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虎穴狼窩？
衛瑩琅瞳孔一點點放大，即便是她曾經作為法醫，也沒有麵對過麵容燒成這麽扭曲猙獰的臉，一時間竟然有些恐懼起來。
“你……居然……看見了我的臉！”
賀立凡似乎對衛瑩琅看見自己真正容貌，而感到氣憤和惱怒，他那張被大火燒的坑坑窪窪黑黢黢的臉上，兩側的顴骨同整個鼻骨都露了出來，森森白骨，再配上那雙懸在眼眶的兩顆透著陰側側的恨意，衛瑩琅隻覺得渾身一陣戰栗。
“我什麽也沒看見，”衛瑩琅訕訕的往後退，幾步之外就是房門口，她需要鎮定鎮定，努力表現出平靜不在意的樣子。
賀立凡自從毀容後，便請了整個大蕭王朝的名醫聖手給他醫治，可是他的容貌毀的太徹底了，就連當今有名的國手醫聖傅九天，看見他那副不人不鬼的模樣，也無從下手，隻是連聲歎息他命大，這樣重的傷勢，還能活下來，至於他開口央求的修複容貌的事情，也不了了之了。
可他不信，這皇皇天地間，怎麽可能沒有人能救他的臉，最後他在江湖重金求到了一個法子。
請南疆蠱女出山，以其本命蠱為引子，讓蠱女心甘情願獻一半的壽命，用一張嶄新的人皮雕刻成他從前的容貌，蠱女再施以密術，給他重新換上一張新的麵皮。
而他付出的是同蠱女歡好，想方設法博取對方的歡心，誰也不知道他當初抱著這個目的，接近琅芭雪時，幾乎用了盡了手段，才將她的真心騙到了手。
而這一切他都不得不瞞著他真心愛的那人，為了一張麵皮，他甘願踐踏自己的尊嚴，隻要她能不嫌棄自己，隻要她能願意嫁給自己。
不過瞬間，賀立凡恍恍惚惚的神情就變了變，即便衛瑩琅裝的淡定自若，可是她眼中的驚恐和忐忑，終究刺傷了他的眼，就是這樣的目光，那段時間他終日惶惶不安，害怕她來看自己，害怕她看見毀容醜陋的自己，便不肯再同自己成婚。
所以他整夜整夜的失眠，整日整日的頹廢，即便她來了，也不敢讓她看見自己的臉，他像是過街老鼠一般，躲著藏著，直到飛天閣傳來的消息，他日夜不停的趕到南疆，隻為那一線生機。
衛瑩琅小心地摸到了門邊，賀立凡不知道怎麽了，一時猙獰如同惡鬼，一時眼露茫然有些癡傻，來來回回的切換，她趁機抓緊逃跑。
身後有些神誌不清地嘀嘀咕咕的賀立凡，忽然注意到衛瑩琅打開了房門，作勢要逃，眸光如冷箭，喉嚨裏發出野獸啃噬食物時，發出的“咕嚕”的低吼聲，身形如同緊繃的箭矢，猛地衝到衛瑩琅的背後。
衛瑩琅轉身時，隻聽見身後有動靜，下意識地歪了一下身子，趁這個空擋，扭頭一看，頓時恐懼和惡心感一同湧上心頭，要不是沒空消化這些情緒，她早就扶著欄杆吐的昏天暗地去了。
“你看見了我的臉，還想逃跑？”
賀立凡像是從深遠的回憶抽回了思緒，本來就醜陋可怖的臉上，扭曲出一個懷疑的表情，懸在眼眶邊上的兩顆眼珠子後麵，清清楚楚看的見後麵的視神經，他忽然笑了，露出森森白牙。
衛瑩琅來不及嘔吐，手裏的銀針，抬手直接刺進了賀立凡的手臂裏，其實她原本是想刺他的脖頸，因為距離最近，可是脖頸是人最致命的地方，她擔心不小心誤殺了他，無奈一下，隻能旋身去刺他的手臂。
衛瑩琅輕易不敢動用淬了毒的銀針，刺進賀立凡手臂裏的也隻是一根尋常淬麻藥的銀針。
“賀立凡，你敢動，怕是找死，”衛瑩琅丟下一句話，抬腳踹開門，身後傳來“哎喲”呼痛的聲音，然後又是重物倒地的動靜，她不敢回頭，趕緊衝出門去。
廊道裏觀賞樓下歌舞的男男女女不少，衛瑩琅這邊動靜又大，自然引來不少人不悅的目光，她權當做不在意，原本想要轉出渾不在意的樣子，卻忽然聽見身後紅鴛的屋子裏，傳來沉重的腳步聲。
麻藥對賀立凡沒用？還是琅芭雪醒了？鳩雀回來了？
衛瑩琅不敢多想，趕緊扒開麵前卿卿我我的一對男女，徑直從他們中間衝了出去，她跑出好遠還聽見身後傳來的咒罵聲。
衛瑩琅想著趕緊去衙門，讓李捕頭過來抓人，可是想起中午衙門裏哀嚎不斷的景象，隻覺得一個頭兩個大，衙門的人暫時指望不上，她又不能一人孤軍奮戰，想著找到剛剛那個假扮小廝的衙役，可是目之所及鶯鶯燕燕一大片，都是些陌生的麵孔，一時間她有種不知何去何從的茫然感。
不行，那賀立凡此刻露出了真麵目，他那模樣是不敢出來見人的，看來一定會蜷縮在紅鴛房間裏。
但也不一定，紅鴛房間裏有暗道，他也不可能一直待在她房間裏，若是紅鴛回來了，不就露餡兒？
他肯定會通過密道離開，可是他怎麽會這麽清楚密道所在？紅鴛告訴他的？還是他同這鴛鴦樓有什麽關係？
四周男男女女的說話聲，樓下歌姬的歌聲，小廝丫鬟們小跑走動的聲音，恩客拍手叫嚷聲，紛紛往衛瑩琅耳朵裏鑽，在聽見這些嘈雜的聲音，更像是有人在撕扯著她的耳膜，攪得她心裏又煩又惱，像是有團澆不滅的火在灼燒。
衛瑩琅捂著耳朵，往身後望去，擔心賀立凡那群人追上來，眼前沒有製住他們的上策，她隻能想辦法先保全自己。
衛瑩琅打定主意，剛要往前走，迎麵一個著藍袍的男子走了過來，她下意識往旁邊讓，還沒來得及抬頭，隻看見眼前人影一晃，一雙大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另一隻手扣住她的腰，忽然閃進了他身後的房間裏。
衛瑩琅被人偷襲後的第一反應是完了完了，看來今天是栽了，陰溝裏翻船，太不值當了！
衛瑩琅心裏震驚，身後那人占據優勢，以至於她根本動彈不了，隻有一隻眼珠子努力往後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