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沒什麽是一頓酒解...
賀立凡最後還是全部招供了。
原來一切都因為他十年前被大火燒毀的臉，琅芭雪是他千辛萬苦尋來治臉的工具，死掉的豐天瑞，引禍上身，無非一張破嘴，而李藝則是純粹倒黴，撞見了琅芭雪用蠱給他治療的場景，賀立凡深愛著自己的夫人，卻又因為毀容，心生自卑，故意做出左擁右抱的假象，夫妻二人因此生出覬覦。
賀立凡殺人償命，數罪並罰，判了個秋後問斬。
衛瑩琅看著癱在地上，抱頭痛哭的賀家夫婦，心中唏噓不已。
京兆尹結案，衙門口圍觀的老百姓們做鳥獸散去，趙景淵麵色柔和地迎著衛瑩琅走去。
“本王在醉仙樓擺了一桌宴席，這幾日你查案頗為辛苦，不如同去飲兩杯美酒解解乏？”
衛瑩琅心頭思緒縈繞，似有點鬱悶，有點疲乏，又像是透過賀立凡這跌宕且罪惡的生命，似是看透了些什麽，卻又無法用語言形容。
一時間，她整個人有些萎靡疲倦，整個人像是一下子沒了精神，聽見趙景淵的提議，她伸手揉了揉太陽穴，淺淺一笑。
“好。”
趙景淵叫來一桌子的山珍海味，可衛瑩琅隻顧著一杯一杯喝悶酒，一連好幾杯了下肚，臉上已經蒙上了一層淺淺的緋色，目光有些迷離，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一抹怪異的笑容。
“你先吃點菜，再喝酒，若是心裏不舒服，可以同本王說說，莫要憋在心裏，讓自個兒難受。”
趙景淵夾了一隻水晶蝦餃，輕輕地放在她碗裏，一張月牙白的臉，被燭光投下一片淡淡的陰影，將他本來冷峻的五官，罩上一層淺杏色的柔軟。
“王爺，你說這世間都愛美人，賀立凡一個男子將容貌視為性命，他明明同夫人青梅竹馬，情誼數十年，為何就篤定夫人隻是愛著他的皮相？”
衛瑩琅垂眸看著手中飲盡的酒杯，長睫顫了顫，在下眼瞼落下一片陰影，神色仍然萎靡，打了個酒嗝，忽然沒頭沒尾地笑了起來。
“三條人命換來一張不長久的臉，大約在賀立凡眼裏，人命同琅芭雪對他的情，都比不上那張臉吧！他說他愛著夫人，可卻處處讓她難堪，這是愛？不過他在給自己的私心找借口。”
衛瑩琅喃喃自語，無論是前世今生，她都沒有真正的尋到一個真心的人，所謂的真心喜歡，她不明白不清楚，卻很鬱悶。
今日聽賀立凡在堂上淚流滿麵說什麽毀容不敢視人，隻想找回從前的臉，同夫人恩愛白首。
為了恩愛白首？所以欺騙琅芭雪的真心，為口角殺人，無辜殺害李藝，又妄圖殺劉翠婷，給妻子難堪，這一處處一樁樁，哪裏看出他的真心和無辜？
“他大約是愛著他的夫人的，突逢大災，雖為男兒，卻也避不開毀容的痛苦，你今日也看見那夫人長得貌美娟麗，據說她出身大戶。
賀立凡麵對如此貌美身世好的未婚妻，心裏的自卑痛苦更是不言而喻，他事後種種表現，都隻是想要重回以前，可是他太自卑了，麵對那樣美好的夫人，大約是愛得越深，表麵卻是冷漠疏離。
其實他也算是個可憐人，無奈罪孽深重，隻可惜他的夫人。”
趙景淵低頭緩緩地夾了一隻水晶蝦餃，一邊抬下顎示意衛瑩琅吃東西，一邊慢條斯理地說出自己的看法。
衛瑩琅看著碗裏的蝦，圓扇一樣的長睫顫了顫，她今日這般奇怪的情緒，其實歸根結底是被賀立凡蒙騙的琅芭雪以及他妻子，感覺不值得，口口聲聲說什麽真愛，卻抬手將她們推進萬丈深淵。
“若是我未來的夫君同他這般，我決計不會嫌棄他，我愛的是他的人，是那身皮囊裏的靈魂，區區皮囊能限製一個人的真心？可笑！”
衛瑩琅又給自己添了一杯新酒，仰頭一飲而盡，嘴角盡是譏諷。
趙景淵卻仍是慢條斯理的模樣，見她喝酒喝悶酒，眼見她兩頰紅暈越來越明顯，他長臂一揮，從她手中搶了過來
“為何搶我的酒？”衛瑩琅半隻手托著臉頰，眼中有微微的迷茫之色。
趙景淵忽然覺得她這半醉的模樣同平常不一樣，她往日是隻全身長刺的刺蝟，旁人隻要對她有一絲敵意，她立馬豎起針刺，誓死護衛自己的尊嚴。
此時的衛瑩琅，麵白如玉，一雙眼眸像是一湖漾了朦朧春水似的，朦朦朧朧，帶著一點點醉意，嘴角噙著一抹淺淡的笑意，整個人像是一團柔軟的雲朵，竟然人生出親近之心。
“莫要多喝了，小心回去撞見多嘴的下人，去了衛少卿那裏說你醉酒歸家，怕你又要跪祠堂去了。”
衛瑩琅酒量不算太好，此刻也是半醉半醒，也許是長久以來繃緊一根神經，也可能是這幾日緊張查案，又碰見回府的白梅母女。
她一顆心總是懸著，幾杯酒下肚，那些一直埋藏心底的警惕，緊張，慌亂，煩躁，疲倦之感，紛紛湧上心頭。
她隻想舒舒服服趴在桌上，就這麽看著，眼前的人似乎在對她笑，她忽然想起他是趙景淵，大蕭王朝的王爺，人好性格冷，至今未婚。
“王爺，你為何還不取妻？”衛瑩琅腦袋發懵，說話也是想什麽說什麽，說完了還像是孩子一樣，傻乎乎地笑了起來。
趙景淵初聞時怔了一下，正端著酒杯的手，停在了唇邊，他看了一眼趴在桌上傻笑的衛瑩琅，心裏大概明白了酒勁上頭，此刻怕是完全醉了。
“為何？是沒有找到配得上你的女子？還是你另有喜歡的人？”
衛瑩琅揉了揉鼻子，咧嘴又笑了，她腦袋裏混沌一片，看著趙景淵的時候，滿腦子隻有這個問題，似乎已經完全忘記了為何喝悶酒了。
“大約是……，”趙景淵認真的想了想，他好想真的沒有想過這個問題，為何不成婚？可能是真的沒有喜歡的女子吧！至少沒有能入他眼睛的女子。
衛瑩琅忽然又笑了，不等他說完，眼睛忽然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