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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5章 有緣無份

  “老婆,別多想了,她比我小五歲,我在這爬樹的時候,她還在繈褓裏喝奶呢,想跟我一起爬也不行啊?”江珩手上動作一刻不帶停的,褲扣已經解開了。


  許枝鶴卻死活不肯依他,在床上躲來躲去的:“聽你口氣還挺遺憾的,那她現在成年了,能跟你一塊兒爬了,哪天再請她來串門,順便把童年的缺憾彌補了?”


  江珩心情挺好似的,睨了她一眼,表情仿佛在逗貓:“這就醋了?”


  許枝鶴也不說話,就挑著眉在月光底下看著他冷笑,眉眼格外的招人,看得江珩一陣心猿意馬。


  剛要俯下去,就被她勾著脖子一個翻身,反客為主。


  江珩皺了皺眉,警惕的用膝彎固定住她的身體,在她耳邊沉聲道:“小心點,別壓到肚子……沒見過你這麽心急的丫頭。”


  許枝鶴坐在他上方頤指氣使:“反正我還沒心急到去爬別人的窗戶……”


  “我成年之前,跟她一句話都沒說過,能有什麽缺憾,我隻跟你有缺憾。”說完,江珩勾起她的下巴,“來,親一個……”


  “我跟你有什麽缺憾?”


  “沒能談一場甜甜的校園戀愛啊。”他說完,大手一撐,把被子蓋過兩人頭頂。


  ……


  夜深人靜,整座莊園除了角落點著照明的小夜燈,顯得靜悄悄的。


  江珩進來時那扇窗一直沒關,時不時的有風拂進,吹的窗外樹枝微微晃動,輕輕敲打在窗葉上,沙沙的作響,將窗內時起時伏的喘息掩蓋了過去。


  天快亮的時候下起雨來,有幾絲細密的小雨斜射進屋內。


  許枝鶴像隻乖巧的小貓,窩在男人精壯的胸膛上,上麵還有幾處貓爪子撓出的紅痕。


  她睜著眼,看著窗外陰雨連綿,思索著待會兒該怎麽讓江珩爬回去。


  擱在床頭櫃上手機嗡的震了一下。


  她知道,這是江珩的手機。


  她也沒有要看的意思,隻是想把屏幕按滅,沒想到拿過來一瞥就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你什麽時候方便,跟我聊聊枝枝的事?”


  發信的人沒有備注,許枝鶴也不知道是誰,隻覺得這人儼然一副長輩的口氣。


  能用這種口氣跟江珩說話的人可不多。


  最終,好奇心戰勝了那點個人隱私,她輸入自己的生日,解鎖了手機,打開江珩的微信,找到那人頭像,點進去,查看他的個人信息和朋友圈。


  信息和昵稱裏找不出什麽端倪,她就進了朋友圈,沒想到第一條就看到了江珩的身影。


  號主是轉發的別人的動態。


  小曼:有緣無份,往後餘生,祝你安好。


  照片像是在某個酒桌上拍的,正中間站這個年近七旬精神矍鑠的老人,江珩就站在老人左邊,老人的右邊正是前兩天來園子裏串門的易小曼,老人一隻手牽著一個,畫麵極度和諧,看起來就像一對璧人。


  許枝鶴看了眼身邊已經睡著的男人,冷笑一聲,順手給照片點了個讚。


  點完才想起這是江珩的手機,用的是他的號。


  又多餘的把那個讚給取消了。


  後半夜,江珩睡著睡著就覺得冷,睜開眼,就發現身上的被子全被許枝鶴扯到了另一頭去,而她也沒睡,就這麽坐著靠在床頭,眼神涼颼颼的盯著他。


  “……怎麽了?”江珩半夢半醒的問道。


  許枝鶴冷冷的瞪了他一眼,什麽也沒說,把手機往他懷裏一砸,掀起被子就背對他躺了下去。


  江珩被砸得徹底清醒了,顧不上接手機,直接從身後抱住她,好聲好氣得哄著:“發生什麽事了?”


  說著,伸手去撥她的肩。


  許枝鶴被他強行按進懷裏,還沒等他去撥開她臉上的濕發,突然一隻拳頭捶到了他麵前——


  “你還說你跟她沒缺憾!”那拳頭堪堪貼著他眼皮停下,差一點就要砸到他臉上。


  江珩怔了怔,不以為然的在她拳頭上蹭了蹭:“還吃飛醋呢,連老公都打……”


  嘴角的笑弧還沒扯開,便被許枝鶴通紅的眼眶怔住了。


  桂姨說過,孕婦忌哭,會落下病根的。


  江珩有一絲懊惱的抱緊了她,不斷的吻著她發心:“是我不好,都是老公不好,別哭了,啊。”


  許枝鶴跟小孩子任性發脾氣似的,一拳又一拳軟綿綿的落在他胸口:“你發過誓,再也不騙我的!”


  “我沒騙你……”


  “那照片是怎麽回事?”


  “什麽照片?”江珩一臉懵逼的打開手機,這才發現自己微信開著,自從加了他以後就從沒聯係過的袁挽,竟然深夜給她發了一條微信。


  就為這事?


  江珩皺著眉毛,不知道怎麽解釋,他攤開手心,無奈道:“你真不知道這個人是誰?”


  許枝鶴自從看了朋友圈那張照片後,全副心神都在那個易小曼身上,哪還顧得著發這條微信的本尊了。


  許枝鶴驀的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問道:“是誰?”


  大有一副他給不出滿意答案就立刻正法的趨勢。


  江珩揉了揉眉心,眼下情形,他還真不知從何說起。


  “你還記得那天我陪你去試婚紗吧,我折回去後在那遇到一個人,在看我們倆的婚紗照,那人你也認識的……而且不止這一次,好幾次,我都覺得有人在暗中一直觀察保護著你。但是你不喜歡我提起你母親的事,所以我就沒說,不是騙你,隻是覺得等到你自己能接受的時候再告訴你比較合適。”


  江珩說完,握住許枝鶴的手腕,生怕引起她情緒激動。


  “……”


  江珩繞了這麽大個彎,起初許枝鶴還沒聯想到,後來便猜的ba九不離十了。


  但她表現得比江珩想象的冷靜得多。


  “所以,這個深夜給你微信的,是她?”


  江珩和她對視,點了點頭。


  “她想讓你告訴她我的事?”


  江珩遲疑了下:“是……她好像很關心你,但不好意思出現在你麵前。”


  “我知道。”許枝鶴的聲音很冷靜,“我高三就考砸了那一次,她就給我寄了一箱的參考資料,可見她對我的一舉一動,都非常清楚。”


  “……”


  “而且我已經見過她了。”


  這下,換江珩怔住了。


  “那天下班,我去醫院看許聞舟,正好在停車場碰到她……和她的姘頭。”


  “姘頭”這個詞讓江珩的眉骨跳了跳,緊接著,就聽到許枝鶴的聲音:“不過她並沒有看到我。她隻顧著跟那個男人蜜裏調油呢。”


  從她的語氣裏,江珩聽出,她對自己的母親還是十分抵觸。


  所以,他沒有直接說出口,嶽母這個姘頭,好像還挺牛。


  “這件事沒有第一時間告訴你,是我的錯。你要是不希望我跟她再接觸,我就在微信裏明確拒絕她。”江珩說完,隔著被子又去摟她。


  許枝鶴哪吃他這一套,當即從床上跳了下來。


  “一碼歸一碼,我問的是朋友圈的照片,你別拿我媽的事兒來糊弄我!”


  許枝鶴說完,把他丟在地上的衣服褲子都從三樓窗口扔了下去,看他明天早晨怎麽光著身子從窗戶再爬回去。


  江珩簡直比竇娥還冤,翻開手機到袁挽的朋友圈,這才看到她最近轉發的一條易小曼的動態。


  這張照片他有印象,當時被易老拉過去拍的,可怎麽會被袁挽轉發呢?

  他腦子平常一向轉的很快,這會兒深更半夜的,被許枝鶴一鬧,竟也斷片了,隻能好聲好氣的下床去哄:“快進被窩,外頭冷,別凍壞了。”


  許枝鶴像隻樹袋熊似的,被他半抱半拎得,放回床上,一上床,就攥住了他:“我不管,你給我解釋清楚,什麽叫有緣無份!”


  “你倆什麽時候有過緣?”


  男人眉毛幾乎豎了起來,“嘶”了一聲去拿開她得手腕:“別攥著,女流mang!”


  “流mang也是跟你學的!”許枝鶴一臉嬌嗔,含羞帶怒的樣子,握著他的要害,還懲罰性的用了下力,那次地,怎一個銷魂了得!

  沒等她察覺不對,突然天翻地覆,兩人已經換了位置,男人骨節分明的大手徑直伸進她睡袍裏,許枝鶴忍不住脫口而出:“流mang!”


  霪雨霏霏,窗外的風吹得樹枝響動更甚。


  床上的被子鼓起像個小山穹,被褥下春宵帳暖,滿室春意。


  江珩最後回到自己房間的時候,天光已經大亮,大概七八點鍾的樣子,好在桂姨知道許枝鶴懷孕後每天起的晚,沒來敲門。


  他倒沒真的光著身子爬回去,而是從許枝鶴房裏的浴室找了條浴袍裹上,淋著雨從橫生的樹枝中穿過去。


  許枝鶴還在和他賭氣,就聽見他在房裏走來走去,發出拖鞋的沙沙聲,氣的把臉又埋回了枕頭裏。


  後來他爬出窗子的時候,還體貼的幫她把斜雨的窗戶給關嚴了,那“哢嚓”一聲後,她才有點心悸的抬起頭,卻隻看見一個男人的身影從窗外一閃,就沒了。


  她從枕頭底下摸出自己的手機,憑著記憶輸入夜裏在江珩手機上看到的微信號,查詢到袁挽的頭像,發出了申請。


  然後便把手機扔到枕頭底下,蒙著頭繼續睡。


  一早上她都渾渾噩噩的,桂姨在屋子裏做大掃除,總能聽到隱隱綽綽的聲音,昨天夜裏他們幾乎折騰了大半夜,早上起來又鬧了一場,就是鐵打的身子,這會兒也覺得渾身酸乏,又不想讓婆婆察覺,隻好聲稱頭疼,連早飯也沒吃。


  另一邊江珩倒是回房後,直接洗了個澡就下樓了。


  他今天本來要上班的,被許枝鶴這麽一纏,早上肯定是要遲到了,索性請了半天假。


  聽桂姨說許枝鶴頭疼,不下來吃飯了,他就抬頭朝三樓她的房間看了一眼。


  他當然知道她為什麽“頭疼”,可此刻上去敲門,她恐怕正氣著也不願見他。


  午飯的時候,許枝鶴還是沒下來。


  江珩主動道:“我端上去給她。”


  在門口敲門,許枝鶴聽出他的腳步聲,故意背對著門,裝作睡著了沒聽見。


  過了一會兒,敲門聲停了,江珩找管家拿來備用鑰匙,自己用鑰匙開了門。


  聽見門響,許枝鶴下意識往床心縮了縮,用被子蒙住臉。


  江珩隻看到床上裹得緊緊的一隻蛹。


  想到她馬上都當孩子媽了,還跟小孩子一樣鬧脾氣,不禁好笑,把飯菜擱在她床頭,故意弄出聲音,咳了咳道:“起來吃飯了。”


  “不吃,我要睡覺!”從被子裏發出嗡嗡的聲音。


  江珩彎腰去撥她的被子,許枝鶴氣的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你煩不煩!快去上班,別吵我睡覺!”


  她這一吼,把兩個人都怔住了。


  許枝鶴也不知自己怎麽了,跟個無理取鬧的小孩子似的,也許更氣的是自己吧,看到什麽都疑神疑鬼,懷孕期間更是敏感多疑。


  想到這,她歎了口氣,倒頭又栽進床上,隻不過這次沒再蒙頭。


  她是憋得難受,再蒙著呼吸不暢了。


  江珩坐在她床沿,慢慢把她身子撈過來。


  許枝鶴起初還掙掙,不願理他,最終敵不過男人力氣,被他抱到腿上,像抱小baby一樣一邊顛著,一邊哄著。


  顛了兩下許枝鶴臉就紅了:“你幹嘛呢?”


  “那你不生氣了,乖乖吃飯。”


  “不吃,沒胃口。”


  “沒胃口就把湯喝了。”


  “不想喝……”


  “聽老公話,有好處。”他口氣就像哄小紅帽的大灰狼。


  許枝鶴果然上鉤了,眼睛一眨一眨:“什麽好處?”


  他似笑非笑,一手摟著她腰,另一手從床頭櫃上端過碗:“你先吃飯,你一邊吃我一邊給你講個故事,你什麽時候吃完,我的故事也就講完了。”


  許枝鶴聽懂了,他要給她講那個“有緣無份”的故事了,故事的長短取決於她吃飯的時間。她吃的久一點,多吃一點,他就說的多一些。


  於是許枝鶴隻好拿起調羹,舀著碗裏的湯,一小口一小口極為秀氣的抿著,像吃苦藥一樣不情願。


  喝了兩口還抬眼示意他:“你可以開始說了。”


  江珩好笑的看她一眼,算了,肯吃就好。


  他開始給她講幾十年前,江家和易家的淵源,當他講到太爺爺將代表家族地契的印信贈給那位姓易的巾幗女英雄時,許枝鶴碗裏的湯剛好空了。


  江珩笑了笑,從旁拽過張抽紙替她擦了擦嘴角,許枝鶴卻像是完全沉浸在那個戰火紛飛的年代,緊張的攥著他的手:“後來呢後來呢?”


  江珩站起身,在她頭頂摸了摸:“湯喝完了,故事就講到這了。想聽後續的話,就乖乖待在家,晚上我回來再給你接著說。”


  許枝鶴有些失望,又有些賭氣的撇過頭。


  其實就算他不說,自己也猜到了七八分,大約就是兩家祖宗沒能在一起,就希望後代能完成,隻不過時過境遷,子孫自有子孫福,不必拘泥於前人的姻緣。所以易小曼才會在微信裏說“有緣無份”。


  反正她就是心裏不舒服。
-

  袁挽早晨起床,才發現微信上有幾條新的提示消息。


  一是陌生的好友申請。


  二是有人點讚了她的朋友圈。


  到了袁挽這個年紀,幾乎很少會發朋友圈,大多數時候隻會給家人朋友點個讚,轉的小曼這條,還是因為易澤謙許久沒見老爺子了,想通過照片看看老爺子最近狀況。


  她先去朋友圈掃了一眼,並沒有人給她留言,也有可能是點讚後又取消了。


  又去看了那條陌生的好友申請。


  對方的頭像是一隻藍灰色的英國短毛貓,也看不出什麽,倒是朋友圈最近的三條裏,有一張是婚禮拋花球的照片。


  袁挽怔了下,滑動屏幕的手指都有些顫抖。


  她怎麽也沒想到,有一天,許枝鶴會親自加她。


  她懷著激動的心情點了通過,然後又翻過去,將那些婚紗照翻來覆去的看。


  草坪上伴郎伴娘都擠在一塊,一堆穿著白紗的姑娘裏,就數許枝鶴最惹眼。


  她手捧潔白花束,長發盤起來,飄逸的頭紗被陽光一照,浮著星星點點的光,白色長裙好似一朵潔白蓬鬆的睡蓮。


  一個母親最遺憾的事,就是沒能親眼見證女兒的終身大事。


  她從小看著嗬護著長大的姑娘啊,終於嫁人了,要組成自己的家庭了。


  照片上的女兒美的驚心動魄,眼底嘴角,都洋溢著幸福。


  袁挽的手指無意識的撫摸著屏幕,眼角卻漸漸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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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機“叮”的一響,許枝鶴回過神來,提示對方已經接受了她的好友申請。


  顧不上去想袁挽現在什麽心情,她直接編輯了一條微信發過去:你有什麽想知道的,可以直接問我,用不著去打擾別人。


  消息從屏幕頂端彈出,袁挽怔了一下,擦幹淨眼角淚水。


  看來江珩還是跟那孩子坦白了。


  袁挽並不意外,她派去的人查到的消息,全是江珩平常裏怎麽對許枝鶴百般遷就,所以她才放心把女兒交給他。


  她在對話框裏輸入:你願意見我嗎?

  許枝鶴的指尖一頓,她隻是不滿袁挽私下裏去找江珩,至於要不要見麵,見麵了該說什麽,她其實心裏很茫然。


  有些事,她已經自我安慰,釋懷了,需不需要當事人重新解釋一遍,對她來說並不重要。


  可袁挽好像不這麽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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