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子教父
次日一早,鄭小雲便去見了梁小梅,梁小梅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差點氣炸了。
她當姑娘那會,脾氣也是個火爆的。
當天等呂伯鬆回來之後,把呂伯鬆罵了個狗血噴頭。
“你這麽大一個男人,睡著個站著一般長,也是個站著撒尿的爺們。
我說你怎麽這麽好心,帶我去沈家吃飯,到頭來卻是在算計自己的侄女。
安安才多大?比你兒子大不了幾個月,你使手段都使到自己家人頭上來了。
好你個呂伯鬆,你可真能耐。
你這樣做,你可想過我以後有何顏麵去見阿雲?
又怎麽當得了人家孩子叫一聲姨姨?”
越說越是氣,梁小梅眼淚唰唰的就下來了。
呂伯鬆一見,頓時就急了:“梅梅,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哎呦,我的祖奶奶,你這還懷著身子呢,可不敢哭,容易把眼睛哭壞咯。”
“我瞎了才好,眼睛看不見,也就看不到你手有多髒。
你別碰我,你知道不知道,就算你是這般算計人家,阿雲也是幫你說了無數好話。
你知道人家安安是怎麽說的麽?
說伯伯要是想知道什麽,大可以直接找她聊聊,她會說的更仔細一些。
但得能幫上忙,也算是人家做了件好事。
你呂伯鬆長這麽大個頭,連個小丫頭都不如。
我梁小梅覺得丟人啊。
阿雲為什麽要跟我說這些,你知道為什麽嗎?
就是人家不想當麵駁了你的麵子,處處為你著想。
現在我一想,這人跟人的差距怎麽就這麽大?
你白活了這麽些年,連個丫頭都不如,你還算什麽男人?”
懷孕期間的女人,情緒本就敏感,波動很大。
這一哭,頓時覺得委屈起來。
講起來,鄭小雲倒真的沒多說什麽,隻是說沈安安是有些點子的,大哥要是想知道,就直接來問,用不著讓兩個孩子來誘她,說的不清不楚的,萬一理解出了岔子,反而壞了事情。
但是她梁小梅又是個傻子嗎?
很明顯聽出了人家的弦外之音。
你男人這事情幹的不厚道。
閨中姐妹來抱怨兩句,實在是太正常了。
可她轉念一想,就覺得有些受不了了。
你堂堂一個漢子,怎麽這麽下作呢?就算人家不計較,我也得跟你掰扯掰扯。
呂伯鬆被妻子數落,卻始終陪著笑臉。
“我知道錯了,娘子,我真的錯了。
明兒我就去給安安賠禮道歉。
我是一時之間豬油蒙了心了,你是不知道,我是真稀罕那丫頭啊。
一肚子點子,可林子卻不讓她發光發亮。
我這麽做,實際上也是為了她好。”
梁小梅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放什麽屁?那沈林是安安的親爹,他難不成是在害自己的閨女,讓你這個當伯伯的來當好人?
呂伯鬆,人可以無恥,但不能無恥到你這種地步啊!
你給我滾出去,今晚你別想爬老娘的床,快滾!
你要是不走,我就把你兒子給打死,讓你呂家絕後!”
梁小梅舉著拳頭,朝著肚子比劃著。
“娘子,我說錯話了,都是我的錯,你千萬別衝動,孩子是無辜的。
我走,我這就走!”
呂伯鬆太了解自己的娘子了,這要是真的認真起來,真的什麽事情都幹得出來。
出了房門,呂伯鬆臉瞬間陰沉了下來。
心中有些不喜。
沈林跟自己撂臉子也就罷了,但鄭小雲做的未免太過分了。
難道她不知道自己娘子有了身孕,情緒不能有太大的波動?
一時之間,竟然對鄭小雲有了幾分怨念。
“爹,你是在怪小雲嬸娘?”
呂伯鬆嚇了一跳,猛然回頭,就見燈影之下,呂崇安正袖著手,靜靜的站在那裏。
那與眾不同的眸子,在黑夜中發著微微光亮。
“你這孩子,怎麽一點動靜都沒有,嚇我一跳。”
呂崇安抬了抬眼皮:“您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興許是兒子冷漠的質問惹惱了呂伯鬆,他有些不耐煩:“怎麽?你也想要教訓老子?
難道我還要感謝他鄭小雲不成?”
呂崇安眉頭微蹙,仔細的盯著自己的父親,竟然覺得有些陌生。
“爹,你變了。”
呂伯鬆一愣,下意識的回道:“老子哪變了?還不是把你們娘倆放在手上捧著?”
呂崇安歎了口氣,眼皮落了下去,轉身,離開。
“你個兔崽子,你給老子站住,把話說清楚。”
呂崇安無奈,回頭:“爹,於家的家產很多吧?”
“你有話就說,少跟老子扯這麽多的大道理。”
“好,那兒有話就直說了。爹,我不知道那布衣卿相許諾了你什麽,我也不知道你到底獻上了什麽計策。
但爹,我問你一句,那人真的可靠嗎?
如今朝堂之上,三公內閣之爭,已經到了白熱化。
那布衣卿相想要站穩腳跟,動作頻繁,頗有些不擇手段。
您若是真的進獻了監察百官的建議,你覺得朝堂上會有什麽反應?
到時候白衣卿相自然能夠抽身而出,但您呢?
你如今隻是一個縣尉,而且還是沒正式走馬上任的縣尉。
不過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卒子。
而我,你的兒子,光明司掌舵的弟子,會不會因此受到你的牽連呢?
跟我交好的十八,再牽扯其中,再加上您在於家動的那些手腳,一旦被捅破了,會有什麽後果,您知道嗎?”
呂伯鬆看著一臉譏笑的兒子,隻覺得背後冷汗淋漓。
不得寵的皇子,光明司下一任傳人,前朝三公宰執的後人,而且是被上麵忌憚的一幫人,加上跟布衣卿相牽扯,這若是有心人串聯起來,這是要做什麽?
這妥妥的是要謀反啊!
怎麽?你們是想扶持十八登上那個位置?
一念到此,呂伯鬆都覺得兩腿打顫。
“你,你一早就知道這些?”呂伯鬆有些不敢看自己兒子的表情。
在兒子眼裏,自己一定很蠢,而且很會作死。
“爹,你忘了,光明司才是天底下最大的情報機構。
那位布衣宰相,已經上了書,聖上有意把這權利交給光明司。我想知道什麽消息,很容易。”
呂伯鬆心房被擊潰了:“那你白天為什麽要配合我?”
“因為你是我爹啊!爹,我就是想讓你明白,有些路不好走,有些高峰不好爬。你在縣城混了幾年,真的覺得自己有能力了嗎?就算有,也不過是在這一縣之地。我覺得這縣尉的職位就挺好,其他的,還是收收心吧,不該肖想的,就別去想。就當是為了我跟我娘,還有我那沒出世的弟弟……或者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