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你永遠不用對我說謝謝
走出電梯後,江珩刻意和其他人落下一段距離,攬著許枝鶴的腰道:“在婚前擬下這種協議,多半是為了防止將來離婚,財產分割不均。”
許枝鶴抬起頭看他,意識到他在回答自己剛才在會議室裏的疑問。
江珩垂眸看著他:“我們不需要公證,是因為我永遠不會和你離婚。”
這話聽著著實悅耳,許枝鶴偷偷的揚起唇角,卻還是問:“為什麽這麽篤定啊,萬一我想跟你離呢?”
他驀的沉下臉,摟在她腰間的掌心溫度,透過層層衣料還能傳達到她皮膚上似的。
有股灼人的燙。
“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他淡淡道。
許枝鶴看進他那雙幽深的眼眸裏,無論是眼神還是語氣,都無比自信。
許枝鶴眉頭輕蹙,雖然她也沒想過離婚這麽遠的事,可他憑什麽這麽自信啊,吃定她了?
“那還不一定,咱倆婚禮都沒辦呢。”
提到“婚禮”,江珩眉心鬆動:“那辦了婚禮,是不是就永遠不提這事了?”
有什麽必然聯係嗎?
一直走到宴會廳,許枝鶴還在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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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宴許琳和燕回是主角,許枝鶴隻負責眼觀鼻,鼻觀心,低頭吃菜。
中間燕哲東倒是幾次提起江珩,和他寒暄了幾句,問及江家二老的情況。江珩回答的禮貌而疏淡,像是心不在焉似的,倒是更熱衷於不停的給許枝鶴夾菜。
一桌人各懷心思,推杯換盞,滿桌的精致菜肴倒無人問津,真正是來吃飯的,恐怕也隻有許枝鶴和江珩夫婦。
吃完飯,許枝鶴找個借口就想跟江珩先溜了,許聞舟皺著眉頭把她叫到一邊。
江瀾那邊在陪許琳送別親家,時不時用眼角餘光瞥過這邊。
許枝鶴沒有辦法,隻好對江珩說:“你到那邊坐會兒,等我一下。”
她以為許聞舟又要叫自己拋售海豚TV的股份,誰知這次一開口,提的卻是退股。
海豚TV在上次發布會後,一舉拿下高爾曼1。5億的投資,可謂意氣風發,按照計劃,年後發布跟M國CL公司的合作後,估值還能再漲一波。
這個時候,許聞舟要全額退出,許枝鶴簡直求之不得。
當年的一千五百萬初創資金,如今在海豚TV連1%的股份都買不到了,雖然許氏從來沒幹涉過公司的內部管理,但許枝鶴也一直籌謀著在合適的時機回購股份,徹底從許氏旗下獨立。
現在許聞舟特地把她叫過來,詢問她是否要進行管理層回購。
如果她不買,這筆股份流落到市場上,變成散股還好,要是被有心人,尤其是公司如今最大的投資方高爾曼收去,很有可能大權旁落。當然,現在得知高爾曼的總裁是江珩,她倒不擔心這點了。
但她還是希望能把這筆股份收攏回自己手中。
許聞舟說:“我知道你對這一行野心很大,既然你不打算退出,我也不想再幹涉你,股份轉移給第三方,得向董事會提出申請。為了避免這層麻煩,所以我今天先叫你過來,問你是否有回購的打算。”
許枝鶴很謹慎的問:“那你打算開價多少?”
親父女,明算賬。
許枝鶴也沒指望許聞舟能給自己一個親情價。
“不多不少,兩個億。”
兩年前,江瀾瞞著許聞舟拿了一千五百萬給許枝鶴創業,兩年後,許聞舟獅子大開口,問她要兩個億,這筆投資的回報率高達十倍不止,這可真是她的好父親啊。
許聞舟見許枝鶴不說話,隻是冷笑,繼續道:“按你們公司如今的市值,我手裏的股份跑出去,至少值四個億,兩億已經給你打了對折。”
沒錯,他說的實話。
“那你也得找到願意出四億買你股份的人,”許枝鶴說,“即使你找到了,股東大會不同意,你也賣不出去。”
再怎麽說,許枝鶴現在是海豚TV的實控人,公司的另一大股東高爾曼也和她站同一陣線,隻要股東大會上她不同意,許聞舟這筆股份隻能爛在手裏。
但她不想把事情做的太絕,而且她的確有意回購這筆股份。
商城之上,誰不為自己打算呢?
親父女,也不過如此。
倒是許聞舟此時提出拋售股份,讓她更相信之前江珩透露的事:“許氏內部是不是出了什麽問題?”
許聞舟目光微動,輕輕咳嗽了一聲:“跟你無關,回購的事,你再考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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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許枝鶴在車上把這件事告訴了江珩,詢問他的意見。
江珩淡淡戳中她的心思:“其實兩億的價碼你已經接受了,隻是你一時不知從哪湊這筆錢。”
許枝鶴:“……”
她本來確實隻是找他分析一下,現在看來像給他設套似的。
不過她唯一能想到的解決辦法,就是找他們公司的投資商,高爾曼尋求幫助。
也就成了眼下的狀況,宛如給自己老公挖個坑,問他想睜著眼,還是閉著眼跳。
江珩倒沒和她計較太多,這事找他的確也是最便捷的方法,他當仁不讓的站了出來:“這兩億,老公給你出。不過這筆帳,你希望怎麽走?”
其一,直接由高爾曼出麵,問許聞舟收購了這筆股權,那麽以後高爾曼就是海豚TV的實控者。
其二,許枝鶴以股權質押的方式,從高爾曼手中獲得這筆資金,用來回購許聞舟手中的股份,待日後資金回籠再慢慢贖回屬於自己的那份股權。但這麽做風險很大,一旦海豚TV的經營出現什麽問題,股價下跌,那麽她質押給高爾曼的股權就會變得一文不值,而她本人還要倒欠高爾曼兩個億的債務。
這是一種賭徒的做法,賭贏了,她賺的盆滿缽滿,賭輸了,一無所有。
同時,支持她這麽做的高爾曼也就成了和她一條繩上的螞蚱,一旦賭輸了,雙方都虧得血本無歸,隻有及時套現的許聞舟獲利。
當然,還有最後一種辦法。
就是江珩以個人名義,以夫妻饋贈的形式,白給她兩億資金。虧了就虧了,反正有他兜底。
嗯,就是俗話說的“空手套白狼”。
許枝鶴實在沒什麽臉提最後一種方式。
江珩也猜她大約會選第二種賭徒的冒險做法,大不了,他陪她賭一次就是。
“那你的想法呢?”許枝鶴誠摯的發問,“你覺得海豚TV日後還有上升空間嗎?”
直播行業在前兩年達到過一次井噴似的成長,而近兩年受到短視頻平台的衝擊,已經初顯疲軟,他們要麵臨的挑戰還很多。
江珩一手扶著方向盤,一手撐著下巴,挑眉看她:“枝枝,這得看你的本事了。”
“我?”
“海豚TV的估值能否更上一層樓,就看你能不能帶領它找到新的藍海領域……”
他暗示的言簡意賅,但許枝鶴已經豁然開朗。
“多謝指點,金主爸爸。”
“那我就等著你帶我吃香喝辣了。”江珩手腕一轉,車子平緩駛入恒泰中心的地下車庫。
許枝鶴現在滿腔雄心壯誌,在車上就恨不得拿手機給周簡發郵件,讓他去做一份新的市場調查。
江珩見她這副幹勁十足的模樣,不僅好笑。
“也別給自己太大壓力,凡事都得循序漸進,放輕鬆點兒。”
許枝鶴果斷搖頭:“不能放鬆。現在我身上背負著兩億多的債務呢。”
江珩笑了:“這兩億我還沒打給你,何來債務?你別忘了,我們現在最大的任務……是要個孩子。”
他說完,把車停妥在車位裏,望向她的視線,繾綣又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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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過後,就是春節。
熬過這一個多月的繁忙,就能迎來短暫七天的假期。
對直播行業來說,年底活動的高峰期在十二月,一月份各大賽事進入休賽期,直播平台也清閑下來,大家都開開心心做著報表,就準備過年放假回家了。
與之相對的,金融行業則真正進入了繁忙期,各項目的年終總結,開年計劃,都要一一審核,趕在春假前完成。
連江珩這樣的大老板都連軸轉加了幾天班。
於是許枝鶴自告奮勇,承擔起部分家務。
晚八點,江珩終於從國貿下班,坐在車裏撥通電話:“在家還是公司?我去接你?”
“早到家了。”許枝鶴的嗓音溫軟,帶著點微微撒嬌的意味,聽著格外的舒服,“我買好了菜,也切好了,就等你回來掌廚了,你趕快回來吧。”
他低低的笑:“這麽乖?”
“嗯哼,我不止會賺錢養家,也是個稱職的賢內助,好嗎?”
男人清冷的麵容不自覺染上笑意:“好,馬上。”
開了一天會,這似乎是他臉上頭一次露出笑容。
他卡著這條路的限速,一路風馳電掣的到家。
在玄關處一邊換鞋,一邊扯下領帶。
客廳裏沒人,從廚房隱約傳來水龍頭的聲音。
他笑了下,趿上拖鞋,刻意放輕了腳步,尋著站在水槽前的背影,從後麵一把抱住。
“啊……”許枝鶴被他嚇得扔掉了手裏的菜,來不及回頭,男人的氣息已經籠罩下來。
密密麻麻的吻落在她雪白的頸子裏,許枝鶴回家後就換了一身毛絨絨的居家服,抱在懷裏軟乎乎的,像某種小動物。
長身如玉的男人環著她的腰身,有些愛不釋手似的,轉過她的下巴,吻從脖頸綿延到唇邊,帶著不容她抗拒的霸道,輾轉吸走她全部的呼吸。
唇齒間,聽到他模糊的低語:“今天怎麽這麽乖?”
許枝鶴雙腿發軟幾乎站不住,有氣無力的靠在他胸口,嗔道:“我哪天不乖了?”
男人唇邊溢出輕笑,似是克製不住般,將她轉過來麵對自己,再次重重的吻了下去。
許枝鶴的後背抵到水槽邊緣,腰被他壓得越來越彎,直到後背快折成90度的直角,才有些不滿的拿拳頭捶他。
江珩會意的托住她後腰,手腕用力一提,就把她抱坐在了身側的流理台上。
“……”
男人灼灼的黑眸逼視著她,氣息濃重,又隱忍壓抑。
許枝鶴隱約有種不好的預感,在他動手解她領口扣子的時候,急忙伸手按住她雙肩,委屈道:“我餓了……”
他又吻上來,手指鑽進她柔軟的居家服裏,低沉沙啞的輕笑:“這就喂飽你。”
“誰要你喂!”許枝鶴拿夾在他腰側的腳尖踢了他一下,“我說我肚子餓了,要吃飯。”
說完,按住他在自己衣服裏作祟的手,移到平坦有些凹陷的小腹上:“你看,我等你等的肚子都餓癟了。”
男人的手指慢慢在她肌膚上遊移,留戀不舍似的從她衣服裏拿了出來,又親了親她的臉頰,聲線粗啞道:“好,我這就去炒菜。”
許枝鶴扶著他的肩,從流理台上跳下來,手指卻沒從他身上拿開,沿著他襯衫領口裏鎖骨的線條慢慢摩梭著:“今天,高爾曼的財務把那兩個億轉過來了。”
江珩看著她,“嗯”了一聲,把她的手從自己肩上扯了開來。
許枝鶴馬上又纏上去,在他勁瘦的腰身上摸來摸去:“謝謝你。”
“別鬧了。”他的嗓音啞的不像話。
她白淨的臉立時露出不滿:“我是真心實意的向你道謝,你卻讓我別鬧了……”
“我說你的手,別鬧了。”江珩一邊說,一邊把她的手又從腰上扯了下來。
許枝鶴眉眼一動,這才反應過來,靈動慧黠的眨了眨眼,嘴裏卻嘟囔著:“你真沒意思,人家不是想道謝的有誠意一點嗎?”
江珩好笑的看著她,低頭一口咬在她脖子裏,嗓音低啞而性感:“你不是要吃飯嗎?放心,晚上有的是時間讓你展現誠意。”
他說完,便察覺許枝鶴的身體敏感的顫了一下。眼眸更加深邃,埋首在她頸窩裏深深的嗅了一口她身上的香氣續命。
直起身後,他係上圍裙,對她道:“先出去吧,你在這兒影響我發揮。”
許枝鶴乖巧的閃到一邊:“我在這陪你不好嗎?”
江珩回頭瞧她,疏淡的眉眼間掛著笑意:“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會討人歡心了?當初找我要錢的時候使上美人計,別說是兩億,身家性命說不定都給你了。”
許枝鶴不屑的輕嗤:“我隻要錢,誰要你命了。”
他歎口氣,無奈的轉身:“你再撩下去,就是要我的命。”
許枝鶴靠在廚房門框上,樂不可支。
江珩熟練的係上圍裙,點火,熱油,下鍋,許枝鶴就在旁邊給他打下手,遞遞碗盤抹布什麽的。
排骨在鍋裏燜上,他蓋上鍋蓋,倏然回頭,許枝鶴一時不察,欠著腳跟連續往後退了好幾步,差點撞在烤箱上。
江珩眼疾手快的攔住她的腰。
“謝謝。”許枝鶴順勢搭上他的手臂,站直了身子道。
江珩垂眸看她,漆黑深眸裏的視線被廚房裏的霧氣氤氳了:“你永遠不用對我說謝謝。”
“……”許枝鶴分不清他是指借她兩億的事,還是剛才扶了她一把的事。
猝不及防的情話,讓她耳根發燙。
垂在腰際的長發來回的擺動,微微的騷動著他卷起袖口的手臂,江珩的視線變得深沉。
“你看什麽?”許枝鶴有些不好意思的撇開臉,勾起耳畔的碎發。
“看你啊。”
“我有什麽好看?”她耳垂通紅,回過頭嗔了他一眼,“天天看還沒看膩?”
“當然好看,不然怎麽有那麽多男人天天惦記著你?”江珩順勢低頭在她發心上吻了下。
在這樣簡單恬靜的柴米油鹽中,許枝鶴仿佛已經看到了他們後半生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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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恬靜都是還衣冠的時候。
當這個男人脫下衣服,就像是撕去了紳士的偽裝,變成了徹底的禽獸。
前半夜他還算克製,動作一直都是冷靜而有條不紊的,仿佛不緊不慢,隻是渾身的肌肉都清晰的緊繃了起來,呼吸亦是壓抑著的粗重和紊亂,仿佛隨時都會變成脫韁的野獸將她撕扯吞咽。
結束的時候,許枝鶴咬著唇,緊閉的雙眼下,睫毛細密卻劇烈的抖動著,溢出點點破碎的淚光。
他汗意涔涔的胸膛壓下來,貼著她柔媚的背脊曲線,咬著她的耳朵問:“抱你去洗澡?”
許枝鶴臉朝下,埋進厚軟的枕頭裏,有氣無力的點了下頭。
心中暗自慶幸:今天結束的還算早。
他先去浴室放好了水,然後將她抱進浴缸。
這按摩浴缸裝她一個還算綽綽有餘,許枝鶴平常甚至能把手腳伸展開舒服的躺著,但是當一米八幾的男人邁著大長腿跨進來,水位瞬時上漲,水波搖曳著溢出浴缸,在瓷磚上灑下片片水花。
許枝鶴不悅的皺了皺眉,曲起膝蓋趕他:“你出去……”
他在浴缸內坐下,握住她無處安放的雙腳,搭在自己肩上。
她白得瑩潤的腳趾破開水麵,五個櫻桃紅的指甲上掛著晶瑩的水珠,江珩又側頭去吻她的腳踝,隔著重重水霧,用那般幽深又貪婪的視線瞧著她。
許枝鶴困得早就不知今夕何夕,雪白的脖頸後仰,發出連連喟歎。
他親了一會兒,說了句“乖,到這邊來”,許枝鶴便被他撥弄著從浴缸的另一頭到了他這一側來,後背貼著他的胸膛,後腦勺抵著他的鎖骨位置。
不知是水汽的緣故,還是被他欺負狠了,許枝鶴的眼睫上還掛著水珠,抬起頭用濡濕的目光瞧著他,他的劉海被打濕了,低頭吻她時,垂落下幾縷不經意的戳著她下巴。
“癢。”許枝鶴皺著眉毛,翻了身坐他懷中。忽然問,“春節你父母不回國嗎?”
上回孟芝隻說了春節讓江珩留在國內陪她,卻沒說過自己的事。江家也算比較傳統的家庭,這麽重要的節日就沒一點戀鄉情結?
“我爸心髒有點毛病,來來回回的飛行不合適,”江珩低頭瞧她,心火幾分未退的躁,眉心不自禁的半攏起。
“那你忍心送他們出國啊?”許枝鶴不解。
雖然國外醫療條件是要好一些,但是國內這幾年發展的也不差,而且老人家都念舊,怎麽忍心離開自己紮根的地方。
“有些別的原因。”江珩倦淡的笑著,沒有明說。
許枝鶴撅起唇,幹巴巴的笑了下。
似是怕她不悅,他又解釋了句:“都是上輩子的事,我爺爺輩的,不是對你有防備。具體怎麽回事,我爸也沒跟我詳說,隻知道他草草關閉了公司,就嚷著要出國享清福,我們做子女的,還能不答應嗎?”
“所以你家破產,也不是經營不善?”
“嗯。”他模糊的應了句,下巴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碰了碰她的額頭,嗓音很溫柔,“不早了,我們睡覺。”
她也就沒再打破砂鍋問到底,任由他抱著自己出了浴室。
本以為是真的要睡覺了,誰知他口中的“睡覺”還另有深意。
剛在浴缸裏點起的火終究還是要她自己負責,江珩掐著她柔軟款擺的腰肢,在附近不斷留下深深淺淺的指痕。
事後,他從後麵貼上來,抱著她溫存安撫了一陣,嘴唇不斷的碰觸她的耳廓。
許枝鶴嚇得渾身一激靈,以為他又要再來一次,可許久,他隻是抱著她親親的哄道:“睡吧。”
許枝鶴盯著天花板,不經意又想到他在浴缸裏說的那些話。
許聞舟曾對她說過,江家不可能破產,祖業的地皮就夠他們衣食無憂一輩子。
她以為許聞舟財迷心竅,信口胡說。
現在看來,倒有可能是真的。
可這筆祖產是福是禍還說不定,不然江珩的父親也不至於收斂了那麽龐大的公司,躲到國外去。
想著想著,抵不住困意,便陷入了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