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顏麵掃地
眾女賓心中更是憤恨不平,連珍妃也不由掐緊了手中的帕子,她身為皇上的寵妃,待遇竟比不過一個青樓女子。
金家眾人忙出來,跪在皇上的麵前,金昌忙請罪,“請皇上息怒,都是草民家教無方。”
柳氏忙匍匐在地上,身子不由顫抖,她這才意識到自己闖了個大禍,一時之間,方寸大亂,她看向金氏,在座之中,金氏貴為武侯夫人,定能為自己求請。
雲錦繡一眼便看穿了金氏的心思,她起身走上前來,跪在外祖父的身邊,先後向天元帝,鳳後,和珍妃行了大禮,才開口說道:“皇上,章華台之事,是有緣由的。”
天元帝看到雲錦繡,臉上的神色緩和了些,“什麽緣由?”
雲錦繡抬起頭,目光恭順,舉止得體,“那章華台本是金陵王在揚州的私人別院,後被沒收,歸朝廷所有,官府一直在拍賣中,前些日子,臣女的外祖父和舅舅遠去大秦經商,杳無音信,臣女的表哥便想散些錢財,為外祖父和舅舅祈福,自古善舉,莫非朝堂官家,表哥又不能直接把錢送入官府,便買也下這院子。”
鳳後側過頭,看著雲錦繡,臉上自是一股溫和,眸光掩藏在長長的眉睫之下。
三皇子看向雲錦繡,她此刻卻一臉平靜,好看的鳳眸裏暗含著淡淡華光,深邃的眸子不由亮了亮,很快,他回過神來,聲音重了些,“那為何他又把院子送給顏伶人?”
雲錦繡轉身看了眼伏在地毯上的顏無疵,“顏伶人天生貌美,又極有舞蹈天賦,這樣的女子若是落入風塵,她的下場大家可想而知。”
一個淡漠的聲音傳來,“這也能成為金家大少爺金屋藏嬌的理由?”
雲錦繡抬眸看去,隻見一個玄色勁裝的男子坐在三皇子的身邊,鷹眸裏泛著淡淡的冷光。
雲錦繡嘴角浮過一絲不易覺察的笑意,此人是禁軍統領豐承息,豐家是京城排名前五的家族,豐承息的姐姐豐蘭息是天元帝四寵妃之一的蘭妃,豐承息才二十歲,便已是禁軍統領,手握二十萬禁軍。
雲錦繡有條不紊地向他解說道:“顏伶人既是揚州第一名伶,自然不能住在尋常的院子裏,而這章華台正符合她的身份。”
豐承恩道:“雲大小姐這理由,未免也太過牽強。”
雲錦繡繼續說道:“顏伶人還有一個身份,她是揚州三分之二的慈幼局和病坊的幕後支撐著,她靠表演賺來的錢救助老弱病殘,是心靈至美之人。”
眾人麵含驚色,極為意外。
“至於金屋藏嬌?”雲錦繡淡含沈視地看著豐承息,“我表哥與顏伶人清清白白,何來金屋藏嬌?”
豐承息本就生著一雙三白眼,天生冷漠,此刻瞳孔一鎖,鋒利得令人無法直視。
雲錦繡卻淡淡看著他,毫不示弱。
所有的人均是一愣,顏無疵和金碧輝的風流韻事全城皆知,怎麽會是這樣?
珍妃看著雲錦繡,語氣裏帶著三分責備,“錦兒,你生在京城,又是閨中小姐,又如何知道這些事,就算你為了你外祖父一家開脫,也不能說出這些莫須有的事來。”
雲可卿忙跪到雲錦繡的身邊,小心翼翼的拉著她的衣袖,水靈靈的眼睛既擔心又害怕,“姐姐,陛下麵前,你千萬不要亂說話。”
雲錦繡沒看見她一樣,淡淡地向珍妃,“請問娘娘是以可卿妹妹姨母的身份和臣女說話,還是以珍妃娘娘的身份?”
珍妃臉色一白,輕咒了聲,“荒唐……”卻又不得不回答她的問題,“本宮當然是以珍妃娘娘的身份和你說話……”
珍妃總覺哪裏不對,大庭廣眾之下,又不好作。
鳳後則抬了下眸子,看著雲錦繡,眸光又深了些。
有她在,珍妃此舉是越矩了,她卻不自知,便隻要她不過問,這也無傷大雅。
雲錦繡回道:“臣女一個多月前便和母親來揚州祭拜外祖母,章華宴的事,臣女清清楚楚,臣女被顏伶人拯濟老弱病殘之事深深打動,而顏伶人剛剛那一支舞,叫百鳥朝鳳,喻指君主聖明天下依附,若說顏伶人汙了聖眼,”雲錦繡轉過身,朝天元帝拜了一拜,“還請陛下定奪。”
“是是……”柳氏附和,“民婦請顏伶人來跳此舞,正是此意……”
天元帝這才悠悠開口,“既然如此,便傳那伶人來。”
護衛們把顏無疵帶上來,她往花廳一站,伴著一陣特有的幽香,硬生生逼退滿廳芳豔,驚豔四座。
女眷們個個臉色暗了下去,這顏伶人貌美驚人,偏偏還天生含香,令人心生嫉妒。
顏無疵跪在地上,不失禮節地跪拜道:“民女參見陛下,鳳後,娘娘。”
珍妃娘娘盯著她美豔的臉,“剛剛雲大小姐說的,可是真的?”
顏無疵點點頭,然後匍匐在地上,“是,民女不哪裏冒犯了娘娘,請娘娘責罰。”
天元帝的目光在顏無疵身上遊走,此女長得極為絕色,遠超過自己後宮中的那些嬪妃。
見天元帝看著眼前的絕色美女,珍妃娘娘的臉上出現複雜的神色,她咬了咬唇,她是因美麗而被皇上看中,如今有人比她更美,她隻覺自己受到了嚴重威脅,而雲錦繡句句將這伶人捧高,要是她再糾纏下去,便會顏麵掃地,她向皇上嗔道:“請陛上作主。”
“父皇,這件事,還得問過金家嫡公子吧?”三皇子璀璨的目光不經意地掃過雲錦繡,再看向金碧輝的位置,“咦,金少爺怎麽不在?”
金昌臉色一變,壞了,要是輝兒來當場對峙,定會壞事,他情不自禁看向雲錦繡。
雲錦繡隻是靜靜地跪著,這個時候,就算一個安慰的眼神,也會被別人看在眼裏。
金老太爺也一臉難色,用胳膊拐了下跪在身邊的兒子,“還不快把輝兒叫來。”
金昌隻好吩咐下人,“快去把少爺找來。”
三皇子玩味地看著雲錦繡,他已經了解清楚了,金碧輝對顏無疵用情至深,雲錦繡再巧伶色,也不可能控製人心,當麵對峙,看她如何收場。
很快,金碧輝來到院廳中,身邊卻跟了位綠衣少女,少女哭啼著,先一步跪到雲錦繡的麵前,“大小姐,您要為奴婢作主啊。”
“胡鬧,”雲錦繡輕責了一聲,“陛下在呢,快起來。”
秦嬰急哭著,“金大少爺要娶婢女為妻,奴婢死了不願嫁給他!”
金碧輝正要向皇上行禮,聽到這話,身體像被雷轟了一般,怔在原地,他轉過頭來,正撞上雲錦繡幽幽鳳眸。
“表妹……你別聽她胡說。”他隻覺這表妹眸光微漾,暗藏鋒利,看著有些害怕。
“胡說,”一個嬌俏的粉衣女子從女賓席上焦急地走下來,往金碧輝身邊一站,燦若桃花,灼灼奪目,她指著秦嬰,趾高氣揚,“我哥哥怎麽可能會看上你這種下人。”
她正是金家的嫡女金曦,金碧輝的妹妹,金曦蹙著眉頭,恨鐵不成鋼地用力拉了一下金碧輝的袖子。
金碧輝這才回過頭來,忙應和道:“是,我怎麽可能看上表妹的婢女。”
雖然金家是商賈之家,但金家富可敵國,在整個天元都是有名的世家,金家嫡長子怎麽可能會是一個奴婢高攀得起的。
雲錦繡微微向皇上行了禮,才站起來,她向金氏兄妹說道:“表哥,表妹,話可不能這麽說,秦嬰雖為我的婢女,但她才貌兼得,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如何配不上表哥?”
金老太爺也站起來說道:“秦嬰這孩子知書達禮,秀外慧中,若是她願意,金家擇日就提親。”
金氏兄妹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沒想到爺爺會說出這樣的話。
金老太爺一臉堅定,從大秦到天元,他發現秦嬰冰雪聰明,經商算賬樣樣精通,心地善良,能上能下,這樣的女子,他隻怕自己的不孝孫子配不上她。
秦嬰忙哭道:“金家本是大富大貴之家,奴婢無權挑剔,隻是這金少爺不學無術,詩學才情一無所知,吃喝嫖賭卻樣樣精通,這樣的男子,若沒有家族庇護,隻怕連路邊的乞丐都不如。”
“噗!”座上多人正喝著茶,突然一口茶水噴了出來。
一些客人則暗暗抬起茶杯,低著頭,忍俊不禁。
秦嬰卻是抬起頭來,梨花帶雨地看著金碧輝,“金公子非我良配,我高攀不起。”她轉頭拉著雲錦繡的裙角,“大小姐,您一定要為奴婢做主啊。”
金家眾人個個臉色黑青,滿臉羞慚,抬不起頭來。
眾人目瞪口呆,幾個愛慕金碧輝的高門小姐暗自慶幸,秦嬰一言,道破真相,若嫁給金碧輝這樣的男子,定會葬送終身幸福。
金碧輝怔在原地,麵色慘白如死灰,因為羞愧臉色發燙,他的餘光不經意間在落在顏無疵的身上。
難道也是因為這樣,顏無疵才也不接受自己的心意嗎?
柳氏一臉能擰出水來,剛剛雲錦繡一席話解了一時之困,她心裏還有點感激,沒想到她的婢女竟然讓金家如此難堪,她恨恨地壓著聲音,“秦嬰姑娘還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啊,縱然你對我兒子有何不滿,也不能這樣抹黑我兒子。”
母憑子貴,反之亦然,秦嬰當麵指出金碧輝的不是,就是當眾打她的臉,而在眾人眼中,是她這位主母教子無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