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好可惜，也好幸運
許枝鶴沒想到這個加了密的相冊，點開第一張，就是她的照片……
自己看自己的照片，有種很微妙的感覺，尤其還不是那種擺好POSE用前置攝像頭拍出來的自拍照。光線、選取的角度都很巧妙，像是出自專業攝影師之手，然後又轉存到手機上的。
照片裏的許枝鶴走在大學校園裏，她紮著鬆鬆的馬尾，沒有看鏡頭，偏著頭似乎在看另一邊的籃球場，左手抬起輕輕撩了一下耳邊散開的碎發。
盡管取的是中景，但她的五官和表情都拍的非常清晰和細膩，許枝鶴看著照片，仿佛就回到了大學校園。
“這是你大一剛入校。”江珩指著照片上的臉，“看著還青澀。”
“……”許枝鶴抿了抿唇，她自己都記不清這套衣服是哪年的了，“不是……我大一，你不是在B大……”
他淡淡的“嗯”了一聲，手指撥動，繼續給她看後麵的照片。
“你上晚自習的時候。”江珩的音色清清淡淡的。
許枝鶴坐在靠窗的座位上，低著頭在專心寫字。拍照的人應該是從教學樓外取景的，夜間還是那麽遠的距離，拍出來卻一點不糊，應該是專業的鏡頭，價格不菲。
“你專心致誌的樣子，特別迷人。”江珩指著照片評價道。
“……”許枝鶴已經不知道用什麽語言來回複了。
接下去，他一張一張的翻，許枝鶴一張一張的看，300多張，每一張都是她，不同時期的，有些連她自己都記不清了，江珩卻能清晰的說出每一張拍攝的時間和地點。
“這麽想……有點變tai啊。”許枝鶴突然有感而發，說出後才察覺不妥，趕忙捂住了嘴。
江珩卻不怎麽介意，笑著指了指其中一張她對著鏡頭笑的：“拍了這麽多張，就這一張是看鏡頭的。”
其實許枝鶴看了這麽多張，也慢慢察覺到了，這些照片應該都是偷拍的，但是300多張，也就是她在這短短六年內，被偷拍了300多次，她居然一次都沒察覺到過。
江珩盯著那張照片看了很久，他側過臉，湊近吻了吻許枝鶴的唇：“每次看著這張照片，我就特別想親你。”
許枝鶴任他親著，沒有動。
江珩捧著她的下巴，拇指描摹過她的唇形，停了一會兒，再次低下頭，吻住了她。
分開時，許枝鶴氣息不定的問道：“最後那張，是我大四的時候了吧？那時你不是已經在M國了？”
江珩淡淡的“嗯”了一聲沒說話。
他熟練的從褲子口袋裏摸出一條軟糖，剝了一顆塞到嘴裏。
現在他已經慢慢養成習慣，想抽煙的時候，就聽她的，吃一顆糖。
跟她有關的回憶，都在高三暑假那個暴雨傾盆的夏天停止了。
他抱著那把沒有送出去的傘，獨自去了B大報道。
在後來的每一個日子裏，他不止一次的想，自己真踏馬是個憨批，送什麽不好，送把傘。
大學裏，早戀不再是禁忌，身邊越來越多陷入愛河的例子，向他明著暗著表白示愛的也一直絡繹不絕。
江珩再遲鈍也不可能感覺不到了。
他偷偷翹了一天課，坐火車去到許枝鶴上大學的那座城市，在她學校門口來回的轉悠，連找個人問一問許枝鶴在哪個專業哪個班都不會，就這麽傻愣愣的在大門外消磨了一整天。
那個時候是真的憨批，滿心以為電視劇裏那種不期而遇是存在的，當她驀然轉身，看到自己，眼睛裏流露出詫異和驚喜，那麽他千辛萬苦遠道而來都值了。
江珩就這麽靠腦補完成了自己一個人的初戀。
後來確實叫他在校門口蹲到了一個和許枝鶴背影有百分之九十相似的女生。
那一刻，他心跳雀躍的都要從嗓子裏蹦出來了。
他追上去，在極短的時間內做好了打招呼的腹稿，用自認為最帥的姿勢拍了拍她的肩——
女生錯愕含羞的轉過臉來時，鋪天蓋地的失落席卷了他。
自此才知道，什麽電視劇都是騙人的，偶遇巧合根本不存在。
他一個人坐夜車回到了B大。
越是見不到，就越是想。思念像雜草在心裏瘋漲。
他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起初連自己都不敢相信。他去那種專為富婆查婚外戀的私家偵探事務所，花錢找人跟拍許枝鶴。
從大一到她畢業後，見不到她的六年裏，從未間斷。
私人偵探每次都發過來多達幾個G的照片，他在M國自己弄了個暗房，把照片洗出來，拍糊了的就收在櫃子裏，選出好看的，掛在床頭，牆壁，或者做電腦桌麵，手機裏這300多張都是他精挑細選出來的，在M國家中那台上鎖的櫃子裏，還有上千張。
起初，他也覺得自己這種行為，像個變tai似的，難以啟齒。每次收到新的照片，都要請假回家，一個人拉上窗簾在房間裏慢慢的看。
後來，看她這些年的照片，就成了他工作之餘一種休閑消遣的方式，就像是男人對煙酒上癮一樣。
幾個月前，他才剛剛終止了和這名私家偵探的合作。
許枝鶴聽他描述這些，聽得目瞪口呆，江珩已經是揀著說了，怕她覺得自己變tai，說得都是些無關痛癢的，那些細節，一個也不敢說給她聽。
許枝鶴聽完好久，才訥訥的做出反應：“那是挺變tai的啊。”
江珩：“……”
“不過我還蠻高興的。”她笑嘻嘻的坐直了，摟了一下他的脖子，“好可惜啊，你是哪年哪月哪天去的我們學校的啊，我應該出去到校門口轉轉的，要是我們那時候就遇到了，你是不是當時一激動就向我表白了？”
好可惜，當時沒能相見。
也好幸運，隔了這麽多年，還能再次相遇。
江珩沉默了一會兒，不情不願道：“……記不得了。”
“怎麽會？你不是連我哪張照片什麽時候拍的都記得嗎？”許枝鶴不信，那麽重要的事他居然忘了？
“……”江珩依舊沉默。
他要是說出來，以後每年到這一天，估計許枝鶴都要惋惜自責一下。
所以，絕對不會告訴你，絕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