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章 她不在乎
說完大步就走。
上官霖耐心一貫不好,最煩這些瑣事,葉千蓉看著上官霖走,回頭又看地上的上官博,急忙過來扶自己兒子:“博兒怎麽摔了?來來來快扶起來。”
佟叔跟葉千蓉一人一邊的扶上官博起來。
上官博心裏恨,沉聲:“一個私生子竟然登堂入室,還對我百般羞辱,父親維護偏袒,母親……”
然而話還沒說完,葉千蓉回頭看李慕南,跟守衛說:“看什麽看!快放人啊!沒聽見大帥說嗎,這是座上賓!”
上官博的心一下子就沉下去。
葉千蓉回頭,換了一副笑臉看自己的兒子:“博兒,這個是李慕南,可能有一點誤會,你是做大哥的不要跟他計較。”
上官博惱恨:“他幾次三番羞辱我……”
葉千蓉卻不聽半個字,扭頭對李慕南說:“行了,你也累了,趕緊走吧。”
李慕南從左右守衛手中掙脫出來,衝著葉千蓉一行禮,轉身就走。
上官博哪裏肯,也是個暴躁脾氣,立刻高聲:“不準讓他走!給我抓住!抓住他!”
麵前的兩個守衛隻像沒有聽到一樣的充耳不聞。
遠處的守衛也是沒有一個人攔著李慕南。
隻有佟叔扶著上官博:“大少爺,您先起來別磕到自己,先起來。”
上官博看著李慕南直出了院子,甚至還上了前門聽著的一輛車子,車子緩緩的開動,車子開出大帥府。
葉千蓉回頭放柔了聲:“博兒,你跟他計較做什麽,他一個私生子,你父親喜歡認就認了,如今認了還能分上官睿的權,又跟上官睿又仇,我們看著也好是不是?”
說著還瞥過一眼旁邊站著的葉慧。
自從上一次葉慧毫不掩飾跟上官睿之間的關係之後,葉千蓉就恨不能把葉慧碎屍萬段,可是上官博喜歡,葉慧又是葉家的人,葉千蓉也是忍了。
葉慧對上那目光,不屑一顧。
上官博還要再說,葉千蓉已經站起來,快速的說:“我得快點去看看大帥,這幾日家裏出了不少事,我又不知情,得陪著在他身邊打聽清楚,又不知道那個上官睿使了什麽詭計。”
上官博剛要開口,可是話還沒說出口,葉千蓉已經是說:“媽媽待會兒來陪你聊天。”
說著已經是急匆匆的往大帥離開的方向去了。
最近的大帥實在反常,剛剛竟然沒在房間裏,好像是故意要躲開她似的,二十多年也都沒有這樣,讓她心裏十分慌張。
竟然就真的一句也沒聽上官博說,著急著就走了。
上官博原地坐著,沉默不語。
佟叔看他這樣子,跟他說:“夫人也是有大事,也都是為了大少爺,這個李慕南如今是真的很得大帥的器重,在這附近買了宅子,他也是年輕有為,留過洋,聽說是跟留洋派走的近。”
上官博重重用拳頭捶地。
狠狠的錘,錘的手上全是血跡。
葉慧在一邊也看著葉千蓉的背影,幽幽說:“你這又是裝什麽可憐,沒人看得見,你難道不知道他如今是家裏的座上賓,大帥兒子少,如今多一個是一個,你母親巴結他還來不及,哪裏能得罪他。”
佟叔忙著想扶上官博起來。
葉慧一瘸一拐的到自己的輪椅上麵,回頭看上官博:“你在這裏錘地,大帥看不見,你母親看不見,李慕南也看不見,唯一能看見的就是佟叔和我了,佟叔隻是個傭人,所以你就是錘給我看的是麽?”
上官博不理。
葉慧說:“我不看,也看夠了,看的簡直是惡心想吐,你隻會這麽點招數了的話,我來告訴你,恐怕不夠用了,上官博,你感覺到了麽?”
上官博抬頭惡狠狠的看向葉慧。
葉慧卻繼續說:“我有時候看你真覺得可憐,是真可憐,可是我不願意再陪你可憐,上官博,我們離婚,我這句話認真跟你說,這事過不去,你別捶幾下牆就當這事沒有了……”
佟叔聽的心驚,連說:“大少奶奶別說了!別說了!”
葉慧從來都給佟叔麵子,此刻也住了口,推了輪椅自己往一邊去,從上官博麵前直過去,扔下一句:“隻有一點,我是真要跟你離婚,你準備好,別到時候又錘地撞牆。”
葉慧推著輪椅就走,佟叔在後麵看上官博一動不動著急,跟上官博說:“大少爺先起來,這手也傷了,我叫大夫來給你先看著,人做什麽也別傷了自己,不值得。”
上官博卻一把推開佟叔,推的佟叔整個人往後坐倒下去。
上官博用力用拳頭砸地,怒聲:“滾!滾啊!你們都給我滾!”
推著輪椅的葉慧聽見身後的咆哮聲,推輪椅的手略微一頓,可也就是一頓就繼續向前麵推著離開。
她無法停留,她無法自渡,自然也無法渡人。
就算上官博曾經對她的心是真的,可上官博要不是墜馬根本不會娶她,所以上官博的渡,她不願意用一生來陪。
佟叔想過來繼續扶上官博,可上官博用力推他,佟叔還想再勸,卻看見上官博死死的低著頭,地上“啪嗒”落了水跡。
“大少爺這……”佟叔想勸,可也知道勸說無用。
“滾啊!滾!”上官博大聲。
佟叔想了又想,還是起來轉身往外麵去,不敢再跟在上官博身邊。
所有人都知道,上官博好麵子,從前也就好麵子,現在更甚。
本來就是一個好麵子的人,卻在人前一而再再而三的丟了麵子。
可是就連大少爺剛摔斷腿的時候,脾氣多暴躁也是沒哭過,一次也沒有。
一心求死的時候也是沒有哭過。
如今卻是掉了淚。
這定然是不願意被人看見的。
佟叔隻能走,走到一邊去等上官博情緒好一點再過來推上官博回去。
上官博眼淚掉落,聽見麵前佟叔的腳步聲漸行漸遠,撐著起來,卻是怎麽也都沒忍住,回頭看一眼葉慧的方向。
然而隻看到葉慧推著輪椅在前麵回廊邊一轉,身影就徹底不見了。
人在很脆弱的時候,真的想自己在乎的人在身邊,真的想那個人看他一眼,哪怕就是一眼。
他落淚,那個人不在乎。
他自殘,那個人也不在乎。
他就算是從這個世界上死了,那個人也毫無波瀾,甚至是能安然的笑出聲來。
上官博扭頭看著葉慧的方向,葉慧沒有半點回頭,他伸手又去砸地,一下又一下。
為自己為什麽要回頭看她,為什麽還要心懷期待而感覺到恨。
是真的恨,恨自己在乎,恨自己想她回頭。
他從馬上摔落的時候也沒有現在這一刻覺得難受。
那時候他難受是難受自己,周圍的人眾心捧月一樣捧著他來安慰,他所想的都是自己,想著自己到底是要死還是要活下去。
可如今,三年過去,他變成了一個被遺忘的人,這個世界好像從他麵前被淡化了,他也不被人所看到了。
所有曾經關心他的人,都開始漠然。
所有曾經圍繞著他的人,如今都用看怪物的眼光看他,指指點點,說著他曾經的輝煌,再說他現在的墮落,就好像當初勸他說隻要活著就好的人全都一瞬間忘了自己說的,又開始對他有更高的要求。
又開始要他心懷天下,又開始要他努力,要像一個正常人一樣一直正常下去。
他還在痛苦裏,可是周圍的人沒有能長久的陪著他去感同身受,而是紛紛都好端端的生活,隻有他在這份痛苦裏苦苦掙紮,然後發現周圍的人全都已經不能理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