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阿寶的病
“您的孫子目前隻是發熱，原因的話需要進一步化驗，我們已經用藥物暫時控製了他的體溫。”醫生有些惶恐地說道，在京都不認識霍擎天的，除非你是實在消息閉塞，要不然應該是找不出的。
霍父聽了醫生的話，微微蹙起眉頭，嚴肅地開口道。“那我的孫兒就拜托你了。”
“好的，霍老，我一定會盡全力的。”那位主治醫生信誓旦旦地保證之後，這才被霍父霍母放出了病房。
晚上九點的時候，本來沉睡的阿寶醒了過來，隻是臉上的潮紅愈加的明顯，一張小臉緊緊地皺在一起，嘴裏嘟喃著什麽，像是極其不舒服的樣子，我拿水去喂他，也被他的小手打落，任憑怎麽哄，臉上都不見好。
本來就不安穩的心此時更是有些著急，出去給阿寶泡奶粉的霍子峰進來看到這場景，急忙從我手裏抱過阿寶，隻是他來也是一樣，阿寶還是不願意理人的樣子，霍子峰空出一隻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投給我一個安慰的眼神，“我去叫醫生來，你先看著阿寶。”
主治醫生李醫生來的時候已經是二十分鍾以後了，還是被霍子峰一個電話從家裏叫過來的，他再次為阿寶仔細地昨晚檢查之後，眉頭不由緊緊皺起，那邊的化驗單因為是加急的，所以很快就出來了但是卻找不出什麽原因。
一邊看著阿寶還在不停地高燒，一邊醫生那裏卻沒有切實的治療方案，我不由有些天旋地轉，險些站不住腳，突然間一隻大手緊緊地扶住了我，我似有所感地看了霍子峰一眼，霍子峰還是那樣處事不驚的模樣，似乎什麽事情都不能難到他。
“你先去休息一下，阿寶這裏我來看著。”霍子峰安慰地說道，我微微搖了搖頭，“阿寶這裏我實在放心不下，我還是和你一起看著吧。”
盡管床上阿寶的狀況時時讓人覺得心像是在油鍋裏煎炸一樣，但是感受到霍子峰傳來的溫暖氣息，內心的驚濤駭浪卻是有所平複，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我的心靈就像長在霍子峰這抔土壤上一樣，賴以為生，離開了便是刻骨銘心的痛。
第二天，來自京都各大醫院的兒科著名醫生都被集中到了阿寶的病房外，就阿寶的病情開了一場研討會，對於各項化驗指標似乎沒有看出來具體的問題，那麽隻能從上百種疾病中一一排查，而阿寶的高燒又開始持續上升。
我拿著酒精，一點一點擦拭阿寶的小身子，企圖讓他舒服那麽一點，從昨晚清醒過來的時候，他一直是倦倦的，眼珠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小嘴癟著，就像一隻可憐的小狗一樣。
“阿寶，別怕，爸爸媽媽已經在給你找醫生了。”我抱著阿寶輕聲安慰道，感受他的小手緊緊地抱住了我的脖子，燙地和一個小火爐一樣，明明那麽難受卻不出聲，心裏恨不得能替他受這場災難。
昨天晚上的時候，霍子峰說了醫生沒有說完的話，他說阿寶持續高燒不退，很有可能是白血病，聽到這裏的時候，我的眼淚就像珍珠一樣一顆一顆地往下掉，阿寶明明還那麽小，才幾個月就已經會說話了，將來一定是一個聰明無比的孩子，可是現在……
命運總會無情地將悲劇的種子悄悄地播下，慢慢等待它生長發芽開花，最後微笑著收割悲劇的果實，越是苦澀才越是飽滿，因為那是用人類最寶貴的情感和最真摯的眼淚澆灌的。
看著會議室裏麵一群醫生的身影，我默默在心底祈禱，隻希望阿寶小小年紀不要得那麽可愛的病。
今天阿寶的狀況似乎更壞了些，手總是在微微顫抖著，就連霍子峰的眉頭都開始微微皺起，我想一生之中最無力的時候怕也是不遑多讓了，在疾病與死亡麵前，權利，財富這些統統成了浮雲，似乎隨時都要飄散而去。
此時尚且還不知道具體情況的霍父和霍母，霍子峰囑咐醫生不告訴他們也是情有可原，畢竟這樣的事情對於一個快要步入晚年的人是多大的打擊，隻是如果真的是……
想到這裏，我的心就一抽一抽的疼，昨天阿寶的小手還緊緊握著的我的手，像是安慰一般，這麽小的孩子在這樣高燒下，卻還是不哭不鬧，就連醫生都有些驚奇。
我到希望阿寶哭出來，這樣我能像一個稱職的母親一樣安慰自己的孩子，而不是在一旁素手無措，隻能幹著急。
後來發生的一切都是我這輩子到此為止又一個人生的坎，跨不過去便是萬丈深淵，過去了便是海闊天空任鳥飛。
八寶住院已經一周，本來連京都最為著名的專家都無法診斷出的病卻在一張化驗單的出現有了答案，在阿寶的骨髓裏麵發現了蟲子的身影，據診斷是一種寄生蟲，但是目前這種寄生蟲的治愈率幾乎為零。
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我正在王家舉辦的宴會上，因為已經答應了王胖子，所以最後我還是出席了這場京都的盛事，酒杯搖曳出淡淡的光影映在來往賓客的衣裙上，在虛擬的繁華表象下是一張張虛偽的笑臉，臉上還夾雜著高深莫測的算計和客套。
霍子峰的手此時正攬在我的腰間，幾乎承載了我整個重量，我緊緊地咬著唇瓣，才能止住嘴裏忍不住逃逸而出的嗚咽。
為什麽我的孩子要承受這樣的苦難，他是霍容呀，年僅4個月，是霍家的寶貝，也是我的寶貝。
有時候現實殘酷地就好像夢一樣不真實，叫人不敢相信這真的是發生在我的身上的事情。
“娜娜，如果不舒服就不要硬撐了。”霍子峰帶著淡淡擔憂的聲音輕輕地灑在我的耳旁，我定定地看著霍子峰，琥珀色的眼眸裏倒映出一個妝容精致卻難掩眼裏的傷痕的麵容，但是那一抹堅定卻像是一抹光亮瞬間驅趕了所有的憔悴。
“子峰，我可以的。”我看著霍子峰堅定地說道，嘴角揚起一個燦爛的笑容，“因為我是柳伊娜，阿寶如果知道也會支持我的。”
那個笑容像是開在地府忘川河旁的彼岸花，開到荼蘼，帶著極盛的耀眼和絕望。
霍子峰微微怔了神，臉上有些恍然，似乎陷入了某種回憶，隻是我卻不再看霍子峰，台上已經要到了我出場的環節，今年不同於往年，王胖子組織的這個環節是個魔術。
舞台上燈光和音樂都已經準備就位，我穿著一襲白色的紗裙，一步一步從容地往舞台中央走去，薄紗輕攏，盈盈如玉的肌膚在燈光的映襯下美得不像畫中人。
“哇——”四周突然響起一陣驚呼聲，卻見我在舞台中央的時候突然整個人往上騰空飛起，就像是一隻輕盈的蝴蝶，空中五彩流光的熒光粉，好像是我身上落下來的一般，勾勒出一幅絕美的畫麵，頂上是一片白光，遠遠地看去我就像是天空降落的天使。
幾乎所有人都為眼前這一幕屏住了呼吸，年年都會舉辦的宴會，但是今年卻格外的不同，因為我慢慢仿佛就像是真的天使一般，升上高台消失了，在場的人一片嘩然，四處響起質疑聲，都在質疑人去哪裏了呢？
王胖子這時候突然站在舞台上說，“多謝剛才霍夫人作為特邀嘉賓來到我們的現場，感謝她為我們帶來的這隻魔術名為天使的祈願，我們將在宴會的最後為大家揭曉謎底。”
事實上，這個謎底再也不會被揭曉了，我現在已經在樓頂的直升機上麵，而阿寶已經被勒言的人從醫院裏麵抱了出來。
耳邊是呼呼的風聲，整個城市在我的眼底成了一片縮影，看見酒店的模樣慢慢變成了一個黑點，我漸漸收回了往下看的視線，靜靜地閉上了雙眼，遮住了眼底溢出來的薄霧。
直升機很快停在了機場的大坪上，旁邊停了勒言的私人飛機，阿寶和專業的醫護團隊已經在上麵了，勒言此時就站在飛機下麵，風將他的衣服吹得獵獵作響。
也將我的頭發吹得漫天飛舞，我竟有些看不清勒言的麵容，隻是微微哽咽的嘴角出賣了我此時的心情，驀地勒言張開了雙手，像是在空中飛翔的小鳥，嘴角微微上揚，我慢慢地朝著那個懷抱走去，光明而溫暖。
感受到勒言的懷抱，我的眼睛一熱，一直在眼睛裏麵打轉的眼淚漸漸咽濕了勒言的肩頭。
“娜娜，有什麽好傷心的呢，上去說吧。”勒言輕鬆地說道，這麽久過去，似乎勒言還是那個鮮衣怒馬的少年。
“勒言，我……我謝謝你。”我哽咽地有些說不出話來，靜靜地靠在勒言的肩頭。
“好了，時間有限，趕緊走把。”勒言拍了拍我的額肩頭，安慰地說道。
“我不想走。”我低低地說道，坐在直升機上麵的時候，所有的怨恨和布滿似乎都變成了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