生靈動。
她皺著鼻子努著嘴,“我爺爺在裏麵,我要進去看他。”
她是和薛老一起從揚州學院出來的,一直在外麵轉悠,突然想到隻有在有人病重的情況下,才會請薛老,而院中的人又是自己的爺爺,這麽一想,認定是爺爺病了,便急著進去見人。
莊秦腹誹道,就你這樣子,進去還不把人氣死。
莊秦盯著她的胸部掃視著,金曦“唰”地將雙手抱在胸前,惡狠狠地罵道:“流氓。”
莊秦“切”了聲,“流氓才不會看你,要不是早知道你是女的,平成那樣,還以為你是男的呢。”
金曦瞪圓杏眼,氣呼呼地罵道:“你……你……”這是她第一次受到異性打擊,心中騰起滿腔怒火,卻不知道怎麽回擊他。
“你什麽你,”莊秦一本正經地罵道:“都這麽大人了,動不動就尋死覓活,離家出走,還一走就是大半個月,金老太爺要是見了你,還不被你氣死。”
金曦眼睛紅紅的,自己是離家出走了,可心中委屈,誰又知道,此刻擔心爺爺,明明就在裏麵,卻見不到,此刻被莊秦這麽一罵,所有的委屈鋪天蓋地而來。
莊秦見她眼睛一紅,見她一副要哭要哭的樣子,忙站直了身子,如見了猛虎似的,“喂,你可別哭啊,要讓人看見了,還以為……”我欺服你呢。
他話還沒說完,隻聽金曦“哇”地一聲哭了出來,他當場就淩亂了。
金曦越哭越傷心,莊秦差一點就跪下來求她了,“姑奶奶,我求您別哭了……”
秦嬰從裏麵走出來,麵帶微笑,一出門就問道:“表小姐怎麽了?是小莊欺服你了嗎?”
金曦便哭邊指著莊秦,喊道:“他欺服我……”
莊秦一頭撞在牆上,哭天搶地無聲。
秦嬰卻拿出一張方子,“這是老太爺要用的東西,表小姐可願意幫我去取。”
方子上寫了綠豆湯,豆漿水,麻油三種物質混合的液體,另外加雞蛋清。
金曦“哦”,用袖子擦幹眼淚,“我爺爺用這個做什麽?他身體好嗎?”
秦嬰朝她笑笑,“老太爺好著呢,寺裏沒有雞蛋,我們得去寺外取。”
眼看秦嬰把金曦帶走後,莊秦感歎了句,終於得救了。
太陽漸漸落山,夕陽的餘輝沒入窗棱。
雲錦繡站在門口,一陣風吹來,發絲浮過她的麵頰。
過了好一會兒,門開了,薛老擦著額頭上的汗,向她說道:“老太爺醒了。”
雲錦繡一抬腳便踢到了台階,身體一傾,險些摔倒。
好在薛老通知了她之後就轉身走開了,沒看到她這麽尷尬。
她快步進了屋,看到金老太爺靠在床頭,兩眼炯炯有神。
她忙上前去,麵帶微笑地坐在床頭,“外公,你醒了。”
老太爺神情肅靜,“薛老說,我是中毒!”
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竟然有人對他下毒,要置他於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