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線索又斷了
衛瑩琅終於從綠腰口中證實了自己的推測。
那日綠腰要去給白梅辦事，無意中撞王忠行凶，她仗著衛明珠和大皇子這層關係，所以並不懼怕王忠。
那王忠也是個蠢貨，見有人窺見行蹤，不及時追上去殺人滅口，反而著急清理殺人現場，以為證人離得遠，看不清容貌，就能僥幸逃脫。
綠腰一路匆匆跑回府裏，避著旁人，偷偷找到衛明珠，將所見所聞，一一告訴衛明珠。
衛明珠本就是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主，她自然不讓綠腰去報官，等著東窗事發看好戲。
衛明珠雖然心儀大皇子，卻總是感覺趙奕有意無意地疏遠自己，她心裏有氣，便想借此看看他大皇子的熱鬧。
直到朱雀街凶殺案鬧得滿城風雨，很快傳到衛明珠耳中，衛明珠擔心綠腰被查出來，再落個知情不報的罪名，必定會連累她這個主子。
所以衛明珠給了她錢財，想要讓她回家帶著家人遠走高飛，可偏偏不巧，她倒黴遇上了上門打探的趙二，如此這般，就被他抓到了燕王府。
綠腰害怕地別過頭，竹筒倒豆子似的全部講了出來，片刻後，她感覺到匕首沒有落下，才試探性地睜開眼睛去看其他人。
此時屋內十分安靜，衛瑩琅麵色平靜地低頭想著什麽，旁邊的趙景淵仍然是那副不動如山的淡然模樣，兩人都看不出什麽情緒。
“還有什麽隱瞞的，一並交代清楚！”趙二擔心她有所隱瞞，麵色猙獰了幾分，裝出凶神惡煞的樣子揮了兩下匕首。
綠腰趕緊把腦袋埋進懷裏，連忙表示交代清楚了，求他莫要動手。
衛瑩琅將綠腰所說的一一捋了一遍，整件事的真相和她所推測的差不多，唯一不一樣的是衛明珠並沒有主動陷害劉氏的意思。
綠腰也不是那個騷擾劉氏，讓她去見死者的人。
衛明珠也隻是害怕落個知情不報的罪名，讓她清譽受損，才將綠腰遣散。
如此一來，到底是什麽人教授的王忠殺人之法，又是什麽人要拖李府下水？那個騷擾劉氏的又是何人？
“既然不是衛明珠，那個追著二舅母，叫她去佛塔的會是誰呢？”衛瑩琅想的入神，不由問出聲來。
“王忠提起過他們確實雇傭了一個外地人，讓他去將劉氏引去佛塔，我已經按照他描述的容貌，畫了畫像，讓京兆尹派人去抓了，”趙景淵聽見她的疑問，主動回答。
衛瑩琅被他的話驚醒，下意識愣了一下，隨後對著他點了點頭，又似乎想起什麽，對著綠腰，厲聲問：“那日你去為白梅做什麽？”
趙二剛剛將氣勢收了一些，綠腰也稍微鬆了一口氣，誰知道衛瑩琅突然大聲質問，嚇得她又差點哭了。
“不能說……夫人會殺了我的，”綠腰聳了聳肩，縮著脖子，一副待宰綿羊的可憐模樣。
“趙統領，”衛瑩琅懶得和她費口舌，話音未落，隻看見綠腰哭成了個淚人。
綠腰眼淚汪汪的拿袖子去擦眼睛，還沒擦完，眼淚又掉了下來，趙二又要舉刀，她趕緊打斷衛瑩琅的話，連連求饒，“我說，是夫人叫我去發印子錢。”
此話一出，眾人皆是大驚，衛瑩琅更是拍案而起，怒吼道：“白梅居然在外麵放印子錢？她還是人嗎？”
所謂的印子錢就是現代的高利貸，你哪怕隻借一錢銀子，用不到一個月，就能連本帶利滾雪球一樣的要你還他十兩銀子。
從古到今，印子錢致使多少人家破人亡，數不勝數，做這行當的沒有一個是善茬，也是因為害人無數，被百姓咒罵斷子絕孫，從事這行當裏的人常是被旁人瞧不起的。
沒想到白梅一個堂堂大理寺少卿的夫人，居然暗地裏做這種惡毒的行當。
“父親可知道？”衛瑩琅神色十分難看。
事到如今，綠腰也不敢再隱瞞，聞言，腦袋搖成了撥浪鼓，急忙說：“大老爺不知情，這些都是夫人暗中的買賣。”
衛瑩琅一聽衛平不知情，又是氣又是怒，要不是衛平過分寵愛白梅，後宅之事根本不過問，也不會導致白梅囂張跋扈到連印子錢都敢放的地步。
“衛明珠雖然沒有參與其中，但你和她都是知情不報，知情不報按大蕭王朝，是要受五十大棍，你且和我們去京兆尹認罰吧！”
趙景淵在這灰塵遍地的柴房待的不舒服，想著趕緊將事情了解了，好回府沐浴更衣。
誰知道綠腰一聽要挨五十大棍，還要將主子們供出來，這樣一來，她必然是要受到衛明珠的報複的，想起家中父母弟妹，心一橫，用力將塞在牙縫裏的毒藥咬破。
霎時間，隻看見綠腰嘴邊流下一股黑血，看見衛瑩琅大驚失色，以及高高在上的燕王殿下也沒了往日的鎮靜，慌張的朝她跑過來。
綠腰的意識越來越模糊，聽不清眾人說什麽，隻看見他們嘴巴一開一合，她嘴角忍不住動了動，努力想要勾起一抹冷笑。
他們想要用她挾持主子，做夢！
當綠腰的目光從衛瑩琅二人身上挪到麵色驚慌的趙二臉上。
見趙二用力捏著她的臉頰，用力之大，都快要將她下顎脫臼，另一隻手伸出手指，在她嘴裏亂掏，她卻感覺不到一點疼，能以死報複，她心裏格外暢快舒服。
蠢貨！真當我是貪生怕死的狗？如今我這個唯一的證人要死了，看你們拿什麽去給主子們定罪！
她眼前飛速轉換著往日時光，忽然看見母親那張慈祥的麵容時，嘴角勾起的弧度，顫了顫，眼前一黑，這世間便再無綠腰此人。
“主子，是屬下失誤，沒有提前發現她嘴裏有毒藥，求主子責罰！”趙二鬆開綠腰的臉，轉身跪在趙景淵麵前請罪。
衛瑩琅看著綠腰臉上怪異的笑容，心裏有股難言的情緒，像是可憐綠腰，她這樣身份的丫鬟，一輩子都要被主子壓著，哪怕是死，也不能是為了自己。
“我們都沒想到這丫鬟還會藏這麽一手，看來衛明珠能輕易放過她，怕是抓了她的把柄，即便她被我們抓了，衛明珠也不害怕她會出賣自己，是個狠人。”
眼見真相有浮出水麵的趨勢，被突然斷了線索，這讓趙景淵很是鬱悶，忍不住抬手去揉太陽穴。
“看來真相並不像綠腰說的那麽簡單，”衛瑩琅突然說道。
趙景淵對著趙二抬了抬手，轉身往門外走，衛瑩琅也連忙追上去，沉吟片刻，頗有些奇怪的說。
“衛瑩琅連白梅放印子錢都敢告訴我們，卻害怕去見衛明珠，這一點，確實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