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官宣
盛典的紅毯環節在傍晚五點開始。
下午時天色就有些陰沉沉的,像要下雨的樣子,主辦方都愁眉苦臉的。江珩在辦公室和她發微信,擔心她走紅毯被雨淋,許枝鶴於是半開玩笑的說:“那你來給我送傘啊。”
沒想到他就真的這樣來了。
許枝鶴接到電話的時候,還以為他在騙自己,提著裙擺一路小跑到停車場,隻見男人一身黑色西裝,倚在深藍色的賓利慕尚前,手裏還攥著把折疊傘。
許枝鶴驚訝的話都不會說了,剛想組織下語言,跟她一塊下來的周簡看看四周,催促道:“許總,有話去後台說。”
因為做活動,會場的停車場來來往往都是人,時不時的有人朝他們這邊看。
江珩挑了挑眉,看著許枝鶴這一身修身的細閃魚尾裙,解開西裝紐扣披在她肩上,語氣裏帶著親昵的責怪:“怎麽不穿件外套再出來?”
周簡被現場的狗糧撐到飽,剛要再出聲,江珩伸手,把折疊傘遞到他手裏,從車裏拎出幾袋星爸爸的外賣咖啡:“給你同事的。”
許枝鶴撇了撇唇,這人還是這麽會收買她身邊的人。
回到後台後,工作人員看到許總披著西裝外套,小鳥依人的靠在一個男人懷裏進來,全都瞪大了眼睛。
許枝鶴尷尬的咳了兩下,將咖啡放到桌上:“江總請你們喝的,拿下去分一分吧。”
似是不滿她的介紹,一向冷漠的男人,竟然親自扶著領結道:“大家好,我叫江珩,是許枝鶴的先生。我太太承蒙你們照顧了。”
後台化妝室安靜了一陣子,很快爆發出掌聲:“謝謝江總,謝謝許總。”
許枝鶴被這氣氛弄的羞愧難當,後來負責紅毯的司儀進來吩咐她出場順序時,還促狹的湊到她耳邊說:“許總,您先生送的咖啡很好喝。”
許枝鶴尷尬的睨了眼江珩,客氣的回道:“哪裏,你們喜歡就好。”
那司儀又止不住的來回打量江珩,這麽好的氣質,上娛樂圈出道都行了。
一個主意油然而生:“許總,按流程今天沒有安排跟您一塊走紅毯的人,既然您先生來了,您看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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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點鍾,紅毯正式開始。
原本主辦方給許枝鶴分配的是一輛黑色商務奔馳,既然江珩自己開了賓利來,那自然把車騰給了其他嘉賓。
天空上飄著細細的小雨,下車前,江珩有點擔心她的高跟鞋踩在濕滑的地上會摔倒,叫人在車門和紅毯之間加了一張防滑墊,他先下車,從禮儀手裏接過一把白色透明雨傘,遮在車頂和車門間,小心翼翼的伸手到車裏,牽出了身著一身細閃銀色魚尾裙的許枝鶴。
直播平台的盛典並不會像女明星走紅毯那樣爭奇鬥豔,女主播們也大多揚長避短,走小家碧玉風或者可愛軟萌路線,如許枝鶴這般美的格外張揚又霸道的人間富貴花,自然一出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
但真正引起尖叫的,是在許枝鶴站穩後,一直牽著她的江珩突然低頭,在她手背上印下輕輕的一吻。
很紳士的動作,卻因為他出色的五官和卓然的氣質,令守在場外的小姑娘們都發出了土撥鼠尖叫。
“天哪,那是許總公司的新人嗎?這顏我太可了!”
“不是娛樂圈的人吧,不然長成這樣早出圈了。而且普通小鮮肉敢這樣對我們霸道許總嗎?你沒看許總臉都紅了!”
“我剛聽一個場務姐姐說,是許總的老公來著,百億身家,長得帥,還有錢,這是什麽偶像劇劇本,也太蘇了吧?”
許枝鶴一臉淡定的走在江珩身邊,表麵優雅微笑,內心一連串的MMP!
破產戶怎麽就成了百億身家,這也傳的太邪乎了。
還有說什麽,許總是在M國出差時與先生邂逅的,男方其實是M國某貴族後代,兩人一見鍾情,天雷勾動地火,馬上就閃婚了,這次是婚後兩人第一次出席公開場合。
許枝鶴偷偷瞟了眼煞有介事給身邊姐妹科普的姑娘,心想——編劇行業需要您!
這場盛典,因為許琳的緣故,本來就聚集了無數媒體,正因為采訪不到許琳而又下了雨而心情煩躁,許枝鶴和神秘先生的出現,簡直是天賜的好新聞,紛紛將長焦短距的鏡頭都對準了他們。
江珩不是圈內人,一開始還不習慣,蹙著眉,下意識的伸手想替許枝鶴遮擋鏡頭。
許枝鶴趕忙一手拉開他,臉上掛著甜美的微笑,衝著鏡頭微微擺手。
壓低了聲音道:“別緊張,不然他們會亂寫的。”
江珩的腳步慢了些,扶在她腰間的手又緊了緊。
許枝鶴瞥他一眼:“怎麽了?”
他眸光不明的睨過來,半晌,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感覺跟結婚似的。”
“……”
許枝鶴無語了一會兒,四下看看,又覺得還真挺像的。
江珩看她臉紅,就知道她跟自己想到一塊兒去了,眼底的笑意更濃:“之前說過,要給你補一個更盛大的婚禮……”
“別,一次都夠我折騰。”許枝鶴說著,轉過身離他遠了點兒,方便媒體擺拍。
還沒擺好POSE,直接被江珩拉到懷裏,扣的死死的:“靠近點兒,結婚哪有離這麽遠的。”
按照慣例,嘉賓到了紅毯簽到,都要接受一段簡短的采訪。
司儀剛剛在後台喝了江珩的咖啡,這會兒哪會輕易放過他們,一看見兩人走來,便堆滿笑容道:“欸,許總,江總,快,這邊這邊。”
江珩收起傘,遞給身邊的一個場務,挨著許枝鶴站在簽名板前,細心的人已經發現,他肩頭的黑色西裝顏色深了一塊,是被雨點淋濕,可和他一路走來的許枝鶴,身上卻幹幹淨淨,一點兒濕意都沒有。
“江總,”司儀的話筒果然先遞給了江珩,“這是您第一次陪我們許總出席活動吧?”
許枝鶴本來以為這人惜字如金,不會開口的,誰知他莞爾一笑:“我就是來給她送傘的。”
“……”
場麵一度尷尬,他這話說的,頗有點兒像家長送孩子上學。
紅毯底下一陣哄笑。
司儀笑著問:“江總好體貼啊,兩位好事什麽成的?怎麽一點消息都沒有,以後要是有好事兒,可一定得請我啊。”
江珩:“行,孩子滿月酒一定給你發請柬。”
哦豁——
場下又是一片嘩然。孩子都滿月了?
是這兩人進展神速還是保密太好?
“這、這……”司儀尷尬的都不知道怎麽接話了,又把話筒遞給許枝鶴,“許總來說兩句吧。”
無數鏡頭對準她的臉,閃光燈照的她眼裏燦若星辰,身畔,江珩的手一直牽著她。
她的臉上掛著淡淡笑容:“各位來賓,大家好,我是許枝鶴。如各位所知,我曾經擔任海豚TV的CEO四年,如今,我已卸任,今天隻是以一個路人的身份,受好友邀約出席。”
她說完,場下如同一石掀起千層浪。
她當初辭職並未官宣,對於最近發生的一連串和許琳有關的事情,眾人也隻以為是管理層變動,並未深想到CEO更迭這麽大的事!畢竟海豚TV可是許枝鶴一手創立的!
到現在,她的微博認證還保留著這個詞條。
許枝鶴眼神明澈的注視著台下,神態自若的開口:“其實我一直在思考,直播平台可以帶給大家什麽,我的本意是希望將多彩的生活分享給更多人,帶給大家更多的正能量,但隨著市場發展,一切逐漸偏離我的初心。所以我離開了最初夢想開始的地方,去尋找我自己真正想做的事。”
說到這,她的眼神看向身邊的江珩。
“在這期間,我的先生一直支持我,鼓勵我,才使我有勇氣走下去。現在我已經投入新的事業,不管在哪行哪業,我都希望我做的事是對社會有益的,能為大家的生活帶來一些便利。期待不久後,能夠以新的麵貌為大家帶來好消息。”
發言的最後,她小小的賣了個關子,也算為自己公司的新產品委婉的打了個廣告。
許枝鶴說完,把話筒遞交給身邊的司儀,然後衝台下深深鞠了一躬。
這場盛典,許琳全程都坐在車裏,用平板收看直播。
當許枝鶴走上台時,她嘴角還掛著一絲嘲諷的笑意。連這種時候都要拉著江珩壯膽,她不信這種局麵許枝鶴還能力挽狂瀾。
可當許枝鶴說完這番話,許琳手裏的平板已經被她摔到了車底,惱羞成怒的吩咐司機把車開出了會場。
已經靜成一片的會場突然像炸了鍋似的沸騰。
難怪最近海豚TV的一係列舉措都是許琳出麵發言,所以是許枝鶴走了以後,海豚TV才逐漸變味,成了今天這個樣子嗎?
聯係許枝鶴剛才發言裏隱晦的提到“一切逐漸偏離我的初心”,更加證據確鑿了。
在盛典進行的同時,網絡上已經引發了一輪爭吵。
有人抨擊許琳,先敗壞了設計圈,臭了影視圈,又來霍霍直播圈。
有人危言聳聽,說直播這行吃棗藥丸。
對於功成身退的許枝鶴,不少人發出好奇的疑問,許總最近在忙什麽呢?
這場盛典結束,倒還真的有商家來電洽談,詢問她在采訪時透露的新事業到底是什麽。還有一些老的合作夥伴,以為她要弄新平台,豪爽的說願意出資給她從頭再來。
這些老板肯定不傻。
海豚TV現在受許琳連累,基本黃了,這片市場有額外的空餘出來,自然有資本聞著味兒進來。
許枝鶴桌上的內線外線每天響個不停,收到的訂單越來越多,需要她簽字過目的文件也就越來越厚。
每天晚上,江珩都會開車到許氏大廈樓下等她。
他強硬的不許她加班,一定要看著她準時吃晚飯,如果她哪天忙忘了,那麽江總就會親自上樓來,在整個秘書室的矚目中,將她米袋似的扛出辦公室。
有了那麽一次經曆,許枝鶴簡直記憶猶新,一到下班點就飛快的衝出辦公室,再也不敢遲到。有時候她怕忘了,還專門囑咐身邊的秘書,到點了提醒她一下。
就在項目順風順水的時候,又出了點小岔子。
公司技術組的一名核心員工被燕宸科技以雙倍薪資挖去。
起初許枝鶴還沒反應過來,這名員工先是以資曆倚老賣老,要求漲工資,許枝鶴認為公司員工的薪資都有一套評估標準,達到要求自然會提升,沒理由為他一個人開小灶。
如果這次她同意了,人人都覺得自己居功至偉,私下裏來找她加工資,那她還怎麽管理一個集團呢?
這事兒後來晚上睡覺的時候,許枝鶴還跟江珩提過一嘴。
從她個人角度是挺理解的,畢竟在許氏幹了快十年的老員工了,技術方麵也沒有瑕疵,可能因為情商或其他各方麵原因,一直沒怎麽升過職。
然後沒兩天,她就收到了辭職信。
起初她還苦口婆心的挽留過,表示等項目完成,可以把他的加薪要求以獎金的方式發給他。
後來人走了她一查,才知道轉頭就進了燕宸科技的大樓。
雙方在新產品領域本來就是競爭對手,現在燕宸又玩這招惡意挖人,根本就是損人不利己。
他們完全可以用兩倍薪資再去聘請個更厲害更有經驗的技術員,而不是從許氏挖走一個核心員工。
恐怕是燕宸科技從她上次的發言裏嗅到了不妙的氣息,深恐自己的研發進度落後,這才給許枝鶴使了個絆子。
當天晚上,許枝鶴心情極差,吃飯的時候都沒動幾下筷子,給兒子衝奶粉時還不小心把奶瓶打了。
江珩看出她心神不屬,讓她先去一邊休息,自己衝完奶粉去給倆兒子喂飽了。
從嬰兒房出來,就看見許枝鶴坐在客廳沙發上發呆,單手撐著額頭,唉聲歎氣的。
他坐過去,摟住她的腰問:“怎麽了?”
江珩不喜歡她把工作上的事帶回家,所以許枝鶴也就沒明說,隻歎了口氣:“有點兒不順心。”
晚上兩人偃旗息鼓後,許枝鶴終於疲憊的睡著,卷著被子睡得甚是香甜。
江珩起床衝了個澡,又替她收拾了一下,坐在桌前打開電腦,稍微谘詢了一下,就弄清楚是怎麽一回事。
屏幕的冷光映著他唇角一抹譏誚。燕哲東這老家夥,是真的圖窮匕見,連這麽低級的手段都派上了。
他臉上看不出什麽情緒,合上了電腦,回到床上,重新摟著許枝鶴入睡。
早上起來,許枝鶴已經把昨天的不愉快忘了個幹淨,洗澡,換衣服,上班。
走了一個核心員工,她馬上在獵頭發布高薪聘請,又吸納了幾名新的技術,和他們簽了保密和競業協議,希望他們能盡快融入研發。
同時她也更加關注項目組的每一個員工,誰知道燕宸科技下一步又會使出什麽陰招呢?
她的胸腔中就像燃起了一把熊熊的烈火,對方越是挑釁,這場戰鬥她越不能輸。
她不屑於用下三濫的手段,她要光明正大地在正麵戰場擊敗他。
許琳的醜聞在網上曠日持久的發酵了一個多月,基本上官媒都選擇了封殺。海豚TV受連累股價狂跌,剛剛將股權抵押給燕哲東,用十億買走江珩手中股份的許琳,簡直虧到了地心,十幾個億就這麽在手中化為了泡沫。
不止是她,連燕哲東也開始坐立不安起來。
因為許琳根本沒錢賠給他,當初質押給他的是股權,現在股價跌了,燕哲東握在手裏的也不過是一堆廢紙罷了。
在這一片蕭瑟中,唯一顯得明智的就是及時退場的江珩,五億變成十個億,沒有虧損一分錢。
有時候許枝鶴都會莫名覺得:“你是不是有未卜先知的功能啊,能預料到許琳翻車?”
正陪她吃晚飯的江珩發出一道輕輕的哂笑:“投資本來就是要對項目和核心負責人有透徹的了解。許琳被曝光的這些事並不是空穴來風,而是一早就存在,隻是有的人重視,有的人選擇忽視罷了。”
許枝鶴聽的一知半解:“所以你早就派人把許琳查了個底朝天?”
“算不上吧,我當初說過,我投海豚TV是因為你。30億她都看不上,胃口未免太大,現在手裏的股權成了廢紙,也沒得怨天尤人。”
許枝鶴聽他那副幸災樂禍的口氣,暗戳戳的想:該不會是你找人曝光的許琳吧?
最終,燕哲東扛不住壓力,把許琳質押給他的那部分股份低價拋售了,以一個非常、非常低,近乎白送的價格。
江珩也曾詢問過許枝鶴的意見,是否有興趣,再買回來玩玩,他可以幫忙操作。
許枝鶴搖了搖頭:“我現在已經忙不過來,人的精力就那麽多,而我也沒那麽大野心。”
最終,海豚TV在6月份關站大吉,成為了一代人的記憶。
而下半月,則是許氏的重頭戲,新型麵部識別元件的現場發布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