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高長雪
皇城,勤王宮,大理石王宮在夜,色裏發著冷豔華麗的白色光芒,花園裏開滿紅色玫瑰。
宮庭裏沿著宮牆布滿了鋼鐵水管,裏麵灌滿了熱水,整個勤王宮的溫度比外麵要高出十度左右。
雲錦繡引路的小廝走在大理石大道上,玫瑰花的香氣沁人心脾,她感受到了盛夏的氣息。
王城地處西境東麵,與中州接壤,大秦的東方人文地理與天元相仿,往西,逐漸形成西方特色。
王城的建築風格是中州與西境風格相結合,而勤王宮,是純西方建築。
雲錦繡走到到內政廳時,十個官員正從大廳裏走出來,他們都抱著厚厚的文件,個個眼睛發黑,眼眶深陷,卻精神抖擻,雷厲風行。
其中有一個是出使過天元的使者,剛剛的會議,與天元有關。
雲錦繡鳳眸裏閃過一絲謹慎,大秦不僅有驚才絕豔的長廣王,還有執政能力極強的文武百官。
她遲疑的瞬間,隨從禮道:“金公子,這邊請。”
雲錦繡跟上他,幾個士從跟在她身後,上了大理石台階,進了大理石拱門,來到議政廳。
大廳裏,燭火將整座大廳照如白晝,大門的正前方是一張荊棘王座,荊棘王座用玄鐵打造而成,荊棘刺鋒利如劍,荊棘裏綻放著幾朵血紅的玫瑰。
大廳中央,是一個大理石方桌,一個人雙手扶在桌沿,俯看著桌上的地圖。
隨從將資料呈上去,那是雲錦繡治療疫病的所有方案。
將資料放好之後,隨從向桌邊的人稟報道:“王爺,金少爺來了。”
扶在桌上的人直起身,朝雲錦繡走來。
雲錦繡看著他,漆黑的軟甲靴子直到他的大腿,米白色的長衫,外麵套著銅黃色黃金軟甲,軟甲上是憤怒的獅子,栩栩如生!
他走到她的麵前,他有一頭齊肩卷發,發色是棕色,棕色的眸子溢著希翼的光芒,如神話裏的戰神。
這是怎麽樣的一雙眼睛,隻要他看著你,你就相你自己什麽都能夠做到。
所以他有百萬忠實的所向無敵的大軍,有擁戴他的子民。
高長雪看著雲錦繡,不由皺起眉頭,“金碧輝?”眼前的人看起來,比意想中的要年輕,要瘦弱。
雲錦繡回過神來,微微低頭,避開他充滿希翼的眸光。
“在下天元金碧輝,參見王爺。”
高長雪“嗯”了聲,“你祖父醒了嗎?”
原來,他一直沒有出現,是在等結果,“多謝王爺關心,我祖父下午就醒了,我是特地來感謝王爺對我祖父和父親的照顧,也是來履行我的責任。”
長高雪眼神亮了亮,整個人似乎被點燃了,他眼中的希翼和狂熱,赤誠而純粹,令人有莫名的沉溺,她突然明白,為什麽他的屬下對他如此忠心。
但她害怕這樣的眼神,害怕自己無法給予他希望。
“金少爺,請上座。”高長雪領著她走向大廳西麵的休息廳,拉出座椅,對她作了個請的姿勢。
大秦的禮儀與天元有所不同,而勤王宮的禮儀與大秦傳統禮儀也所有不同,簡單明了。
雲錦繡謝過高長雪,上前坐下,高長雪坐在她的對麵,隨從送上茶水,放在她麵前的是天元的龍井茶,而給高長雪呈上的是葡萄美酒月光杯。
雲錦繡的目光無意落到侍從的身上,侍從穿著寬鬆的綢緞,露出光潔的胸堂,光著腳。
雖然大廳裏大部分地方都鋪了絨毛地毯,但這種衣著還是過於開放。
雲錦繡發現,勤王宮裏所有的侍從都是男的,而且侍從個個麵目姣好,身段極佳,大多侍從氣質溫柔,有幾個還女性化。
想到這裏,她突然嗆了一口茶,“咳”了聲,一口氣沒上來,臉色發紅。
“你的方案我看過了。”雲錦繡抬起頭,正對著高長雪,高長雪見她臉頰發紅,張了張瞳孔。
這個金少爺本來就長得嬌小,身姿纖細,麵目精致,特別是一雙鳳眸端莊明豔,渾身有種女人般的柔氣,此刻看他,恍然覺得,他是個女人。
雲錦繡見高長雪的眼睛盯著自己,突然有些緊張。
高長雪端起月光杯,喝了口葡萄酒,性感的喉結動了動,他放下酒杯,薄薄的嘴唇上染著暗紅色的酒液,有一種迷死人的魅惑。
她忙低下頭,“王爺怎麽看?”
她知道自己來這裏是做什麽的,軒轅秀他們應該已經出王城了。
“本王的學士和太醫院的人都研究過了,既然金老太爺醒來了,本王就試試。”
他的學士!大秦的官製沒有天元那麽複雜,官場風化開放,用人皆能,執行力強。
這種高長雪個人成長經曆和大秦帝國成立的背景也有一定的關係。
近十年來,西境戰事不斷,八年前,西境戰爭全麵爆發,五年前,高長雪以破竹之勢橫掃西境,新納入了將近一半的帝國版圖。
“你要的那些設備,兵部說沒問題,最近西方的埃及商人提供了一種新的商品,玻璃,兵部的覺得這種材料大有用途。”
雲錦繡手中的杯子“哐當”一聲落在大理石桌上,她手一落,護住杯子,杯子才沒有撞碎。
埃及!玻璃!她瞬間有時空錯亂的感覺!
這個六合大陸,與二十世紀的地球,有交集,但這到底是什麽樣的一個世界,她無從得知。
“怎麽了?”高長雪看著她臉上的驚懼,不由莫名的擔心。
“太驚喜了,”雲錦繡馬上恢複鎮定,“我定會全力以赴。”
高長雪雙肘支在桌上,湊上前來,目不轉睛地看著雲錦繡,“幫本王拯救這座城市,讓它恢複以往的繁榮昌盛,不,比以前更好。”
他棕色的眸子,如琥珀一般,閃耀著渴望,期待,希望,熾熱,赤誠。
這樣的眼神,緊緊抓著雲錦繡的心。
雲錦繡艱難地移開眼睛,“我會全力以赴!”
高長雪笑了,牙齒雪白,眼睛閃琥珀般的光芒。
雲錦繡張了張眸子,嘴角艱難地擠出一絲笑意。
侍從上前來,“王爺,源大統領送來的信。”
高長雪打開信,他看了看信,抬頭看向雲錦繡,他眼底閃過一絲冷凜,看著雲錦繡的目光卻柔和了些。
他來這裏,是要履行他的責任,他對自己是誠懇的,他是個好人,是個為了自己的家人,不惜跋涉千裏,以身犯險。
他對侍從道:“告訴源義,此事就當沒發生過。”
“是。”侍從匆匆出了大門。
高長雪向雲錦繡道:“我派人送你回禮府,明天一早,源統領會關你去太醫院,有任何需求你直接告訴源大人,本王不在的時候,他代表本王。”
雲錦繡謝過高長雪,離開勤王宮。
出了勤王宮,馬車沿著皇城大道,直向皇城城門/
馬車出了皇城大門,突然停下來。
雲錦繡掀起身簾,便看到立於前方的身影。
夜風吹起他的墨發,雪白的輕裘毫光燦爛,雍容華貴,他的臉上染了冰霜。
趕車的小廝靈機一動,向雲錦繡道:“金少爺,還需要繼續送您嗎?”
“不用了。”雲錦繡從馬車上下來,小廝趕著馬車回勤王宮,向長廣王複命。
雲錦繡向軒轅秀走去,難怪高長雪會送自己回禮府,也難怪,高長雪會說就當什麽事都沒發生過。
雲錦繡走到高長雪麵前,抬起頭看他,他直直地看著她,沒有怒氣,但染著冰霜的眸子,卻令她無法喘息。
她怯怯地問道:“你怎麽回來了?”
“是我們都回來了。”軒轅秀的眸光柔和了些,染了些戲謔,“本王可不想金家的人求本王要人。”
雲錦繡無力地籲了口氣,她確實沒有把握一個人回天元,如果自己回不去,母親怎麽辦?外祖父怎辦?楚墨宸怎麽辦?
“是我考慮不周,請王爺見諒?”
“見諒?”軒轅秀眼底藏著憤怒,“這是你的真心話嗎?”
“是。”雲錦繡仰著頭看著軒轅秀,他在生自己的氣嗎?看他的神情,沒有呢。
軒轅秀審視著她,“是嗎?本王可從來沒有感受到你的真心。”
她欺騙了他,一次又一次,明明說好的,她沒有遵守。
雲錦繡低下頭,沒錯,她從來沒有向軒轅秀敞開心扉,以前沒,現在沒有,以後也不一定會。
他是天元的明王,天元帝最為仰仗的人才,是皇權巔峰上的人,而她是武侯府的嫡女,朝臣是帝王的利刃,也是棋子。
她從五歲開始,這具身體五歲開始,就博弈其中。
如果她不來,外祖父和舅舅就會死在大秦。
她隻覺疲憊不堪。
軒轅秀看著她的側臉,她臉色蒼白,呼吸弱了很多,她是如此的嬌弱,但卻是如此的緊定決絕。
隻怕再來一次,她的計劃還是這樣的。
他上了馬,向她伸出手,“上來。”
雲錦繡抬起頭,軒轅秀一臉雲淡風輕,依舊是嘴角微揚,似笑非笑。
她都懷疑剛剛是不是自己想多了,以為他生自己的氣了,自己或許根本就不值得他動怒。
她將手放在他的手裏,他的手一握,她的身體便飛起來,上了馬背。
“駕!”軒轅秀快馬加鞭,快馬疾飛。
雲錦繡一驚,一把環抱住他的腰,整個人貼在他的背上。
軒轅秀低頭看了下緊抱著自己腰的手臂,嘴角浮起他自己都沒有覺察到的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