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五章 擅長說謊
這一晚上官霖親自從宛城趕到建城港,要不是軍中本來是有會要開,這邊的人多日找不到上官睿,上官霖都不知道上官睿竟然是到了建城港。
上官睿封鎖了消息,對外說就在雍城處理軍務,根本沒告知任何人。
上官霖總覺得不對,立刻讓人去查,一查之下才知道是傅靜之跟李慕南兩個人私奔,如今在建城港被上官睿堵住抓個正著。
他得到消息就連夜趕過來,沒想到來了卻是跟上官睿在這裏閑聊互相推太極一樣的推,半天說了許多閑話,關於傅靜之的話題上官睿一點都不鬆口。
每每提及傅靜之,上官睿一下子就滿是攻擊性,一力回護。
上官霖也知道傅靜之一定就在這裏,不然外麵的人不至於找不到她人,可是既然是在上官睿的地方無論有任何動作,他都要先問過上官睿。
“她那樣的身份,要是識大體又懂玄黃之術,你娶他我都不反對,從前我的態度你也看到,如今她是要害你,這樣的人留在身邊就是禍害,不除掉早晚死的就是你。”上官霖幹脆目光森森的直言。
一晚上笑嗬嗬的人終於是卸下了偽裝。
他不管什麽男女情愛,那些牽絆的東西隻會讓人不能走的更遠,成大事者需要做決斷。
他曾經以為自己的這個兒子冷漠不近人情,有些過於狠戾,如今再看卻又覺得這個兒子心軟的過分,難成大器。
今日他不是來商量,既然出了這樣的事,就要斬草除根,一次做絕省去後麵後患無窮。
上官睿聽見卻一臉淡然的反問:“父親說的這是什麽?靜之她被人綁架去跟我勒索錢財,我趕到建城港擊斃幾個劫匪,把她救了下來,父親是聽什麽小人讒言,又添油加醋說成什麽樣子?”
上官霖盯著自己這個兒子,自己這個兒子是打定主意揣著明白裝糊塗了。
到了這種地步,竟然還這樣回護。
“你的意思是,她沒跟人私奔,這些事也跟李慕南沒有關係了是嗎?李慕南不過是看在舊時情麵上過來幫忙救人,那就這樣,李慕南我這就讓人放了,你也沒意見吧?”上官霖盯著上官睿,唇角似笑非笑。
上官睿卻是泰然,麵上說不出的神色:“父親您到建城港的第一件事不就是讓人放了李慕南出來,怎麽到這時候還反過來問我的意見,我就是說立刻槍決了他,父親您也有大道理講,我又怎麽敢。”
上官霖一下子心頭又有怒意:“你就非要保這個傅靜之?你明知道……”
“我不知道。”上官睿一口打斷自己父親的話,他坐在病床上一身病號服可是卻還是有種讓人覺得筆挺的氣勢:“靜之就是被人綁架,我怕父親您擔心才自己過來救人,現在皆大歡喜,父親還要計較什麽可就都說不過去。”
“皆大歡喜”四個字被上官睿咬的極重,一字一頓的,顯然是刻意。
“皆大歡喜”這四個字聽在上官霖的耳裏,上官霖略一想,卻一下子目光陡然更冷,沉聲:“怎麽你的意思是交易了?你自己估量這交易你是值還是不值!為了一個背叛你的女人就到這種地步!你今年22歲,之前鬧成那樣我隻當你年少輕狂日後總會好的,可你這是要陷的多深!”
許多話許多道理上官睿都懂,上官睿都知道,他心裏也思量過千百次,可是他知道是一回事,上官霖說是另外一回事。
在上官霖麵前,他不能露出絲毫,不然傅靜之會有危險。
如今能在他麵前還敢下手的人就隻有上官霖。
“值不值父親您才是應該再估量一次的人,我願意忍氣吞聲大事化了父親您應該是高興才是,怎麽反過來還要勸我,有些賊人覬覦我的妻子故意從中作梗,這次意外我深覺危險重重,日後靜之再有什麽損傷,我一起清算。”上官睿沉聲。
上官霖直視上官睿,聽他說的,竟然心裏也有些拿不定主意,於是問說:“你的意思是這次的事是李慕南……”
上官睿冷然一笑:“父親,我礙於上官家的名聲,也顧全了您的心思,我與靜之感情深厚,李慕南也早跟白家小姐訂婚,他幾次三番假意追逐靜之,怕不是存心跟我做對。”
這些跟上官霖打聽到的全不一樣,可上官霖也不知道其中的事情,要是真如上官睿說的一樣,那他真是斷沒有道理再找傅靜之的麻煩。
就連現在在這裏說話也都沒了底氣。
可上官睿說的倒也不錯,上官睿和傅靜之從前感情甚篤,李慕南跟傅靜之和離之後也是跟了白如薇,隻是不知道這次的私奔是怎麽一回事。
要是李慕南是存心找上官睿的麻煩……李慕南這又是要做些什麽。
上官霖麵上沉重,身子坐直了些盯著上官睿:“你說的可都是真的?靜之當真不是跟人私奔,是李慕南存心陷害?”
上官睿臉上篤定:“我這次落水受寒,差點病死,靜之衣不解帶一直照顧我,才剛去休息,事情我都已經查清楚。”
上官霖卻說:“傅靜之說的話不可全信,女人都擅長說謊。”
上官睿直打斷他:“我查了綁架傅靜之的青幫,從頭到尾都是衝著李慕南去的,您以為我就這麽好騙嗎?”
上官霖麵色極其不好,似在想著什麽,可到底還是說:“好,這些事我記著了,我一定會過問。”
上官睿這邊心思才略鬆一點。
上官霖從椅子站起身來:“時間是晚,你今天休息,等明天我再過來看你,睿兒你如今是我最看重的兒子,我也可以把這句掏心窩的話跟你說,你大哥腿成了那樣,就算日後如何,我的也都是你的。”
上官睿麵上卻沒有絲毫笑意,幹幹的說:“謝父親,父親慢走。”
這樣敷衍的回答顯然不合上官霖的心意,他全是因為這次的事情覺得上官睿沒直接槍殺了李慕南實在是很識大體,他都已經鬆口到這個地步,指望的是上官睿感激涕零,可上官睿竟然這樣平靜。
上官霖回頭看上官睿,上官睿從床上起來送他。
“睿兒,你可是對我不滿,覺得我對你過於苛刻?”上官霖直問出口。
上官睿陡然覺得想笑,原有些人真的是裝的久了就全忘了,任何一個旁人都看得出的事情,在上官霖眼裏竟然至今才覺得。
天下任何一個正常的父親,不說如何愛護自己的孩子,至少是不會讓孩子少小流落在外,更是明知葉千蓉處處刁難也不加扶助。
他連活著都是僥幸,竟然在自己的父親上官霖眼裏一切都是這樣正常的事情。
他幾次在軍中出生入死,別人都覺得他一個上官家的少爺何至於這樣拚命,可隻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必須拚命,不然他的下場會比任何一個同僚都要淒慘。
上官睿不是對上官霖覺得不滿,而是在相當長的時間內根本不覺得上官霖是自己的父親,隻覺得自己就是天地之間的一個孤兒,孤苦伶仃。
他不善言談,不喜跟人交往,所有開始接納旁人都是從遇到傅靜之開始。
“父親,身體發膚受之父母,睿兒不敢不滿。”上官睿唇角有一點諷刺的笑意,看向自己的父親:“可我已經習慣我所能得到的都要我自己拚命去搶,不靠誰施舍,父親今日說的話我感恩銘記於心。”
一句“不敢不滿”已經很說明問題。