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金屋藏嬌
許枝鶴一時怔愣,不知好好的討論金融圈子的事兒,怎麽扯到自己身上。
但事實上,江珩深有感受。
如果他沒有那些年在華爾街的曆練,他連燕回都玩不過,拿什麽保護許枝鶴?
一個人說的話對錯與否,有時並不是看他有沒有道理,而是看他的身份夠不夠格。
市麵上各類成功人士的心靈雞湯營銷得風生水起,不正是出於這個原因麽?
如果隻是無名小卒,大道理講得再漂亮,也難獲得喝彩。
江珩抬起她的下巴,一個帶著侵略氣息的吻落了下來。
許枝鶴被動仰頭承受著,心底如小鹿亂躥。
她因緊張而不安的手四下亂藏,一不小心卻碰到了最炙熱的那一部分,腦袋裏頓時炸開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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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枝鶴和傅寒聲的花邊新聞,因為安達信的破產,很快被人淡忘,但這並不代表在他們夫妻之間沒有留下痕跡。
這幾天許枝鶴都小心翼翼的,帶著一種愧疚補償的心理,主動搶著做家務,雖然她還是經常摔破碗,做出來的菜也不怎麽能吃,江珩也一直縱容著她,看出些端倪,但不好開口。
元旦假期最後一天,海邊別墅那邊打來電話,說室內裝修得差不多了,讓他們去驗收。
安達信的事爆出後,整個金融圈子都是一片腥風血雨,許多大小投行都在加班開會,江珩這三天雖然都在家陪她,但電話會議也沒少開,至少是抽不出空去雲城海邊的。
所以許枝鶴主動請纓:“我過去一趟吧。”
從南城過去,也不過三四個小時車程。
江珩撫著她臉頰:“也好,這段時間烏煙瘴氣的,你可以順便去海邊散散心。”
許枝鶴覺得自己跟“海”脫不開幹係了,剛從海南回來,又去了海邊別墅。
第二天江珩專門派了公司的司機開車送她過去,跟她人一快到的,還有物流公司運來的一車衣服、化妝品和首飾。
一疊疊的購物袋,連拆都沒拆,整整齊齊的一隻隻排在山莊的代步車上。
度假山莊的導遊還認得許枝鶴,羨慕的說:“江先生可真疼江太太。”
許枝鶴無語。
當場給江珩撥了通電話,問這些衣服是怎麽回事,結果電話不是沒人接,就是餘榮代接,千篇一律的回答:江總還在開會。
許枝鶴氣的七竅生煙,直覺自己又被騙了,別墅裝修完工根本就是個幌子,他就是想把自己支開南城,藏到他一個人的“金屋”裏。
腳踝上細細的鉑金鏈子帶來一絲涼意,她早該想到的,他說過要拿根鏈子把她拴起來,這才是他送她腳鏈的真實含義!
硬著頭皮跟導遊一起把購物袋往客廳裏搬。
終於都搬完了,許枝鶴累得坐在客廳裏,也沒有了拆禮物的興致。
吃過午飯,導遊又把代步車開過來,叫許枝鶴一起過去看看別墅裝修進度。
她本來就是來驗收的,於是進屋換了衣服,跟導遊一同前往。
別墅的花園裏海堆著些泥沙廢料,導遊解釋說等工程結束,就會清理幹淨,不會影響花園的環境。
為了通風透氣,門窗都敞著,許枝鶴走進去,發現整棟別墅已經脫胎換骨,地板和瓷磚都小心翼翼用報紙覆蓋著,許枝鶴環視了一圈,木工階段基本已完成,別墅是按照她喜歡的地中海混搭美式田園風裝修的,充滿了閑逸的渡假風味。
當初江珩把裝修的任務交給她後,她花了好一段時間上網去查有關的裝修知識,最後圖紙雖然是設計師出的,但每一個角落細節都有她的意見在裏麵。
看到光禿禿的水泥牆麵,許枝鶴一愣:“這邊的牆怎麽沒漆?”
導遊指了指地上幾桶嶄新的乳膠漆:“江總交待……客廳牆讓江太太親自漆……”
雖然導遊也很不解江總的用意。可能自己漆的……更有意義?
許枝鶴卻是馬上就懂了這個男人的用意!
他大概是怕自己生氣,當天就乘車回南城,所以特地找點事給她幹。
行!她看了眼地上花花綠綠的油漆桶,做菜她不會,總有點她會的吧!
第二天許枝鶴就帶了家夥過來,圍裙,頭巾,油漆工幫她調配好顏色,就把刷子遞到她手中。
一開始指導她不同的部位要刷幾遍,以及防鏽和防水工作,慢慢的,許枝鶴也就上手了。每天吃完午飯,沿著海邊散步到別墅,做一下午的油漆工,因為做了體力活,晚上回去胃口似乎也好了,吃得多,睡得也香,連晚上跟江珩打視頻電話的時候都沒力氣抱怨了,舉一會兒手機就嫌胳膊酸沒力氣。
江珩抵達海邊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景象。
許枝鶴蹲在地上,係著紅白格子圍裙,頭上戴著同色的頭巾,拿著刷子,時不時伸進油漆桶,一遍一遍仔細的刷著牆裙。
白皙的臉上沾了點油漆,她卻渾然不覺,還悠哉的哼著歌:“我是一個粉刷匠,粉刷本領強,我要把那新房子,刷得更漂亮……”
下午的陽光正好,從落地窗外投射進來,將她的側廓勾勒出一道透明的絨絨光圈。
江珩看得發愣。
他買給她那些名牌她顯然一件也沒穿,身上就一件純棉白T恤,寬寬大大的休閑褲,褲腿收在笨重的膠鞋裏,可真顯得寒酸,但好在人長得漂亮,加上心情看起來極好,倒也讓人挪不開眼。
他想起以前高中時,每次她惡作劇完,哼著小調從他教室門口溜走的背影。
他明明可以抓個現行,卻每次因為看得出神,而錯過了機會。
伴著“小小粉刷匠”輕快愉悅的曲調,一個個音符飛進他耳膜,輕輕的攫住他的心髒,一縮一縮的。
這就是他喜歡了這麽多年的女孩。
無論在什麽境遇下,都能自得其樂,堅韌樂觀的好像從來沒有煩心事。
一門之隔。
他竟然不敢進去。怕打破這副美好的畫麵。
……
別墅裏,許枝鶴不知接了誰的電話,暫時放下手裏的刷子,歪著腦袋將手機夾在耳畔和肩頭之間,又重新拿起刷子,一邊刷牆,一邊和電話裏的人說的眉飛色舞。
“什麽,晚上想吃大龍蝦?我中午才吃過呢,白灼的。古人雲,不管什麽海鮮白灼總沒錯。”
“哪個古人?枝枝子說的啊。”
“今晚……今晚我打算學著燉魚湯,海邊食材新鮮,感覺怎麽做味道都不會差。”
“唉,每天好吃的都吃不完,你要是能過來就好了,這邊別墅可大了,我們可以一起吃一起睡。”
聽到“一起吃一起睡”的時候,屋外的男人突然擰起眉。
許枝鶴還在樂嗬嗬的敘述著:“對了,我前幾天去花市買了一些薰衣草種子,灑在別墅院子裏,不知道六月份的時候,能不能看到薰衣草開花。”
“要是開花了,能在海邊看到紫色的薰衣草花海,一定美極了。”
許枝鶴說著,仿佛都陶醉其中,手裏的刷子情不自禁在牆上畫束蘭草,等反應過來,又急忙搖頭把它塗掉。
掛了電話,她摘掉頭巾,隨性的坐在地上的舊報紙上,似乎要休息一下,臉上還掛著剛才煲電話粥時的愜意表情。
……
“咦……江先生?”導遊看到江珩,明顯愣了一下。
他做了個“噓”的手勢,什麽也沒說,徑直往許枝鶴的住處走去。
導遊跟在他身後,解釋;“江太太今天該忙完了快回來了……”
“鑰匙。”他驀的停下,伸手,隻說了兩個字。
懾於他的氣勢,導遊乖乖的遞上了房門鑰匙。
打開門,便看到整整齊齊堆在牆角的一隻隻購物袋。
她連拆都懶得拆。
皺了皺眉,男人的大長腿直接跨過一地的袋子,走到廚房,想看看她最近吃的怎麽樣。
拉開冰箱,裏麵果然有一小碟沒吃完的白灼蝦,用保鮮膜封起來冰在冷藏室。
看起來她剛才在電話裏說的都是真的。
可又煩躁起來,她到底跟誰打電話,連生活細節都一絲不漏,還講的眉飛色舞?
上樓,來到他們的臥室。
被子上丟著她早上換下來的睡衣,大概出門得急,還沒來得及洗或者疊起來。
他坐在床沿,掌心慢慢撫過她的睡衣,猜測著她要和誰一起睡……
半晌,閉上眼,深吸口氣,向後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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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沉,許枝鶴揉了揉發酸的腰椎,打量著自己的成果。
不枉她這幾天一刷一下午,淡黃色的牆壁和海藍色的吊頂龍骨相得益彰,與海邊的氣氛十分相合。
許枝鶴也很滿意自己的作品,揉了揉發癢的臉頰,摘下圍裙。
回到酒店時,屋裏一片漆黑。
她習慣性的先上樓,換下這一身沾滿油漆味的衣服,再洗手準備做晚飯。
脫下衣服扔在床上的時候,她忽然感覺到床上有人!
急忙隨手拉過一件衣服套上,按亮了燈掣!
突然而來的光線,令江珩不適的蹙了蹙眉,他坐起來,眯著眼看她:“回來了?”
許枝鶴簡直愣住了。
“你什麽時候過來的?”
他揉著惺忪睡眼,語含深意道:“就在你邀請別人來別墅一起吃一起住的時候。”
“啊……你都聽到了?”許枝鶴並未聽出他話裏的醋意,她這幾天無聊,白天就會和裴然聊聊電話,並沒有什麽大不了的。
但是江珩頗具深意的目光一直在她臉上回轉流連。他的視線本來就銳利,更何況這樣毫無遮掩的直直看著一個人,許枝鶴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摸了摸臉:“我臉上有什麽東西嗎?”
原本下午還隻是沾了一點的油漆,不知道什麽時候被她自己揉開了。
江珩沒作聲,徑自掀開被子下床。
他是和衣而臥的,也不需要穿衣。
海邊天色暗的早,她突然想起來:“對了,你坐了一天車,吃過飯沒?我去給你做飯吧,我最近手藝有進步!”
剛要下樓,又想起冰箱裏就隻有她吃剩下的小半碟蝦了,忙回來找手機:“你來也不打聲招呼,我好提前準備。海鮮放久了會不新鮮,我每天都是吃多少買多少。”
江珩一聲不響的從她身邊掠過,去洗手間洗了把臉。
許枝鶴揣摩著,他似乎心情不太好,於是積極的跟過去問:“你晚上想吃什麽,我現在去買吧。”
冰冷的水花潑在臉上,江珩頭也沒抬,回了兩個字:“隨便。”
“隨便”這倆字真是最讓人頭疼的敷衍。
還好許枝鶴已經摸透了一些他在吃上的喜好和忌諱,摸著後腦勺說:“那我看著買了。”
江珩沒作聲,從毛巾架上摘下毛巾,細細的擦幹臉上的水珠,看著鏡子裏的自己,一片陌生。
出了洗手間才發現,許枝鶴竟然已經走了。
他本想陪她一起去的。
他換好衣服站在台階上,雙手插兜,迎著海風,儼然一尊望妻石。
許枝鶴的速度很快。
大約二十分鍾,就提著兩袋新鮮的水產回來。看見江珩站在門口,她愣了愣:“怎麽不進去?晚上風這麽大。”
他摸了摸鼻子,一把撈過她的腰:“一起進去。”
許枝鶴沒察覺他的別扭,獻寶似的提起手裏的袋子,大黃魚還活蹦亂跳的在袋子裏掙紮:“你看我買了什麽?晚上我們吃清蒸大黃魚好不好?”
江珩瞟了眼袋子裏的大黃魚,又定定的盯著她的臉:“你就這樣出去的?”
許枝鶴一怔,訥訥的,有什麽不妥麽?
江珩皺起好看的眉,那眼神,該怎麽形容,好像看到了豬隊友?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從傍晚到現在,許枝鶴終於從他冷若寒霜的臉上看到了一點點笑意。
“到底怎麽了?”許枝鶴嘀咕著,走到廚房,先把黃魚放到盆裏用水養著,然後去了洗手間。
一照鏡子,才發現自己臉上跟花貓似的,一團藍色“彩繪”。
難怪剛才那賣菜的攤販一邊稱魚,一邊總拿眼神瞄她。
許枝鶴一個人鎖在洗手間裏洗臉,隔著道門板,都能聽見她唉聲歎氣的。
隔了好一會兒,終於出來了,小臉都搓紅了,視線落到客廳裏若無其事看電視的江珩身上,咬著唇角,哼哼了兩聲。
他絕對是故意的!
他早就看到了卻不提醒她,非要等她出去出了一圈洋相!
晚飯時候,她故意在清蒸大黃魚裏加了兩根朝天椒。
她一直知道江珩不能吃辣,吃多了胃就會不舒服,所以故意小小報複了一下。
江珩吃的鼻子上都冒汗了,一張白皙英俊的麵皮硬是被漲得通紅,每次許枝鶴問他:“你怎麽啦?是不是飯菜不合胃口?”
他都會硬著頭皮回答:“老婆親手做的,怎麽會不合胃口。”
然後一擱下筷子,就去洗手間漱口去了。
許枝鶴在心裏哈哈大笑三聲,愉悅的端起碗筷去廚房洗碗了。
忙活了一整晚,許枝鶴出了一層汗,洗完碗見江珩已經在主臥的浴室裏洗澡,所以就直接去了一樓的浴室。
公衛的淋浴房裏沒有吹風機。
洗完澡她隨便穿了條真絲睡裙,一邊擦著濕頭發一邊就走出去了。
沒成想漱完口的江珩正好在臥室裏換衣服。
昏暗的光線底下,男人健碩有料的身段一覽無遺。寬肩窄腰,鎖骨流暢,壁壘分明的肌肉……
想到無數個夜裏和自己抵死纏綿的這具身體,許枝鶴竟然不自覺的臉紅了!
幸好臥室裏沒開燈,他也沒看到。
江珩隻是感覺到身後有人靠近,下意識的把穿到一半的睡衣拉了下來,回頭轉向許枝鶴所站的方向:“洗完澡了?”
“啊……嗯。”
原本沒什麽綺思歪念的,在他問完這一句後,許枝鶴忽然覺得氣氛有些不對勁。
即使看不清對方的表情,但許枝鶴知道,江珩正凝望著自己,他眼神裏的熱度似乎都已經傳染到她身上。
許枝鶴的心跳不由加快了一些,手裏拽著半濕的毛巾,杵在原地不會動了。
江珩的視線一寸不移的停在她臉上,邁開步伐朝她走來。
“啊……”許枝鶴發出一聲驚呼,已被他翻身壓在床上。
四目相對,他深邃的眸子在漆黑的環境下顯得格外明亮。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下一步動作,許枝鶴感受著他胸口的微微起伏,和胸腔裏激越的心跳,推在他肩頭的雙手不自禁的瑟瑟發抖著。
雲收雨散,許枝鶴還處在小死的狀態中,臉埋在枕頭裏渾身通紅。
江珩順勢翻過身,從床頭拿過她的手機,熟練的解鎖,找到下午的通話記錄。
他還是很介意,她到底跟誰聊電話聊得那麽開心,還眉飛色舞的。
當視線落到最近通話“裴然”上時,他一直愁雲慘淡的雙眸竟然染上星點笑意。
另一邊,許枝鶴突然從被子裏伸出一隻手,撫摸他汗水淋漓的臉龐,然後不輕不重的在他臉上拍了一下:“原來你別扭了一晚上,在吃飛醋啊。”
江珩放下手機,不吭聲。
臥室裏安靜的能聽清兩人的呼吸聲。
許枝鶴蓄了半天力氣,準備爬起來再洗個澡,突然被他一把攔腰抱回懷裏,一陣天旋地轉,男人已經重新覆了上來。
許枝鶴可憐巴巴的望著他,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裏有水光閃動:“……我累了。”
他一邊動,一邊一本正經的開口:“今天是我誤會你了,作為補償,再做一次。”
許枝鶴:“……”
到底誰補償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