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驗屍結果出來了
仵作得到準可，用工具將死者趙晴兒的頭發全部剃去，然後用那塊石頭比對了頭上的傷痕痕跡。
填了屍格後，仵作道：“死者的確是被這塊石頭砸死的，傷口完全吻合。”
趙夫人聽罷，氣得渾身發抖，指向了衛瑩琅：“衛瑩琅，你還有什麽好辯解的？這塊石頭，當時就在你手上攥著，你還敢說，不是你害死了晴兒！”
衛瑩琅對這個驗屍結果絲毫不意外，昨日她就大致觀察了一下死者的出血痕跡和這塊石頭，心裏已經有預感，這塊石頭就是害死趙晴兒的凶器。
“趙夫人，即便這石頭拿在我手裏，也不能證明是我殺了趙晴兒。這驗屍，還可以繼續進一步。”衛瑩琅胸有成竹道。
她這麽一說，那位仵作就不高興了。
他瞪了衛瑩琅一眼，拔高聲音道：“你，你胡說八道！老夫在大理寺驗屍數十年，經驗無數,這死者的致命傷在頭部，檢驗頭部不就行了？還如何進一步？你一個小丫頭片子，竟然就敢如此大言不慚？”
“對！衛瑩琅，你到底還有什麽居心！屍格已經填了，你還想要對晴兒的屍身做什麽？”趙夫人眥目欲裂地瞪著衛瑩琅。
衛瑩琅臉色不變，坦然自若地看著那個仵作，緩聲道：“十年驗屍經驗，卻隻知道檢驗致命傷跟物證是否符合？如果這個石頭當時不在案發現場，憑借這個傷口，你能檢驗出是什麽東西砸死她的嗎？如果屍體已經腐化，你還能檢驗出來嗎？”
仵作想不到她還咄咄逼人起來了，梗著脖子，漲著紅臉道：“屍體腐壞，難道你還能檢驗出來？”
衛瑩琅一字一頓道：“我當然能。就像這個趙晴兒的屍體,我不僅可以檢驗出她的死亡時間，因何而死，我還能檢驗出凶手的大概特征。”
“老夫不信！”仵作當即感覺被羞辱,顫抖著手指道，“你要怎麽檢驗？你說！”
衛瑩琅聲音不疾不徐道：“人死後，即便屍身腐化，骨頭也是不會說謊的，隻要將骨肉分離，檢驗骨頭則可。”
骨肉分離？這也太可怕了！趙夫人氣得一個踉蹌，跌在了一邊。
她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看著衛瑩琅，就像是看著一個怪物一樣：“你，你好歹毒的心腸！你居然要如此作賤我的晴兒！簡直是天理難容！你——”
趙夫人氣到極致，竟然生生吐出一口血來。
“衛瑩琅！證據確鑿，休要在此胡言亂語！我在大理寺做官數十年，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殘酷的驗屍方法，你簡直是妖言惑眾！來人，將她關押起來，帶回大理寺嚴刑逼供！”衛平也想不到平日怯怯弱弱的衛瑩琅居然敢說出這般滅絕人性的話來，大喊一聲，讓下屬上前。
衛明珠和隱在人群中的趙奕不著痕跡地勾起了一絲笑意，俱是舒了一口氣。
然而，衛平的人還沒有靠近，一道冰冷威嚴的嗓音就驀然響起：“衛少卿好大的官威，身為大理寺少卿，連嚴刑逼供這樣的話都敢當眾說出來，你以為大理寺是什麽地方？”
趙景淵麵沉入水地站了出來。
“皇叔，侄兒知道你向來公正嚴明，可是這衛姑娘實在太駭人聽聞了，趙家姑娘好好的一個人，她竟然要讓人骨肉分離——”見趙景淵出來，趙奕眼底閃過了一抹冷色，但是不過一瞬，便被他壓了下去，換成了惶恐的神色。
“燕王殿下，求你給我們晴兒作主吧！這衛瑩琅泯絕天良，證據確鑿卻還不承認！我們晴兒死的好冤啊！”趙夫人哭得淒慘，跪了下來。
趙景淵麵上波瀾不驚，緊抿的薄唇緩緩張開：“不是她泯絕天良，是你們孤陋寡聞。本王曾在外邦的書籍上看到過這種驗屍方法，不僅如此,就連人體中有多少根骨頭，中毒而死，毆打而死，沉屙而死的骨頭都會有所不同。”
眾人被他駭住，俱都不敢出聲，一時間正院中鴉雀無聲。
趙夫人嚎哭不已：“我晴兒好好的一個姑娘，死的不明不白，死後還要受此酷刑——”
衛瑩琅也有些惻隱，但是如果查不出凶手，死的人就是她了。而且，趙晴兒若果就此冤死，那才是真正的慘案。
“趙夫人,逝者已矣，即便現在，你將她屍身入館，日後也會腐爛，隻餘白骨，況且，如果不揪出真凶，晴兒才是真的死不瞑目。這有將凶手繩子於法，才是對晴兒最大的尊重。”
趙夫人先入為主，認定是衛瑩琅害死了趙晴兒，眥目欲裂地瞪著她，眼底猩紅。
衛瑩琅見她不鬆口，隻好下了一劑猛藥：“這樣吧，趙夫人，如果我驗骨後，還找不到線索，我願意自刎跟前，為死者償命，我死後，屍身任由趙家人處置。”
趙夫人眼底這才浮起了一抹亮光。
這種亮光，是冷厲的殺意。
“好，你說的，若是你找不出線索，你的屍身，任由我處置！”趙夫人咬著牙,一字一頓地質問道。
“簽字畫押，眾人作證。”衛瑩琅沉聲道。
到了這份上，趙夫人抱著為趙晴兒報仇的念頭，隻好忍著悲痛寫下了字據，讓衛瑩琅簽下，同意她驗骨。
一些膽小的小姐和夫人紛紛避開，不敢再看這熱鬧，現場隻留下大理寺的辦案人員和一些侍衛，還有趙景淵，趙奕等人。
衛瑩琅命人架起了大鍋，將死者的頭骨放到了鍋中猛火分離骨肉。
雖然人已經死，但是這種方法確實叫人發怵，除了經常跟著趙景淵出入戰場的人，便是大理寺的官差也忍不住露出一言難盡的神色來。
唯獨衛瑩琅安之若素。
前世，她是經過訓練的，她是一名專業的法醫，為死者揪出真凶，才是她的職責。
她不懼鬼神，無畏權勢，一腔公道，滿心清正。
趙景淵見衛瑩琅這般淡定，對她更是高看了幾眼。
異邦記載的驗屍方法，這衛瑩琅居然知曉，麵對死人波瀾不驚，從容淡定，倒是個人才。
這樣的人才，若在刑部或大理寺，倒是可以建功立業，可惜了，是個女兒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