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九章 替她喝湯
傅靜之的飯量他是知道的,應該是不會再多吃多少了。
上官睿盛湯,韓媽又在一邊說:“小小姐這時候多喝湯才好,喝點湯。”
上官睿勺子都拿起來,聽見這話,自然是另一手拿過傅靜之的飯碗,給傅靜之盛上。
遞給傅靜之的時候,傅靜之也是看過來,目光這樣撞上,彼此都有些沉默。
因為一起經曆過最好的時光,也因為前兩天才吵的不可開交。
經曆的事情太多,連這樣尋常的相處都不知道應該是用什麽表情才好。
上官睿許多話是想說,可顯然也不能說,隻能是說一句:“喝一點吧,喝不下就放著。”
傅譚氏說:“什麽時候開始剩飯菜了?既是盛了就喝完。”
傅靜之也低頭喝一口。
上官睿跟傅譚氏說:“喝不下就少喝一點,是我剛才盛的多了。”
傅靜之真是喝不下,覺得太膩放下了勺子。
傅譚氏還沒開口,上官睿就伸手把傅靜之那碗湯拿了過來,仰頭喝了,放下一個空碗在旁邊。
傅靜之不多說什麽,隻看著一邊。
傅譚氏把這些都看在眼裏,,又是微不可聞的歎一口氣。
韓媽在一邊誇說:“小姑爺多疼小小姐啊,這還不把小小姐慣的跟老爺在那時候似的,天天小小姐走路也誇,小小姐騎馬也誇,小小姐讀書也誇。”
從前外公譚平是極疼愛傅靜之,哪怕是不同姓,可是因著疼愛自己的小女兒,繼而就疼愛自己的小外孫女。
傅靜之從前真是沒有那麽好,可是外公就是喜歡。
關於喜歡這件事,從來都是不公平的。
喜歡是一眼看見就覺得什麽都好,掏心掏肺,跟所有的物質換取都不一樣,根本不計成本,不計回報。
傅譚氏咳了一聲清了清嗓子說:“我的規矩是我家裏的規矩,不需要你們也按著來,你們愛如何我都不管,隻要還在一個規範裏,別像那個傅孟瑤,敗壞門風!”
傅靜之不知道這些,聽見傅譚氏說,於是問:“姑母她怎麽敗壞門風?”
傅孟瑤當然是做過許多十分過分的事情,可傅譚氏一貫是極其寬容,傅靜之想不出什麽事能讓傅譚氏都說是敗壞門風的。
傅譚氏麵上不悅,說:“她從前扮作舞女去接近上官霖,這還不算敗壞門風麽?懷孕另嫁他人,這又算怎麽一回事!”
傅靜之一時也是扭頭看向一邊,不作聲了。
傅譚氏的本意是要敲打傅靜之,讓她別也弄出懷孕又另嫁他人的事情,可傅靜之聽在耳朵裏,聽到的都是“扮作舞女接近上官霖”。
傅靜之當初第一次在火車上遇到上官睿的時候,也是扮作舞女混進去的。
上官睿看她轉頭看一邊,自然也知道她想些什麽,自己微微抿著唇才是控著嘴角沒有笑出來。
可是心裏已經是笑了。
隻覺得一切都好,這樣一些人坐在一起,雖然隻是小小的病房的桌子,可是卻像是家,像是一家人吃飯。
好過大帥府的長桌宴席。
傅譚氏看傅靜之不說話,格外點她:“靜之,像誰都好,不要像你姑母。人的品行尚且可以是乖張,是孤傲,這隻是性格,可是存了害人之心,這就是真的壞,什麽都不能辯解。”
傅靜之說:“母親說的是,靜之謹記。”
一頓飯吃的也差不多,傅譚氏幹脆也挑明,跟傅靜之說:“今日瑾瑜也在這裏,我也在這裏,孩子到底是無辜的,我也盼著,靜之你且說,你肯不肯好好的把孩子生下來?”
傅靜之說:“母親怎麽這麽問?”
傅譚氏說:“我現在看你這麽吃苦,後麵的苦比現在更多,要是一開始就不情願,後麵不知道你要怎麽挨。我幾次也說不幹涉你,可我也說了,我確實是愛孩子,現在瑾瑜在這裏,你同他說清楚吧。”
傅靜之不看上官睿,隻看著自己母親說:“母親,我沒有不願意。”
傅譚氏今日是她生平歎氣最多的一天了,一路都在歎氣,如今得了傅靜之肯定的答複,卻是又歎一口氣。
最後是站起身來,說:“罷了罷了,你們隨便去鬧吧,你兩個哥哥我也管教不了,你也自己有主意,自己記得,不要敗壞門風,也別心生怨懟,路是自己選的,怨不得人。”
傅譚氏起來,韓媽在一邊扶她一把,上官睿也跟著起來說:“母親也累了,瑾瑜送母親回家休息吧?我在宛城有一處宅子,母親就住那裏可好?”
傅譚氏擺擺手:“哪裏都好,走吧。”
上官睿起身去送傅譚氏,傅譚氏下樓梯下的慢,上官睿在一邊也跟著是慢慢下台階。
下到二層,傅譚氏中途休息,扭頭看上官睿一眼:“我這裏慢慢下樓梯,難為你還等著我這個老人家,可我怎麽是看你腳步虛浮,今日受傷了?”
上官睿笑笑說:“今天是母親相助,沒受什麽傷,就是我自己之前病了一場。”
傅譚氏緩緩下樓,下到中途回頭又問:“我之前看你身體好得很,翻牆頭都翻的殷勤,不是出了什麽岔子吧?”
上官睿說:“隻是之前受寒了,慢慢調養就好。”
韓媽說:“怎麽受寒受成這樣?年紀輕輕的,你身份又貴重,什麽事還要你親自吹風。”
上官睿說:“隻是巧了病了。”
韓媽要再問,被傅譚氏握住了手腕,說:“下樓吧,先下樓。”
樓下馬副官聽著上麵說話,迎上來說:“二少,給老夫人的車備好了。”
傅譚氏一層層的下樓梯,下到底層,回頭跟深厚的上官睿說:“你今年二十二歲,正是年輕,許多事容易一頭紮進去,等你到32歲就清醒多了,人還是別為了自己之外的人付出太多的好,永遠是要靠著自己,我也是這麽教靜之的。”
上官睿說:“知道了母親。”
傅譚氏微微皺眉,語氣也陡然嚴厲:“你這知道了都是敷衍!若是別的人,我都是跟靜之說這些話,到了你這裏,我竟是要跟你說這些,你自己想想清楚吧!”
上官睿卻笑了笑:“母親說的是,我這不是敷衍,我很小沒了母親,父親忙碌,也沒人跟我教誨,如今聽著母親說才覺得好。”
傅譚氏簡直氣的咬牙,這個上官睿在她這裏扮什麽人畜無害,一個人畜無害的人怎麽可能做什麽將帥,一個人畜無害的人怎麽可能得這麽多敬仰,又怎麽可能跟那些人在朝堂上打交道。
明知道不可能,他還在扮。
可是要說他別有用心,一個人在她麵前別有用心又能換到什麽?
無非就還是為了傅靜之。
她那個女兒哪有那麽好,值得人費這麽大心思?
從前李慕南花心思,她覺得李慕南是別有用心。
可上官睿身份這樣,想要什麽樣的女孩子沒有,卻還要在這裏服低做小的哄她這個老太太,被她這個老太太說了也沒有任何不高興。
這裏麵,不全都是為了傅靜之麽?
傅靜之真是何德何能,竟然讓這樣的一個上官睿這樣對待。
她一貫是說女兒好,可這好有個限度。
她自己覺得是掌上明珠,那是自己覺得的事情,她也不願意誇大其詞。
她一貫也覺得,人和人之間也應該是有個限度,你來我往才是道理,沒有一直都是一個人付出一個人虧欠還能長久的事情。
可這個上官睿實在是讓她看不明白了。
這才幾個月,何至於此。
可要是假,他所圖又是什麽?
出去坐車,上官睿也要坐車上送傅譚氏回去,卻被傅譚氏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